《心愿达人》雪藏青

115、父女

　　孟氏奶茶店。

　　一对小情侣牵着手来到店门口。

　　“亲爱的，你瞧。这就是最近网上超火的网红店。据说来这里约会的情侣第二天就能修成正果。我们也试试？”

　　“是嘛？可为什么看着冷冷清清，没几个人的样子？”

　　“走吧！进去看看！”

　　小情侣推开门。嚯！好重的怨气！

　　柜台内一大一小两个穿着可爱围裙，胸口挂着笑脸牌的服务员正拖着腮帮子幽怨地望着店门外，看起来两人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那个……来两杯暴打柠檬。”

　　“暴打柠檬是吧，行！等着！”

　　小五怨气冲天地捣鼓着碗里的柠檬。好似那碗里的柠檬与她有多大仇怨似的。

　　小情侣见气场不对，对视一眼又默默退出了奶茶店。

　　老板娘：“喂喂喂！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又把我的顾客吓跑啦！你们两个的怨气比怨鬼还重！连只苍蝇都不敢飞进来！”

　　“老板娘，我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小五趴在柜台撒泼打滚卖萌。

　　“老板娘，我……我也……”李桑怀可怜兮兮地欲言又止。

　　老板娘用随身带着的烟杆子敲了敲柜台。

　　“打住！你！不准卖萌！你！不准装可怜！你们两个这个月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哪都别想去，如果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复杂的话，你们两个必须在我眼皮子底下！”

　　“可是……”

　　“没有可是！没得商量！”

　　与此同时，丽都医院正在急症室值班的王立夏忽然接到电话。

　　“喂，立夏姐，重症监护室的那个病人醒了。”

　　“好的，谢谢，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王立夏立刻来到重症监护室外。她从衣兜里掏出那个红色发卡。

　　“佳佳你听到了吗？你爸爸醒了！”

　　红色发卡中飘出了李佳佳的灵体。

　　“太好了！太好了！爸爸终于醒了！”李佳佳拉着王立夏的手激动地又蹦又跳。

　　可是没一会原本异常开心激动的李佳佳却又耷拉下了脑袋。

　　“怎么啦？”

　　“姐姐说过，爸爸醒了之后佳佳就要离开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王立夏揉了揉李佳佳的小脑袋。
　　“既然老板娘说待她处理完人间的事，她会带你一同离开。她说你可以留下，那就没关系啦。”

　　“真的？”

　　“嗯。”

　　“真是太好！佳佳一定乖乖的，绝不给姐姐添麻烦！”

　　“我知道佳佳是个好孩子。”

　　数天后。

　　男人已彻底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的门被打开，走进了一个身着白大褂的高挑女子。开门的动静并没有惊动病床上正注视着天花板发呆的男人。

　　王立夏双手插着口袋站到病床前，她拿起病历单瞧了几眼，看到了病人的简单信息。

　　男人叫李虎，43岁。

　　这时跟在王立夏身后的李佳佳冲到了病床前扑向李虎的怀中。

　　“爸爸！爸爸！你终于醒啦！佳佳好想你！”

　　无论李佳佳如何哽咽地呼喊，李虎都没有一点反应，他看不见已是灵体的女儿，同样也听不见女儿的呼喊。父女二人仿佛隔着两个时空。

　　李佳佳在李虎面前挥了挥手，却没见其视线有所变化。

　　李佳佳回头看向王立夏，潮湿的眼眶中透着无尽的委屈。

　　“姐姐，爸爸他看不见我。呜呜~”

　　李佳佳哭的伤心欲绝，病床上的李虎聚焦在天花板的视线忽然动了动，不知是父女之间的感应，还是他自己产生了错觉。

　　李虎忽然展开干瘪脱皮的嘴唇艰难地呼喊：“佳佳！佳佳！我的佳佳！”

　　这时从呆愣中回过神的李虎才注意到了自己的病床前站着一个医生。他猛地抬起扎着吊针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王立夏的手。

　　“医生！有没有看见我女儿！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由于太过激动，连接在李虎身上的仪器很快就发出了滴滴滴的报警。很快一群医生护士冲进了病房，众人手忙脚乱地将李虎重新安顿好，这才发现一旁的王立夏。

　　由于王立夏隶属于不同的部门，医生和护士见王立夏出现在这里都感到有些惊讶。

　　似乎是为了回答那一双双疑惑的眼神，王立夏开口道：“他是我救回来的第三十二个急救病患。每次当病患脱离危险后，我都会来病房看看。”

　　众人听闻纷纷恍然地点点头。想到王立夏的医术和救人的手段，整个丽都医院没有不佩服的。这位王医生能将必死之人从阎王殿硬生生抢回来，无论在同僚还是病患眼中，都是当之无愧的白衣天使。

　　再加上王立夏优质且耀眼的外在条件，整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没有不认得她的，说她是所有年轻医生和护士的偶像也不为过。

　　“王医生，那你先看着。有什么事呼叫我们。”一位领头的医生道。

　　“好。你们先去忙吧。我过会就离开。”

　　待一群人呼啦啦出了门，病房门被关上，房间内恢复了宁静，耳边只剩下仪器的滴滴声。

　　王立夏仍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注视着病床上无比憔悴的那张脸，她犹豫了很久，像是在做什么心理斗争。

　　良久后她终于还是开口道：“你女儿……”

　　听到女儿二字，李虎浑浊的双眼忽然变得清明起来，他看向王立夏。

　　“我女儿！我女儿在哪？”

　　“你女儿已经死了。”

　　李虎原本有些欣喜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他瞪着眼睛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女人，渐渐的那眼神变得凶狠，面容变得狰狞。

　　“胡说！我女儿没死！我女儿怎么会死！你胡说！你把我女儿弄哪去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王立夏面对再次陷入癫狂的李虎并没有多少反应，她仍用冷冰冰的语气道：“你的伤口会开裂。”

　　李虎压根没有听见王立夏的警告，或是因为太过激动，很快他就耗尽了本就不多的力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哭泣。

　　他恳求地看向王立夏：“你知道我女儿在哪对不对？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求求你！我……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一旁的李佳佳见爸爸如此伤心难过，她也哭着拉扯着王立夏的衣袖。
　　“姐姐，求求你，让我们见一面吧。我不想爸爸这么难过。”

　　王立夏的眼中虽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同情，但她仍站得笔直，没有一丝动摇。

　　“任何事？你说你愿意做任何事？”

　　李虎听闻惨白的脸上顿时再次有了一丝光彩。

　　“我愿意！我愿意做任何事！医生！您说！你要我做什么！”

　　王立夏将一只手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竖起三根修长的手指。

　　“我要你做三千功德，也就是三千件善事。”

　　李虎呆愣片刻才回过神，她一位这位医生会开出什么十分过分的条件，可万万没想到，她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三千……三千件善事。好！我一定做到！我向你保证！能不能先让我见见我女儿。”

　　“不能。”王立夏再次冷冰冰地回绝。

　　“当你完成三千功德时，你就能见到你女儿。虽然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但这件事我也被迫参与其中，我是你的担保人，所以我会盯着你。你现在要做的是配合治疗，尽快康复。躺在病床上可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王立夏向着门口走去，她打开门，却见李佳佳还赖在李虎身边不愿离开。

　　王立夏干咳一声，李佳佳这才看到了王立夏那严肃的脸色。她忽然想到王立夏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的存在会给普通人带来不好的影响。

　　若是她此刻留在爸爸身边，不仅对爸爸没有好处，还会让立夏姐姐生气。她们约定好了的，她的存在不能影响到普通人。

　　李佳佳渐渐松开李虎的手，垂着头来到王立夏面前，在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爸爸。

　　此刻李虎的脸上一扫之前的颓丧之气，多了几分血色，眼神中多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我一定尽快恢复，佳佳，等着爸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走廊里跟随在身后的李佳佳开口道：“对不起，姐姐，佳佳骗了你。我们的约定，佳佳没有做到。”

　　王立夏止住脚步，肩膀轻轻地往下一沉，默默叹了口气。
　　“姐姐也说谎了，说好了当你爸爸醒了会让你们见面的。可他这条命是与那些人交易来的，所以三千功德他必须做到。否则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王立夏感觉到衣角被轻轻地扯动，她低头一看，李佳佳正仰着头，眼眶湿漉漉的。

　　“姐姐，谢谢你救了我爸爸。三千功德我爸爸一定会做到的！佳佳愿意等。”

　　“我也相信他能做到。但他必须在老板娘将你带回地府前做到。以他现在这种状态，我担心……在确定你已经死了的真相后，他会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所以我们还要改变他，让他真正拥有活下去的希望。”

　　李佳佳呆呆地看向王立夏，眼神中满是意外的感动。
　　“姐姐，你刚才说‘我们’？”

　　王立夏一扫之前脸上的冷酷和严肃，嘴角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她牵起李佳佳的小手，点了点头。
　　“没错。我们一起，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李佳佳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点头。
　　“嗯！我和姐姐一起！谢谢姐姐！姐姐你是个好人！”

　　好人吗？王立夏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他们可怜，让自己有所感悟。

　　或许是因为她想要找个理由成全这对父女。

　　又或许是因为当那晚封宴的那些话：作为人间的守护者，你却对你守护的东西一点都不了解。

　　她对自己守护的东西难道一点都不了解吗？或许并不是她不了解，而是在见证了人世间太多的痛苦和不堪之后，装作视而不见。

　　如果有的选，她更愿意看到这人世间更多善良有情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