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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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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颤抖着摆着手,极力想洗脱嫌疑,希望对方相信,却又不敢大声反驳。
那边沉了几秒钟,应该是安抚的声音,最后说:“西放,我们父子很久没见过了,过几天是我五十岁生日,在曲江柏湾酒店办,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来。”
那语气带了点恳求和低一等的姿态。
随后又赶忙说:“这次绝对不是你孟姨做的,我们一天都在一起,爸爸绝对不会再管你屋里的事儿,好吗?”
“我现在就派人全城去找许煊,别把爸爸再拉黑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应,郑西放心里如明镜一样,郑彦山日薄西山,肚子里揣的这个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养老摔盆儿,到了这个岁数才想起来维系起他们之间少得可怜的父子之情。
但是现在因为找不到许煊的风雨欲来的周身低压让他耳鸣阵阵,浑身战栗和满腔泄洪一样的愤怒,还夹杂着恐慌和憋闷让他早就方寸大乱。
在谈判桌上的运筹帷幄和耐心消失殆尽,郑西放握着手机的右手鼓起了淡青色的血管,汩汩的血液流经的声音似乎都可以听到。
“找到许煊再说。”冷静的电流声穿到手机的另一头。
他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飞速奔向了楼下。
发动车子的时候轰隆隆的声音让郑西放稍稍安静了些许。
杨家琛打来电话,他刚歇了场子,抱着一个清秀可人的少年在回去的车上,得知许煊又逃了,也让他放心说会给几个部门打电话去找人。
少时离家,这里毕竟不是他人脉盘踞的地方,找起人来没有那么有效率,远水解不了近渴,地头的主儿比强龙办起事来其实更容易些。
也就是这时郑西放下定决心,不论在哪里找到许煊,不管什么时候找到许煊,不管许煊愿不愿意,他都要把许煊带回帝京。
思及此,他稳了稳情绪,按下了号码:“邵枫,帮我办件事儿。”
郑彦山在中州生意这两年做的还算不错,揽下了几个大项目,虽然大部分还是看在徐家的面子上,徐令颐不在了以后,徐家和郑彦山的联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但是毕竟还有郑西放,还是有很多人想借郑彦山和帝京徐家攀上交情,也就有很多不请自来的人和项目。
所以找一个社会关系简单,无不良嗜好的人不算是一件难事。
许煊醒来的时候看了表,凌晨三点半,他睡之前喝了瓶安神补脑的口服液,其实有些心理作用,但是睡得的确沉了不少,至少不用半夜睁着眼睛挺到天亮了。
向博士开的药除了郑西放在中州的时候他不得不吞下,后来郑西放慢慢放松了警惕,邵枫也被调回了帝京,他一顿吃一顿不吃,最后索性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郑西放以前一天三顿开视频盯着他吞下那些药片,这半个月估计是在漫长的日子里终于对他的兴趣和新鲜感消失殆尽,一天三次视频变成了一天一次。
所以许煊觉得不出两个月,他一定能自由。
这几天他开始睡得不安稳,或许是因为郑西放快回来了。
郑西放明天下午6点的航班,机场离他租的这个小院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现在油价比金子贵,这么一趟怎么着都得八九十块钱,他想了想上楼前把车放了三分之二的油装在油桶里,这样回程的时候去高速加油站让郑西放出钱加油。
郑西放这个人浑身上下千百个毛病,许煊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是就一点,大方。
他一定会大手一挥,几张红色钞票抽出来,98加满。
不过这句话得让许煊说。
那个加油站是每次他去机场接郑西放的必经之地,后来新来的一个美女软磨硬泡让许煊填信息办了张卡,最近估计有新优惠,隔三差五给许煊发微信。
说起短信,许煊睡眼惺忪从客厅倒了杯水,没开灯,点亮手机屏幕的时候强光刺眼,他揉了揉,看清手机通知后霎时从后颈到前胸都泛起了冷汗。
睡意立时便烟消云散。
这几年从帝京回来以后,郑西放半夜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就算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会在第二天六七点才会来电。
他不敢想这二十几个未接来电,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郑西放收到郑彦山的消息时,杨家琛也刚给他打完电话。
大概过去了两个半小时,现在半夜三点多。
他一直在楼下车里等着,死死盯着出入口的方向,期间也加急加钱让开锁的开了门,后来检查打不开是因为指纹锁没电了,屋里陈设和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许煊的行李箱和衣柜里的衣服没有被动过,冰箱里的食材也都是新鲜的。
许煊没走远,或者是去哪个同事同学家里借宿了,喝多了,他不觉得许煊有这么好的人缘。
郑西放开车过去,大概用了二十多分钟,车子从流光溢彩的曲江开到了烟火闹哄的市区里,中州人民夜生活丰富,烧烤摊和ktv依旧灯火通明,大树上挂着荧光灯串,下水道井上有油乎乎的黑泥油污渍,巷子口支着很多摊儿,人流攒动。
G63穿梭在昏暗的胡同巷子里,终于在拐弯的公共厕所延伸进去的狭窄巷子口停滞不前。
郑西放“咣当”一声关上了车门,按着微信上的地址乐仁坊59号借着微弱的路灯挨家挨户看门牌号。
他其实怒火到了临界点,但是还稍微有些理智,不然就不是一个人来了。
许煊不是个庸人自扰的人,他在客厅里望着寂静黑漆的小院想了一下,或许郑西放只是死了,那明天他的律师会来告诉许煊,在夏嘉茵去帝京参加葬礼的时候,许煊会让她顺道带去郑西放的牙刷。
突然“叮”一声,许煊吓了一跳,是一条微信,来自加油站的那个美女。
“帅哥,这么晚打扰你了,就是好久没看到你了,最近工作很忙吗~上次忘了问,你有女朋友吗?”
许煊因为工作原因微信里有几千人,他一时没有认出来是谁,后来看到聊天记录里对方一直在发的加油站优惠公众号推文和照片,就想起来了。
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微信,许煊脑袋稍微一转也能明白,何况他干了销售以后脑袋转的不是一般的快,不然怎么能在僧多肉少竞争激烈中是连续几个月的销冠。
纵然他发了誓这辈子对程蔓痴心不改,但是作为男人被异性青睐有加,不知从哪里来的雄性气魄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在男人堆里评价不太好,许煊觉得那纯纯是雄竞,还有男同事给他造黄谣,说他业绩好是因为被人老珠黄死了老头的富婆包了,许煊其实偷听到的时候想推开门说,你们猜的的确不错,不过不是富婆,而是带把的。
但是他在女同事那里口碑不错,几乎项目所有的女孩子都愿意和他搭档,开会的时候他能打进女同事讨论中心,同时也因为这点成为了所有男同事的公敌。
所以许煊在任何交谈交往中对女孩子最温柔,他思考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合适回绝。
但是接下来的声响根本让他没有时间再去思考这件事。
汪!汪汪!——
许煊手里拿着的手机被这一声摔了下来,泛着亮儿的屏幕翻了几个个啪嗒扣在了地毯上,他想去拿但是心里又不知怎么回事直突突。
稀饭在外面沸腾的吼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十分凸显,稀饭是大型犬,叫起来让人心跳直砰,许煊右眼皮发了疯的跳。
夜里风有些凉,许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鸡皮疙瘩,稀饭从来不会这样,就算是天上打闪狂风暴雨它都好好待在窝里不出来。
他穿着单薄的睡衣,打开客厅的推拉门,站在石阶死死盯着从里面被闩上的小院的红锈铁门。
外面有人。
稀饭似乎闻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挡在许煊面前呲着牙,嘴里发出哼叫的声音,试图威胁外面的人。
万籁俱寂,深夜感官被无限放大。
许煊大着胆子慢慢靠近门口,老僧入定般在距离铁门不过一米的地方定住了,他冷汗淋漓不敢再迈一步。
铁门缝里一双锐利的眼死死盯着他。
许煊向来惜命的很,飞一般从客厅柜子里拿出郑西放放在平层里的电棍,也是许煊从那里带出来唯一一件郑西放的东西,据说是从郑西放外公的警卫连里拿出来的东西。
门外郑西放从门缝里看到许煊拿着电棍一脸凶狠表情狰狞严阵以待,眨了眨眼气笑了。
“你拿着我的东西防着我,你活腻歪了,许煊,几天不见你能耐见长啊,说说吧,你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害怕见我然后自个儿跑到这种地方的?”
是郑西放。
许煊不知道郑西放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也来不及想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稀饭还在狂吠不止,叫声越来越大,郑西放被它叫的心烦意乱,一脚踹到了铁门上。
四周街坊家里圈养的狗也开始叫唤。
许煊沉默良久,终于嚅喏了一句话:“你,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我都说了收到了,肯定会去接你,你怎么今天就到中州了?”
这话不说还行,一说郑西放火更大了,为了尽早回中州,帝京的项目他用了两周就结束了,把团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和团队最后两天半没有合眼,只中间抽出一两个小时睡一会,最后给团队每个人发了十万的奖金外加一周的假期和旅游包机。
所以只能每天给许煊打一个视频,而且有的时候许煊在带客户,匆匆忙忙就挂了。
他早说让许煊把这个破工作辞了,在家待着他又不是养不起。
傍晚落地出来没见着许煊他还给许煊找理由,毕竟有一次许煊因为来机场接他,耽误了一个客户,被同事撬了单,许煊唠叨了一个月。
本来想直奔家,正好在机场碰见肖征,拉着他去杨家琛的接风宴,郑西放想在那里点个卯就去许煊公司接他下班,后来越想越生气,特别是夏嘉茵一个劲儿的催肖征回家,他看着一个电话都没有的手机更堵心了。
“你用你那两只眼睛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里是什么时候到中州,就算我明天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放着平层不住住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闯进来的破地方?你疯了吗?许煊。”
许煊的租赁信息也在来的路上传到了郑西放的手机里,许煊两周前租了这个城区的小院子,合着郑西放刚走,许煊就搬到这个破地方了。
郑西放想哪天他要是走一个月,许煊是不是得有胆子在外面找十个野男人。
“你嚷什么嚷?我出来没带手机,我回去看看嘛。”
他还生气了?
周围睡眠浅的老人有的披着衣服出来看看动静从哪里来。
郑西放平复了一下,他甚至笑了笑轻声细语说:“许煊,开门,我不说第二次,不然我叫人明天推了这条街,再叫姓孙的扣了你这个月的提成。”
“你敢?”
“你知道我不止有这个能耐。”许煊当然相信。
就会拿提成要挟他。
好几万呢。
许煊动作缓慢放下了电棍,开了门。
门刚开了一个缝,郑西放就带着滚烫的气息席卷而来,他冰凉的手从廉价睡衣衣摆下探进去,弹性柔软的腰部被惩罚性的捏拧。
另一只手抓着许煊的脖颈压了过来,他就像是个掠夺者,带着怒气和怨气碾压着,许煊苍白着承受,透明银丝涎在郑西放的指尖,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稀饭在他们脚边乱窜,扑到郑西放的西裤上。
郑西放单肩扛着许煊,大步走了进去。
许煊被压郑西放的肩膀硌的难受,他使劲推,却无济于事,其实他没有比郑西放矮多少,身量也不算很瘦削,但是郑西放从小跟着院儿里训练,练得和铜墙铁壁一样,一般人根本无法脱身。
况且也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许煊早就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