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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惹上麻烦了 ...

  •   冬日的寒气越来越旺盛。

      庭院中光秃秃的枝桠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更显萧瑟。

      秋伶裹紧了身上的厚袄子,带着两个小厮,提着一筐沉甸甸的上好银炭,正往东厢院去。

      刚绕过回廊的转角,便瞧见杜衡步履匆匆地从东厢院里出来。

      “杜先生!”秋伶眼睛一亮,连忙停下脚步唤了一声。

      身后的两名小厮放下炭筐,秋伶呵出一团白气,问道:“将军昨晚……又没回来?”

      杜衡闻声驻足,转过身来。

      看到是秋伶,脸上惯有的沉肃略微松动了些,颔首道:“秋管事。”

      他解释道:“临近年关,京畿防务与卫戍轮值事务繁杂,将军有些繁忙。”

      秋伶点了点头,秀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飞快地舒展开。

      那双亮晶晶的杏眸里,先前那一簇小小的火苗终究是黯淡了下去,化作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她轻轻“哦”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闷闷的意味。

      自从那日她无意间向将军透露了公子体弱多病的“实情”后。

      原以为能触动将军那副铁石心肠,让他对病榻上的公子多几分怜惜。

      进而多去探望几回,促使二人感情升温……

      哪曾想,事与愿违!

      自打那天后,将军非但没再踏足主院一步,甚至连人影都难得一见。

      如今更是连府都不回了!

      这进展......秋伶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只剩下一声长长的的哀叹:

      唉,公子的这场“情路”,怎么比这京都的冬天还要寒凉漫长?

      真真是令人愁肠百结!

      她压下心底的愁绪,面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杜先生,这是东院这几日的火炭份例。”

      “天寒地冻的,您和将军房里都得多添些才是。”

      “好,有劳秋管事费心。”杜衡连忙应道。

      他朝院内唤了一声,立刻有两名萧家军亲兵快步走出,接过了那沉甸甸的炭筐。

      “那就不打扰先生了。”秋伶朝杜衡福了福身。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便带着两名小厮,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两日,这一天,难得的晴好天气。

      冬阳煦暖,无风亦无云。

      澄澈的金光慷慨地洒满庭院,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湿寒。

      谢玉棠披着白狐裘,半躺在铺了厚厚软垫的躺椅中。

      那苍白的脸孔沐浴在阳光下,总算透出些许活气,不再是那种失血般的惨白。

      但两颊那抹病态的潮红尚未完全褪去,像晕染开的淡胭脂。

      他闭着眼,似乎在小憩。

      苍竹侍立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不时落在主子身上,确认他是否安适。

      秋伶端着托盘款款而来。

      她将托盘轻轻放在躺椅旁的小几上,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谢玉棠并未睁眼,只是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仿佛已预感到那碗苦药的滋味。

      秋伶没有立刻催促他喝药,而是从袖中抽出一封密信,“公子,扶桑姑娘叫人捎来了信。”

      谢玉棠这才缓缓睁开眼。

      那双凤眸初时还带着一丝被阳光晃到的慵懒。

      但在触及信封的刹那,便恢复了惯有的清冽与锐利。

      他接过信,指尖利落地挑开封口,迅速抽出内页。

      信纸不大,内容似乎也不多。

      他目光快速扫过纸上的蝇头小字,不过数息,便将薄薄的纸张随意折起,随手抛进了脚边燃着的火盆里。

      橘红的火舌瞬间舔舐上来,信纸蜷曲、焦黑,很快化作一小撮灰烬。

      “知晓呢?”谢玉棠的目光落在空了的火盆上,淡淡问道。

      “春嫂子刚出锅了热腾腾的菜盒子,香得很,那馋嘴猫儿闻到味儿就挪不动道了,跑厨房蹲着去了。”秋伶说道。

      谢玉棠随即伸手接过了那碗浓黑的药汁。

      刺鼻的苦涩气味扑面而来,他微微皱紧了眉,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了几下,强行压下那股翻腾的恶心感,空碗被放回托盘上。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便风风火火地冲进了院子。

      他手里还捏着半个冒着热气的菜盒子,脸颊鼓囊囊的,显然是边走边吃。

      “公子!”知晓一眼看到等待的谢玉棠,三两口把剩下的菜盒子塞进嘴里,囫囵咽下。

      急步上前,油手在衣襟上胡乱蹭了蹭,“您让我留意的事,有着落了!”

      “是二皇子的人在敛财。”

      他顿了顿,继续道:“对了,公子,将军那边……似乎惹上麻烦了。”

      谢玉棠原本正接过秋伶递来的清水漱口,闻言动作一顿,侧目看向知晓,眼神中带着询问。

      知晓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继续道:“有两拨人,一直在暗中盯着将军府和将军。”

      “……其中一波,像是江湖上有名的‘血影阁’!”

      嗯?!

      谢玉棠霍然抬眸!

      那双凤眸里瞬间褪尽了方才的慵懒与病气,寒芒乍现,锐利得惊人。

      那武夫!才刚留京半个多月,怎么会沾上这么大的麻烦?!

      知晓似乎早料到自家公子会有此反应,不等他发问,便立刻补充道:“好像……是因为一个人。”

      谢玉棠眼神一凝。

      因为一个人?竟能引来血影阁?

      那这个人身上,怕是牵扯着泼天的干系!

      他面色沉静,片刻,沉声下令:“让扶桑即刻安排人去查清楚!”

      “是!”知晓应声。

      “先确定那人是凑巧,还是人为。”

      萧栩安突然留京接手右骁卫要职,此位干系多方利益。

      这武夫,可别憨憨跳进了有心人设置的坑里。

      “是。”知晓领命离开。

      一连缠绵病榻八日,谢玉棠觉得再“病”下去,陛下恐怕该派御医来“关怀”他了。

      于是,第九日天未亮透,他便裹紧了御寒的狐裘,由苍竹搀扶着登上了前往宫城的马车。

      早朝冗长,金殿空旷。

      纵使地龙烧得暖融,那无处不在的穿堂风依旧带着砭骨的寒意。

      谢玉棠站在文官队列中,身形略微显得有些消瘦。

      袖中微凉的手指和偶尔压抑的低咳,泄露着几分未曾痊愈的虚弱。

      他垂眸敛目,听着朝臣们奏报,心思却有一半悬着。

      散朝的钟磬声终于敲响,谢玉棠刚随着人流步出大殿。

      正欲与相熟的同僚寒暄几句,一名内侍出现,拦在了他面前,面上带着恭敬的笑意:“谢大人留步,陛下宣召。”

      谢玉棠便随那内侍穿过重重宫阙,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暖意融融,熏香淡雅。

      文宣帝端坐于御案之后,见他进来,便放下手中的朱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爱卿来了?快免礼。”

      “身子可大好了?朕看你脸色,还是不大康健。”

      谢玉棠依礼谢恩,垂首道:“劳陛下挂念,微臣已无大碍,只是风寒未清,尚需时日静养。”

      文宣帝点点头,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无碍便好,这几日不见爱卿上朝,朕甚是挂怀。”

      “对了,听闻……萧爱卿这几日都未曾归府?”

      他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寻常的闲聊。

      “可是朕给他安排的这右骁卫将军之位,事务太过繁冗,让他连家也顾不上回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谢玉棠面上沉静如水。

      这是在试探他与萧栩安的关系!

      若真顺着这话说下去,让萧栩安丢了这刚到手的要职,以那武夫的暴烈性子,怕不是要提着刀杀上门来跟他拼命!

      心思电转转,谢玉棠唇角勾起一抹温润得体的浅笑。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平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陛下明鉴,将军他……确是个一心为公之人。”

      “右骁卫初掌京畿卫戍,责任重大。”

      “将军深感陛下信重,唯恐有负圣恩,是以连日宿于衙署,殚精竭虑,务求诸事妥帖,万无一失。”

      “至于归府与否,不过是些微末小节,实不敢因此误了公务,更不敢劳陛下费心。”

      “臣也支持他,臣与将军一切安好。”

      文宣帝闻言,眼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他盯着谢玉棠看了片刻,才缓缓展颜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原来如此。”

      “萧爱卿勤勉,实乃国之栋梁。”

      “爱卿与萧爱卿和睦,朕心甚慰。”

      之后,又闲话了几句朝堂琐事,问了些无关痛痒的京中风闻。

      谢玉棠皆滴水不漏地应对着,直到文宣帝终于面露倦色,挥手道:“爱卿病体初愈,不宜久立,且回去好生歇息吧。”

      谢玉棠如蒙大赦,恭敬行礼告退。

      退出御书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暖香与无形的威压。

      他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冽寒冷的空气,才觉得胸口那股憋闷感稍减。

      只是背脊上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被冷风一激,更添寒意。

      他沿着熟悉的宫道缓步向外行去。

      然而,刚行至一处通往宫门的岔路口,前方回廊转角处,一个明艳照人、披着华贵貂裘的身影便赫然映入眼帘。

      那身影来回踱步,显然已等候多时。

      谢玉棠脚步一顿,只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方才应付完皇帝老儿绵里藏针的盘问,耗神费力,此刻身心俱疲。

      实在不想再应付这位疯狂的公主殿下。

      他略显苍白的脸上,那抹强撑的温润彻底消散,只在心底重重地喟叹一声:

      今日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诸事不宜!

      谢玉棠几乎是立刻就想转身另寻他路,但康宁那双艳美的眸子已经死死钉在了他身上。

      “谢中舍,好巧啊。”康宁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拖长的甜腻。

      她停下踱步,貂裘下摆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划出一道弧度,径直挡在了谢玉棠面前。

      谢玉棠敛去眼底的疲惫与不耐,迅速浮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恭谨与疏离。

      “微臣见过公主殿下。”

      “免礼。”康宁下巴微抬,目光一寸寸刮过谢玉棠苍白却依旧俊逸得惊心动魄的脸庞。

      她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听说谢中舍前几日缠绵病榻,本宫甚是忧心。”

      “当真病骨支离?还是......新婚宴尔,燕尔忘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惹上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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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 下本开文: 《纨绔他被迫带娃捉鬼》 说好傍贵人生存,怎么反被缠上了 预收: 《破蛊》 野性难驯苗寨继承人x 温润清冷美人画家 《南山有禾【种田】》武夫和药郎的鸡飞狗跳日常 糙悍武夫×清冷药郎 喜欢的话点颗小星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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