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金朲

36、第 36 章

　　三人匀速前进，在探索敌人老巢的路上，过着披荆斩棘的生活。

　　在原始风貌的森林中，如果不是当地人，基本很难找到一条能够进山的小路，就像他们现在走的这条，完全就是辛渐在前面用刀劈出来的。

　　沿途的高大楠木被低矮的小灌木包围，中间的缝隙之间除了枯叶败枝就是虫子的尸体，时不时地还有些彩色的蘑菇在松散的落叶之间。

　　可惜现在不是野外采蘑菇的时候，不然高低得弄些蘑菇出去。

　　云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辛渐身后，席危走在最后。

　　这种只闷头前行的时间，其实是最考验人的，席危这些年当惯了话痨，如今浦一沉默，实在有点难受，气喘吁吁地问云里，“还有多久啊？”

　　云里一脸平静，好像这种在密林中徒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连粗气都没带喘地回他，“起码还有两个多小时。”

　　席危累得当即就一屁股坐在了一颗枯树的枝干上，摇着手打着申请，“我们休息一下吧，我怕我再走下去，就算了到了那破地方，也没力气救出吴峡。”

　　辛渐回头，看云里鬓角边上的细汗，也建议，“要不休息一下，不急这十几分钟。我们走的这条路，算是直线距离，耽误不了什么的。”

　　云里就近靠在一颗大树上，掏了掏，从包的侧袋里摸出了水壶递给了辛渐，辛渐则第一时间推了回来，“你喝，我包里还有。”

　　山里这种情况，一般就近取水，且必须经过高温翻滚，算是杀菌，她们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走了快三个小时，按照云里的步伐，现在起码在林子里走了三十里地。

　　她和辛渐的体力自然没问题，但对长期站在原来的位置做手术的席危来说，确实是个挑战，但还是想调侃他一句，“你们医生不是说做手术最长的是几个小时吗？怎么你体力这么差？”

　　席危摆摆手，那表情大有一副「你快别提了」的恳请，“十几个小时的手术也不是像这样消耗体能，而是在无形中慢慢溜走的，这样的暴行算是剧烈运动了吧？我就算去健身房锻炼，教练也会让我休息一会儿再继续的。”

　　“那就是你体虚，正值壮年的小伙子，走个三小时能成这样？我们家养的比熊都比你走得快。”辛渐很合时宜地插话进来，他和云里席危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站位，目前就顶在一根被锯掉的木桩上，这木桩有脸盆那么大，一看就是偷伐被砍走的。

　　要是来得及，把这楠木的树根挖走卖给喜欢做艺术的根雕设计师，不知道能值多少钱，这群混账。

　　楠木人工培育太过缓慢，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实在太多了。

　　可当下，辛渐没空管这些小事，和云里趁着这个空档，又弄起了电脑，“你那边能看到什么？”云里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敲击着堪比诺基亚E71的迷离键盘，手下就没带停的。

　　辛渐斜吊着眉，眉梢都快插入鬓角，一束阳光正好打在他的半张脸上，隐射出他优秀提拔的鼻梁，席危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但辛渐自己根本没心情欣赏自己帅气的侧颜，他额角的汗水不比云里少，手指翻飞的动作也不比云里慢，“进不去。”

　　“我也是，他们的防火墙很厚，而且我发现了信号屏蔽，只有这处可以突围一下，但效果不好。”

　　席危很配合地跟着一起紧张，就像一个刚毕业的实习生，第一次被拉上手术台，兴奋之余的紧张，连话都说不出来，或者说像席危这种学医的天才，即便不害怕第一次上手术台，但也在心里装得二五八万让人看不出来。

　　云里几轮攻击，最终失败，她颓败地靠在树上，像是被击败的士兵，“被发现了，你赶紧退出来，别让人抓到尾巴。”

　　辛渐见势不对，立刻收手，将小电脑一合，也有些颓丧，“他们用了国外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比上次我们在祥云看到的还要先进。”

　　“能突破吗？”云里叹了口长长的气后追问。

　　“能，但需要时间，你也知道，这山里信号不好，条件有限，要不是我们在ZF那边有些特殊权限，估计连皮毛都摸不到。”

　　席危好奇，“你们云家人还有这好事？”

　　云里斜着白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有时候连云里都觉得席危这不慌不忙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急着找朋友的人，但事实是，这人吧，还每年都来，真是矛盾。

　　辛渐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大概意思就是别理他，他就是这个地方有问题，说着自己还用食指在自己太阳穴的地方敲了敲。

　　云里重重地舒了口气，这点小事算是揭过去。

　　三人立刻收拾整备，继续向目标地前行。

　　这次席危像是歇够了，走起来比刚才快了很多，时不时地还转到云里前面去帮辛渐砍砍挡住路的刺腾。

　　就这样，他们又走了接近三小时，才在一座看似平坦，实际也不算多平坦的地方，看见了一处平房，刷着低调的绿墙，要不是云里亲眼看到，这处低矮的建筑基本和周围的树荫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用上了军事掩护了？”席危偷偷地躲在云里身后，看她又蹲着在捣鼓着什么。

　　指间那小东西又小又轻，不知道云里触动了哪里的机关，那小东西瞬间从一个小匣子展开了一堆薄如蝉翼的翅膀，试飞两下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中。

　　云里再在电脑上一操作，那小家伙立刻像只勤劳的蜜蜂一样飞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密林中。

　　辛渐在旁边打了个配合，直接放出了一把，云里再在电脑上一操作，接着这把东西就像一只母峰被人捏死了，成群的工蜂倾巢而出，嗡嗡嗡地出发，势必要给母峰报仇。

　　它们分散开来，看着杂乱无章，飞往这幢房子的各个角落，实际又井然有序，朝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目标前行。

　　“你们有探路峰？？？”席危看完他们的操作，震惊之余喃喃地问道。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和辛渐没事的时候，还改着玩。”云里双眼不离屏幕，盯着上面探路蜂的路线，实时传回了这栋建筑的结构。

　　有几只小聪明已经通过一个窗口的缝隙钻进了房子里面，在里面嗡嗡嗡地转了两圈，云里发现这是一个厨房，里面几个巨大的筲箕，堪比学校的食堂，肉眼可见这房子的不大啊，就算一个房间住三人，充其量不超过二十人，需要这么多食材吗？

　　辛渐也发现了这点。

　　探路蜂在厨房里打量两圈，从厨房门边飞到了另外一处地方，那是宽敞的客厅，中间居然还摆了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什么如来佛主啦，观世音菩萨，甚至还有文曲星？？？

　　“这地方这么邪乎吗？莫不是是个信神的房主在住？”

　　一个穿着蓝色护工服的人刚从里面的屋子里出来，闷头闷脑地走着走着，总觉得今天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可打眼巡视一圈，就看到几位老祖宗的挂像就在墙上，正直愣愣地看着他。

　　那人心里一紧，立刻双手合十地作揖，转着圈地在房子的各个方位拜，“各位神仙，莫怪莫怪，弟子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好像说完这句话，佛主们就能对他露出笑脸一般，他立刻低垂着头钻进了厨房。

　　其余几间，就是这房子的宿舍了，用的还是学校那种架子床，分上铺和下铺，有的床铺整洁，有的床铺凌乱，每个窗边上，还摆了一个长长的书桌，上面堆放着各种书籍。

　　“医书？”席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到了云里的身后，看着探路蜂给他们送回来的实时监控，看到那书桌上的书本能反应说了出来。

　　“医书？你确定？”那是一本很厚的国外读物，书名的地方被挡了一半，云里第一眼根本没看出所以然，但被席危一眼就认了出来。

　　“我当然确定，这书我摸了多少次了，还是找人在国外买的原版，我和吴峡都有。”席危见状，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升。

　　辛渐那边也有了新的动向，“你们来看。”

　　云里偏头，就见辛渐放出的那几只小蜂已经不知道从那个路口蹿到了地下，而地下的场景比地面这平平无奇的小绿楼简洁豪华多了。

　　下面除了白墙，就是透明的玻璃，它像一个隔离室，里面摆着病床，医疗仪器，以及一些辅助的设备，不过床上没人。

　　探路蜂继续往里钻，发现这样的房间居然还有很多，“如果按照地面房子的尺寸来算，这早就超出这房子的地基尺寸。”

　　“上面是障眼法，真正的房子他们盖在了地下。”席危冷静得要命，那些东西他太熟悉了，他家的实验室甚至比这些更多，只不过区别在于合法和不合法的程序里。

　　辛渐的心也提了起来，那种不安感就像打鼓一样，你只要轻轻挥动鼓槌，回应你的就是偌大的回音，而那回音，让他联想到一些残忍、恐怖、血腥的无力感，“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盖实验室，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云里也低声附和，“我也是。”

　　席危则一反常态地激动，甚至有种要往里面冲的冲动，但很快被辛渐拦了回来，他低吼道：“你干嘛？这种地方一定有打手，你忘记早上我们才干了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席危就生气，他淬了一口，第一次在云里他们面前骂了脏话，“他妈的，这群混账，劳资早上还心软给他们敷药，这种不是人的玩意儿就该丢到山里喂狼。”

　　云里下意识也说：“其实我早上就想提醒你，别浪费，辛渐下手有轻重，就算他们流血两个小时，也不会死。”

　　席危差点暴起，“你们不早说。”

　　辛渐适时过来解围，“我们以为你是医生，看见有人受伤，出手相助是本能。所以没提。”

　　席危心道：我他妈要知道这群狗娘养的是专门搞非法研究的，他就该再扎上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