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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报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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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的,她成为揽月涯出战的弟子之一。
按理来说,参加七宗论剑的弟子需得进入内门百年以上,再经过峰主遴选即可参与。
宋方怡不常在揽月涯。她爱好四处游历,极少在门中出现。
平日门中事务教习皆是由另一位长老和季澜青处理,而这位真正的峰主可谓是十足的“摆手掌柜”架势。
蔺观铃上次见到她,还是拜师那日。
虽然本人不在,门内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少也通过季澜青的传讯了解个大概。
得知蔺观铃即将要冲击金丹,宋方怡不由得惊讶。
这等速度,就算在长衡也算是极优秀的,甚至隐隐有未来大能的架势。知道她想要参加七宗论剑,大手一挥,破例将她加入了名单中。
比试正在如火如荼般进行,场上刀光剑影不绝,兵器碰撞声铮铮作响。
不久便是轮到她上场,看清对方的脸后,蔺观铃惊觉自己认识他。
而对方并不知道自己。
任雪行客客气气作一礼,算是打了个招呼。
“在下来自余灵宗,名叫任雪行。”
蔺观铃抬手回礼,简单回应:“长衡揽月涯,蔺观铃。”
觑着她的脸,他心中暗诽。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任雪行按下心中疑惑,抽出腰间佩剑。
一声锣响,二人立刻起势,朝着对方飞奔而来。
论修为,任雪行作为余灵宗大师兄,入门多年,已是金丹中期,修为在她之上。
二人你来我往,最初她还有些吃力,可凭借着多年累积的战斗经验,局势竟缓缓变换,蔺观铃逐渐处于上风。
面对对方锐利的剑锋,她轻盈避过,二人擦肩而过,此刻距离极近。
“别留手。”少女颦眉轻声道。
二人距离再次拉开,任雪行淡然一笑,神情柔和不少:“对不起,在下会竭尽全力的。”
他再次俯身上前,手中长剑十分灵巧躲过她的招式,将她步步逼退。
蔺观铃有条不紊地将剑招格挡下来的同时,保持着二人的距离。
就当她将要被压制在擂台边缘之时,任雪行选择一剑急袭,意图将她直接打落台下。
却没料到她抽身而去,手腕一转,忍冬剑柄击上他的背脊。
不等他反应,背后传来的强大推力导致他猛地失重,跌落台下。
“长衡胜——”
看台下,一个身影急忙钻出来,将任雪行扶起。
因着往事,她对长衡之人并无好感,见蔺观铃靠近,十分没好气的挡在任雪行身前:“你干什么?”
蔺观铃抬了抬下巴,对着她身后。
任雪行敲了敲师妹的头:“不得对恩人无礼。”
薛蕊嗷的一声抱住头,懵然道:“谁,她?”
她抱着头苦想一番,脑中黑袍之人逐渐与身前人的身影重合。
“是是是是是你——”
任雪行对她歉然一笑:“抱歉,师妹她性子娇惯,莽撞惯了。”
蔺观铃摆摆手,倒不在意。倒是想起两帮人相争的灵木,问他:“灵木可有用?宗主夫人醒了吗?”
说到此处,任雪行的神情瞬间落寞:“师母虽醒了,但意识混乱,神志不清,竟是连宗主都不记得。”
余灵宗宗主柏文宇和清月真人宋采乃是修真界中出了名的神仙眷侣,二人自幼相伴长大,感情甚笃。
直到某次意外,宋采掉入山崖,昏迷至今。就算有灵木使其苏醒,可如今神志不清,连身边人都不认得,令人唏嘘不已。
“不说这个了。”他望向她:“宗主知道后,说定要当面感谢你。”
蔺观铃下意识就要拒绝,却没想到那小师妹直接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我叫薛蕊,之前的事多谢你啦!”
人满为患,三人沿着街道逆流上前,不知不觉间距离逐渐拉开。一人行色匆忙,加之各路挤压,狠狠地撞上了她的肩。
“抱歉。”那人压低帷幔,声音飘忽,扔下一句抱歉后继续前进。
蔺观铃下意识回头,潜意识中浮起几分不安感,正想要细究之时,一只手抓住了她。
薛蕊笑嘻嘻地拉住她的手,让她走快点,别跟丢了。
七拐八拐了一番,三人总算到了雀影楼。
雀影楼多用于安置外客和宴会开设,外表雅致,青色瓦片下遍布雕花小阁,场地也极为开阔。
在雀影楼下的花园处,一人长身玉立,站于池边,看着水面上倒映的树影,似是在想着什么。
任雪行往前走了两步,拱手:“师尊,这位就是那位助了我们的道友。”
身前人闻声转身,儒雅样貌随之展现。蔺观铃抬手作礼,觑着对方的脸,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诧。
听闻余灵宗宗主惯用山石大的双锤,刮出锤风可使地动山摇,行事也极为果断。还以为本人会是胡子拉碴、虎背熊腰的壮汉。可面前人却与她想象中截然不同,面容和煦,青色长袍加身,长发被一根木簪根根束起。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度,倒是更像是个凡间的夫子。
柏文宇的举手投足间透露着有礼。面对长辈,蔺观铃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正色。
而他却挽唇一笑,招呼几人坐下,甚至让人布上几道可口茶点。
“听闻小友出身于长衡?”他笑眯眯看着她。
蔺观铃点了点头。
柏文宇忽的大笑,感叹道:“真是怪哉!”
“有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有人一心为正,千仞无枝。长衡这地儿,还真是有意思!”
任雪行忽的变了脸色,怎么说这还在人家的地界,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迟疑道:“师尊……”
柏文宇这才收敛了笑声,看向蔺观铃:“小友可有什么想要的报酬?多少灵石才足够?”
“师尊!”任雪行忍无可忍,轰地站起来。
好歹人家是解围的恩人,上来就调侃人家师门,又想直接给人打发了事,这般态度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赶紧看向蔺观铃,生怕她此时拍案起身。却没想到她放下咬了一半的茶点,垂着头似乎是真的在仔细思考要什么报酬。
她不说话,在场人皆在等着她回答。
过了几刻,总算等到她开口:“我不要钱 。”
柏文宇饶有意味看着她:“哦?听小友的口气,可是有想要的其他东西?”
“珍宝?华衣?神器?”他语气缓慢,一个个举例。
蔺观铃摇了摇头,表示都不是。
她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要一个庇护。”
“若是有难,余灵宗能够助我。”
“若是我无处可去,余灵宗能够接纳我。”
在场人皆是惊异,没想到她索要的报酬竟是这个。
柏文宇也有些惊诧:“你之后要离开长衡?”
长衡作为第一仙门,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来,而她却表明自己愿意投身于旁的门派。
蔺观铃并未给明确的反应,只是反问他:“这报酬,宗主可是愿意给?”
柏文宇忽的正色,探究的目光在她沉定的神情上停留许久,见她毫无玩笑的意味,勾唇一笑。
“自然愿意。”这次,他才算对面前的少女有了几分正视。“若是小友愿意来,余灵宗随时欢迎。”
薛蕊也点了点头:“嗯嗯!”
任雪行倒是没料到她的回答,不由得一笑:“没想到,当日一见,竟会有如此缘分。”
几人又伴着暖风说说笑笑聊了好一阵,待到第九次锣响,这才作罢。
与柏文宇告别后,三人再次回到擂台。马上又会轮到任雪行,薛蕊便陪同他早早走开去做了准备。
蔺观铃头次参与七宗论剑,只需上场一次即可。既无事,她便打算早早打道回府打坐修行,却没想到脖颈处的吊坠猛地滚烫。
怎么回事?她急忙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原因。
锣声再次重重响起,场上再次开始新的一场比试,而此场,正是任雪行对战荣銮仙府的一名弟子。
场上场下气氛活跃无比,阵阵呼喊喝彩声震得人头皮发麻。她艰难穿梭在人群之中,感受着手中温度的变化,寻找着那令人不安的源头。
四周呼喊声越来越烈,似是场上对决已进入白热化,二人实力不分伯仲,竟是难以分出高下。
蔺观铃推开挤压的人群,凭着吊坠,她总算逮住那一点源头。
那人隐于人群之中,头戴帷帽,一瞬不瞬地看着台上的二人对决。她越靠近,吊坠的反应越烈。
潜意识告诉她,这人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费力从人群中前进,却只在距离几尺之时,那人却忽的回头看向她的方向。
帷幔之下,看不清他的神情。蔺观铃却感觉心中陡然一震,强烈的不安感随之袭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撕破天幕。
她猛地转头看向擂台之上,不知何时,一人手持长剑,将对面人捅了个彻底。
那弟子看着心口的剑,无力向后退后几步,便倒在了原地,失去了生气。
而此时,蔺观铃怀中的吊坠如同红铁般滚烫。
任雪行颤抖着松开剑柄,神情惶恐,面色惨白。他下意识就要上前扶起对方,却在下一秒被人挟持在地。
“是魔气!”
“是魔族余孽!”
他听见周围人这般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