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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薛灵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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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饶摆摆手,真像个大哥哥一般拍拍他的肩头,“钱就不必了,萍水相逢就是缘分。不过你哥哥说得对,没事别往这乱糟糟的地方跑。”
薛灵风收回金子,忽然十分兴奋道:“嗯!我知道了,那我们是朋友了对吧!以……我哥哥说了,不贪图我钱财的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付饶失笑,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院中的出价告一段落,付饶他们分神去看的时候,发现最终梦羽姑娘花落出价五千两的公子。
花妈妈正眉开眼笑地数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名婢女忽然跑来:“花妈妈不好了!”
“梦羽姑娘,梦羽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花妈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急匆匆地往春阁里走,“阁楼有没有找过?茅房呢?”
侍女一脸惶恐地摇头:“我们到处都找过了,没有!”
花妈妈进了春阁一阵乱翻,连床底下都没放过,却根本不见梦羽姑娘的身影!
她颤巍巍地瘫坐在椅子上,抚着胸口骂道:“梦羽姑娘可是被澹台公子给定下了,我们怎么交代?让你们看个人都能看丢!快去回禀以浪公子,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此时,又有小厮跑来,“花妈妈,澹台公子问什么时候把梦羽姑娘送过去,他银子都已经付了。”
花妈妈坐起身,理理衣襟,挤出笑容:“马上马上,梦羽姑娘要先梳洗一番,安翠,先给澹台公子送两壶好酒助助兴。”
安翠战战兢兢地应是,弓着身子跑走了。
花妈妈沉下脸,眼珠子一转,起身朝外走去。
金丝缕垂下的绣楼里,公子以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剔透的夜光杯,斜了趴伏在地上的花妈妈一眼。
扶絮见状才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对花妈妈道:“等你禀报,黄花菜都凉了。公子的暗卫早就发现了贼人的行踪。如今旋花阁已被暗中包围,一只蚊子都休想飞出去!”
花妈妈面露喜色:“多谢公子,多谢扶絮姑娘,如此老奴就安心了。不知梦羽姑娘如今在何处啊?”
此时,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来了一名黑衣暗卫,公子以浪扫了花妈妈一眼,道:“如果是梦羽的事,直说无妨。”
暗卫覆面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回禀公子,属下无能,暂时还未抓到那贼人。不过我们也未曾让他逃出旋花阁。恳请您下令,允许我们搜索整个旋花阁。”
“可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公子以浪轻抿了一口酒,“你们若是把他放跑了,就不必来见我了。”
“是!属下领命!”
付饶正在听薛灵风讲流火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薛灵风说,流火是一种形似星星的果实,只有莓果大小,会在七月的最后一日成熟。
成熟的果实夜里会发光,星星点点的光连成一片,如同流火,胜似银河。
等到天亮的时候,便和隐没的星星一起,变得黯淡无光。
这样的果子才能被人食用,发光的时候连果皮都是有毒的。所以每次只会让普通百姓隔的远远的看。
据说之前有人好奇偷偷去碰了,还没走出种植流火的地方,就毒发身亡。而只有南宫家人的血,才可以隔绝毒性。
说着说着,他还从怀里掏出一块琥珀似的东西。
隔着一层流动透明水膜,里面静静躺着一枚莹莹发光的果子,光芒流转,摄人心魄。
付饶吃惊道:“这难道是……”
薛灵风把绯色果子握在手心里,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低声道:“这就是流火,一枚四年前的七月成熟的流火。”
“笃笃”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众人投向流火的目光。薛灵风赶紧将流火收起。
阿文开门,门口站着几名佩刀侍卫。领头的侍卫道:“几位公子打扰了,有位客人丢了灵宠,可否让我们进去找一下?”
阿文侧身让他们进来,几人坐着没动。薛灵风却忽然装作醉倒了,趴在桌边,拿袖子挡着半边脸。
侍卫头领的目光不时扫过他,但看他的手确实是男子,便没有多纠结。
侍卫走后,薛灵风才悄咪咪睁开一只眼,见几人狐疑地看着他,他坐直身体立刻解释道:“你们别误会!我只是……”
付饶摆摆手,开口道:“我知道了,你不会是灵宠化成人形了吧?还要遮掩躲躲藏藏,你的主人对你不好?所以你才想躲避那些侍卫,对不对?”
付饶觉得一下子都想通了,脑子里脑补了一出强取豪夺的大戏。
薛灵风:“……”
他忽然很想叹气,为什么付兄想象力如此丰富?
“不是,其实是因为……”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站住!把梦羽姑娘放了!”
院中的舞台上鸡飞狗跳,一名手持长弓,头戴帷帽的挺拔男子,背着个姑娘在前面跑,后面追了一群侍卫,房顶上还有不少压低身子潜行的暗卫。
付饶满脸好奇地趴在窗口,阿文站在旁边,眯眼看那个男子的身影,语气奇怪道:
“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饮泽吧,他其实是个采花贼?”
“饮泽?你们在说什么?”薛灵风凑过来,挤到他俩中间,好奇地把头探出窗外,兴致勃勃地左看右看。
付饶发现饮泽似乎束手束脚,与那些侍卫交手也完全没有使用杀招。不然追月箭早就扎进他们心口了。
本来饮酒作乐的人纷纷离开,受惊的女子尖叫着跑走,饮泽背着梦羽姑娘停在房檐,面前拦着四五个手拿长刀的暗卫。
雪白刀身反射着冷冽月光。
饮泽止步,背上的女子悠悠转醒,她脸色变了一瞬,立刻冷声道:“饮泽公子,放我下来,请你离开吧。”
饮泽偏头问道:“不行,你知道你被卖掉之后要遭遇什么吗?如果缺银子的话,我会帮你。”
梦羽的目光柔和了一瞬,又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的。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放下我吧,趁还没有惊动那些人,你赶紧离开这里!”
“真是,情深似海啊。”
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高处绣楼上,泛着流光的金丝缕垂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
公子以浪噙着笑走出来,胸前的衣襟微敞,怀里抱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懒懒地斜倚在栏杆旁。
他眯着眼睛扫视一圈,忽而抬起怀里女子的下巴,情意绵绵道:“语汐,你告诉我,旋花阁,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语汐眨眨眼,微笑答道:“当然不是,旋花阁里的人,都是属于公子的。公子决定我们的去留,也决定我们的生死。”
公子以浪轻笑一声,拇指摩挲着美人的红唇,朝向远处道:“梦羽,可听到了?还不过来。”
公子以浪现身后,整个旋花楼仿佛静止了一般。
楼下的人忘记了逃跑,愣愣地看向站在栏杆处的一对璧人。
语汐姑娘作为花魁,美名远扬自不必说,但是,公子以浪与她站在一起,美貌却毫不逊色,甚至还多了一段天然风流!
不少第一次见到他真容的人,没想到这个据说雷霆手段的公子长了一张如此……
“公子以浪怎么比花魁还好看?”
仿佛平地炸起的一声惊雷,江拭川说出了没人敢说的话。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二楼包间大开的窗户,看着江拭川仿佛在看一名悍不惧死的勇士。
薛灵风在看到公子以浪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猛地蹲下身,此时正背靠窗台,脸色骇然,拉着江拭川的衣摆,“江兄!快蹲下!”
公子以浪眯着眼睛看过来,脸上没了笑容。
阿文扶额,我的公子啊,你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饮泽发现了付饶他们,见所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便想趁机脱身。
没想到刚绕了两步,面前就飞来一把白色的扇子,扇子边缘如同锋利的刀刃,削断了层叠的瓦片后又飞旋回公子以浪手中。同时暗卫也围了过来。
“我可没说让你们走吧?”他伸手推开语汐,语气危险道。
梦羽挣扎着从饮泽背上下来,退后一步,提高声音:“饮泽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请不要再自作主张。如果你还记得我救过你,请你尊重我的选择。”
话毕,梦羽扭身朝着公子以浪飞去。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梦羽该死,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给公子添麻烦了。请公子责罚!”她死死地低着头,鼓起莫大的勇气道,“他是以为我身不由己,被人卖进青楼,实际上我是,我是自愿的。”
公子以浪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形。
“我说,赔罪的话,应该找我吧。” 澹台若背着手从旁边的廊桥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公子以浪。
他走近,站定在公子以浪身旁,微笑道:“以浪兄,这梦羽姑娘,可是我花了五千两买下来的。还没好好享用就被这一个两个的扰了兴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我都损失多少了?”
公子以浪唇角微微弯,“澹台公子,扰了您的雅兴,赔偿自然双倍奉上。只不过不听话的狗,还是得教好了才能用。”
澹台若没有分给梦羽姑娘一个眼神,看着他道:“您说得对,那我静候佳音。不过,这兴致没了,着实不是一件美事,以浪公子,可否赏脸今夜与我同饮?”
公子以浪蹙起眉,正要开口,扶絮忽然走来,附在他耳边快速说了些什么。
公子以浪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和恼怒:“我不是说了不准她随意出门吗!”
扶絮低垂着头:“是楚小姐坚持……”
公子以浪没听完,抛下跪着的梦羽和站着的澹台若,转身大步下楼。
走到二楼时他忽然止住脚步,遥遥对付饶他们包间的方向道:“灵风,玩够了就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