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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在。 ...

  •   严捷这个线索就像是掉入深水里的石子,宛如大海捞针,人凭空消失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十载挠头,她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不知邹时的伤如何了……他可会怪自己,以后还能让他帮自己做事吗?十载越想越糟心,干脆转移注意在纸上涂涂画画。

      自从她那日受伤后,太子很少再派她执行任务,她见太子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现下,她闲着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十载有种错觉,仿佛自己被圈在了这一方天地。

      她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她要出去找机会见世面才行。这般想着,十载便出了房门。

      院外侍从正低头扫着落叶,侍女修剪花草。她换了身轻便的衣装自顾去解栓马的绳。

      “姑娘,您这是要去哪?”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问道。

      十载心里一悸,面色自若道:“太闷了,我出去转转。”

      “可…姑娘,殿下…”侍女担忧道。

      “殿下如今在宫中事务繁忙,我这点小事自会与他说。”十载拍着她的肩以示抚慰。

      侍女面露踌躇,心内想到太子此前吩咐,颇有点拿不准意思。

      “放心,常人奈何不了我。”

      十载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上马,腿夹马腹就出了院门。这里离浮寐楼还有段路程,她不得不策马绕过几条狭窄巷子,直到看见人烟才下马。

      浮寐楼正门定是拥挤的,十载不做考虑径自牵马往后门走。

      小厮远远地就认出了十载,后门还停了一辆马车,外形看起来虽比不上大户人家的奢华但也没差太多。

      “这马车是……”

      寻常贵宾询问,他是不会作答的,只是面前女子不同,她与自家掌柜相熟。小厮挨着女子的耳旁轻声道:“是三殿下的。”

      “原来如此。”十载点头,将缰绳递给小厮。

      三皇子竟然也来浮寐楼了,那他是不是…也在?

      刚入酒楼,就听得一阵深沉空灵的箫声传来。台中央,女子素手在孔间来回穿梭,忽而低缓忽而激昂,宛如置身迷雾中。

      剑客听得箫声指引方位,躲入角落的敌人蓄势待发。踏在地上的脚步变得沉闷,在慢慢靠近剑客时,箫声急转直下变得悠扬,剑客利器所到之处一剑封喉。

      箫声平缓下来,开始轻抚众人心弦。十载抿了口茶,静静听着。台上女子戴着面纱,曲罢。台下一片叫好鼓掌声,脸上并未尽兴。

      “再来一曲!”

      “再来一曲!”

      台下宾客起哄道。

      女子行礼,眸内平静无波。那目光与十载视线相碰,而后行礼离去。

      众宾客一时觉得有些扫兴,邻桌的客官不满道:“早听闻浮寐楼盛名,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老兄,你可知那台上吹箫女子是谁?”

      “怎么?”那客官挑眉,“难不成大有来头?”

      “她是这家浮寐楼掌事的,谁能奈何得了她啊。”

      那客官听了不信邪,提着酒坛嘴中嘟囔:“不过一介女流,能奈我何?定是银两给少了,小爷我最不差的就是钱!”

      他双目因饮酒缘故有些猩红,与他一道的男子怕他露丑态,忙起身阻拦:“老兄,你喝多了。”

      “起开!”男子不耐,甩开他的手,步态轻一脚浅一脚的朝吹箫女子前去。

      十载透过人海遥望,慵懒地靠着座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男子近身闻到一股脂粉香,他向来什么庸脂俗粉没见过。不过像眼前这样的,他倒是初次见。

      这气味怡人不腻,男子轻嗅着,色眯眯道:“美人,你曲倒是吹得妙,深得我心。不如——”说着话,肥手伸了上来。

      脂粉没给他凑上身的机会,玉箫在手中转了一圈,她灵活地握住紧接着便狠敲男子的猪手。“老娘不差银子,给我滚。”

      男子吃痛,并不因此恼怒。贼兮兮笑着,以为美人在玩欲情故纵那套,“美人,谁会嫌银两少啊。”他拍着腰侧荷包,“你再吹一曲,这里都给你。”

      脂粉媚眼上下打量他,玉箫勾起男子下巴,然后凑近他,气若幽兰,直迷得男子魂魄升天。

      “如何?”男子以为给得不够多,于是又道:“我也给你。”

      “竟给些不中用的。”脂粉白眼,玉箫毫不留情地抽了男子一耳光,“再来多事,就阉了你!”

      这下惹到男子了,他大怒,手上的酒坛砸向女子。

      这是恼羞成怒了。脂粉勾唇,她轻巧绕开,玉箫在掌内挥动,快得化成了影,直击男子薄弱之处。这一下痛的男子龇牙咧嘴大叫,哀嚎求饶宛如跳梁小丑。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姑娘手下留情!”男子哀道。

      “来人!拖下去,以后不准此人再入我浮寐楼!”脂粉收起玉箫,冷声道。

      好戏散场,宾客熙熙攘攘又重新落座。

      “姑娘一人吗?”

      十载抬眸,面前女子穿着素净,娥眉轻描,施了粉黛也遮不住眼下淤青。“无人。”

      女子听了落座,“那我就不客气了。”她叫来小厮,又斟了一壶茶。

      十载茶饮尽,想着上二楼寻脂粉。起身时,见女子给她倒上一杯。

      “姑娘可否与我说说话?”女子目光伴有祈求,神色凄切,“若有事,就不叨扰姑娘了。”

      她向来不善体恤人心,可女子神情让十载终究落座,她确实无事。

      “说来奇怪,我与姑娘不过只此一面,心里却觉着亲切。”女子柔声说着话,面色有些憔悴,她抿了口茶水润嗓。

      “姑娘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她脸上的悲色十载看在眼里,虽与女子素不相识,但她曾经也经历过令她痛苦的事,甚至比悲凉更让人绝望。

      “你看出来了?”女子抚着面,垂眸道:“原来这么明显。”

      短暂的无声,女子才继续道:“我未婚夫婿离去了……”停在此处,再也止不住泪,眼眸湿透了半圈,瞬间红透了眼眶。

      “我与他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小的时候经常与他到河边嬉戏玩闹。后来他被派去边疆驻守,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偶尔捎人寄家书,能见面的日子十个指头都能数得清。后来我给他绣了个鸳鸯香囊,就当我陪着他一块出生入死,心里也能有个慰藉…”

      女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了画像。那是张熟人的脸,男子牵着女子的手在放纸鸢,脱去一身盔甲的他少了几分凌厉,他侧身回眸,笑意直达眼底,眸里深埋着爱意。

      她双手铺开画面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眼底的恨意充斥全身。就是她,长着一张不谙世事的脸,却做着如此冷血奸恶的事。

      十载余光见女子的手把画卷抓得几乎变形,想着她应是悲伤过度,便轻抚女子的手背。

      女子烫得收回手,慌乱间扯破了那幅画。

      “人已死,你未婚夫婿定是不想看到你这般神伤。”十载轻声道。

      “是啊,他怎会溺水而亡呢……”女子呢喃着。

      溺水而亡。

      为了掩盖周梓阕身死的真相,肖铭原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可这里面有太子的手笔吗?

      十载想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女子将她面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眸内百转千回声音更显凄切,“他怎么就溺水而亡了……怎么就……”

      “或许是不当心,失足落水也有可能。”十载道。

      “可他水性极好,从小在河边长大。”女子哭到最后声音有些沙哑,直愣愣看着十载的脸,“你说…他是不是遭奸人暗算了?”

      十载面色一僵,此女灵敏,竟没过度伤心昏了脑子。她镇定开口回道:“若真是如此,边疆那边会给姑娘一个说法的。”

      “说法?”女子面色有些扭曲,视线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十载身后的人,她压住了内心躁动。

      连五皇子都束手无策,十载你背后的人可真无法无天,视人命为草芥。女子想着,抹去面上残留的泪,“说的有些多了,茶也凉了,我给姑娘重新倒一杯。”

      “无妨。”

      女子本想将毒下在茶里,这下让她犯难起来。

      她面色并不好看,像是还留在伤心处,十载只能道:“那劳烦姑娘倒上一杯。”

      女子顿了片刻,反应过来,“好。”

      “其实我与姑娘一样,都失去过最亲近的人。”十载一边说着一边望向台上跳舞的歌姬,“我十岁那年,父母就不再了……”

      下毒的手一颤,女子看向她,散了些粉末落入茶中,很快化为虚无。怪不得她初见那幅画时,就觉此人眉宇中少了些什么,多了愁绪增了分孤寂。

      意识到女子看着自己,十载收回落在台上的目光,“是很凄苦吗?”

      “并没有,你很坚强。”小瓷瓶滑入袖内,里面还剩下半瓶,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十载从她手中拿过杯盏,“其实我早就想过,一了百了,亲人已不再,这世上早已没了牵挂之人,我独活有何意义…”

      说着,举杯饮茶。女子藏在袖里的手蜷起,指尖因纠结泛得青白。她看见不远处守在十载背后的人满意离去,再也坐不住打翻了她手中杯盏。

      “我不是还活着?这世间有万般风景,都等着你去看,可莫要想不开。”女子喘着气,声音颤抖。若她尚不知真相就无辜害人,与那奸恶之人有何分别?她不知此番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与她听,心里多了几分释然。

      “砰”一声,杯盏滚落,碎了一地。茶溅湿了衣服下摆,十载怔住。

      “失礼了。”

      女子用手巾想给她擦拭,被十载拦住,“无事,我去换身衣裳,姑娘自便。”

      那身影往二楼而去,地上的茶水自她离开后冒起了白烟。女子魂不守舍地瘫软在椅上,缓了许久才结了银两出了酒楼。

      二楼,十载想去找脂粉拿件干净的衣裳。腿刚迈上一层台阶,膝盖陡然间使不上力道软了下去。十载忙扶着墙,这才没栽倒。

      路过的客官投来打量的目光,那些烛火晃得十载眼睛疼,她摇晃着昏沉的脑袋,尽量让自己提起精神来。等到能稳住身形,这才重新迈步上楼。

      刚走到一半,她感到呼吸急促,五脏六腑间被针扎了一样。嘴角有股湿热涌出,十载颤着手摸去。血,是黑色的血……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被人下毒了。

      女子七窍流血,经过的客官瞧见这一幕,惊吓出声,“出人命了!”

      二楼,杨笵听见吵闹声便走了出来,女子双目流血,扶着墙。“邹时快来,那姑娘——”

      杨笵话未说完,就见邹时绕过人群疾步而去。

      十载不知道自己可怖的样子,她只觉目眦欲裂,脸上有东西在流,粘稠的血染了一手。浑身发软,再也支撑不住朝后倒了下去。

      顷刻间,一人揽住了她的腰肢,卷入鼻尖的腥味被墨香掩埋。十载恍惚看见一人,向来从容的他此刻面上逐渐皴裂,变得惊慌失措紧紧拥着她。

      “邹时……”

      “我在。”邹时打横抱起她,她的身体发凉,开始控制不住哆嗦。流出来的血呈现褐色,看样子是中毒的迹象。

      杨笵此时穿过围着的人群到了跟前,他没多问随手抓了个小厮道:“快去请郎中!”

      那小厮也看出了女子状况十分危机,忙不迭地小跑出去。

      围聚的人越来越多,邹时皱眉用袖子遮住了十载的脸,然后抱着她往二楼雅间而去。

      “都看什么呢!”杨笵冲人呵斥一声,遣散开挡道的闲杂人等。

      邹时把十载小心放于交椅上,见她颤抖的厉害便想脱外袍给她披上。

      十载不明他的动作,蹙眉道:“你…做什么?”

      女子面露茫然,身子不自觉后仰。邹时脱外袍的手一顿,“看你冷的样子,先用我的衣裳披着将就下。”

      “不用。”十载低垂着眸子并未看他,开始打坐封穴。

      那外袍还是披在了她的身上,十载有些嗔怒道:“我说了…不…”

      邹时用力扯过外袍,她便失了重心朝前栽去,额头撞入温热的怀中,再也闻不到自己身上残留的血气。

      “不必逞强,”他哑着声音将女子重新扶正坐好,看着她空洞染血的眸子继续道:“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可要想好了拒绝。”

      十载绷直身子,不再乱动。

      郎中不一会急冲冲赶来,邹时见她安分坐好这才出了雅间。

      杨笵正趴在门边偷听动静,里面脚步声传来,他才佯装无事发生吹着曲子看向楼下卖弄舞姿的歌姬。

      “邹时,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杨笵一脸好奇问道。

      “还个人情罢了。”邹时道。

      “呦呦呦!”杨笵咧着大嘴,并不信他打趣道:“还个人情?你刚才眼睛差点掉出来了。”

      “殿下今日事务并不繁忙啊?”

      杨笵抿嘴,转而视线移到台上舞姬,“邹时,你看这舞跳的不错吧?”

      “殿下若有闲心,亦可上去领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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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本文已入V,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新文开《贵宅真乱》又名《她本居高位》 预计一月下旬开。 【傲娇高岭之花恶女X笨蛋美人剑客】 大型雄竞现场。 女非,男C;可能狗血/可能猎/奇 具体文案请移至专栏预收哦~随机共感~ 感兴趣的求个收藏,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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