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欺负哑巴》弯弯仔

32、交易凌铮

　　从便利店出来，凌铮拧着眉头，抿着唇，手里紧捏着一罐儿受力变了形的啤酒往回走。

　　不远就看到站在她门口抱着汤桶的江芸。不用问也知道这又是奉命来给她送汤的。

　　这次是萝卜老鸭汤，凌铮坐在餐桌看着保温桶上面飘着的薄薄油花像是蒙在她胸口里的陌生情绪。

　　“橙橙姐昨晚回来炖的，她说你挑食不爱吃饭，让我看着你多吃点。”江芸看不出凌铮平静面孔下的情绪，只笑嘻嘻的把碗筷和勺子递过去说。

　　“你吃吧。”

　　江芸本就迟钝，等她反应过来时凌铮已经拿着餐桌上的啤酒站起，转身上了楼。

　　这下，江芸终于看出了从来温柔的屋顶姐姐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凌铮关上乐器室的门，坐在椅子上，把啤酒随手放在一起一旁的桌上。

　　她眼睛低垂着看着面前的鼓脚，已经堵在胸口几天的东西不但没消散，还在随着陈橙消失的时间不停蔓延。

　　这样不曾有的情绪让她的烦躁前所未有的拔高。

　　从那晚她不自控的对陈橙说出“你可以追求我”后，陈橙这女人就消失了。一连四天没有出现，电话信息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她上班的便利店也没人。

　　只有每天让江芸送过来的汤。

　　凌铮抬眼深吸了一口气，又拿起桌上的啤酒看了两眼，扯开后喝了一口。

　　她没有过感情经历，但这样的把戏她清楚，这是紧放松收的捕猎者行为。

　　凌铮没有想过也许这是误会，一个电话，一个信息就可以问清楚。

　　她不是主动的人，因为从来是别人围着她转，意图揣测她的心思。刚刚去便利店“买啤酒”已经是她给的“机会”。

　　然而陈橙不在，所以她被判了死刑。

　　一罐酒喝完，心里的烦躁没有半点化解。凌铮捏着啤酒罐子，上挑的眼睛微眯着。

　　是愚弄我嘛？
　　愚弄我的代价你可承受不起。

　　凌铮大度，但唯独在感情上十分执拗，且不可被冒犯。

　　……

　　陈橙打算愚弄凌铮是事实，但这次的消失的确是个误会。

　　她是挺聪明，但文化不高，感情理解上比凌铮还不如，急性子也并不懂什么捕猎者心态。

　　她不是“消失”，只是这几天的确是太忙了。因为凌铮公司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为了计划的万无一失她必须要多刷点经验提高几率才行。

　　其实凌铮喝酒时她也才刚面试完凌铮公司的行政岗位。

　　此刻又坐在了胡同里的一家小咖啡店处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你考虑得怎么样？”陈橙可以喝了一口咖啡，瞥了一眼对面的人问道。

　　巴子转着眼珠打量对面穿着白衬衣黑裙子，打扮得精致美艳透着职场女白领气息的陈橙，笑了一下反问道：“你前几天让我找人给你办个本科毕业证就为了想去尝试下正经职场精英的生活？这可不像你哦。”

　　陈橙抬眼看着巴子。“这不需要你管，你就回答我之前我委托你帮忙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急性子的脾气还是没变。

　　巴子咂了下嘴，向后靠着椅子，这才转到正题。“我查了下，那个何云伟可不简单，他对你做的事不也没成嘛，反倒是被你弄去医院住了一个来月。以他的背景，我劝你最好算了。”

　　“算不算了那是我决定的事情，你决定帮不帮我就好了。”

　　算来他们相识也十来年了，以前一起在铁路边讨生活的时候他就知道陈橙这女人是个睚眦必报的蛇蝎美人。

　　其他事劝她算了还有可能，但唯独打她主意人她绝不可能放手。只是，分开那么多年，他们都长大了，现在可没什么他愿意冒险非帮不可的交情。

　　除非……

　　想着，他靠在椅子上，扣扣手指上的纹身，漫不经心地说：“你要做的事情可扎人得很，你说我凭什么冒这个险去帮你呢？”

　　看着巴子眼里的戏谑，陈橙毫不示弱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说凭什么？”

　　见巴子不语，她嘴角勾了一下，小声地说：“凭铁路东末段500米处的一棵树下的一个小男孩可以吗？”

　　巴子闻言，脸色一僵。

　　但随后又放松地笑起来。“你当时看到了？那你怎么不上来帮帮我，如果当时你帮了我，说不定现在以这个为理由，我愿意为你冒这个险呢？”

　　陈橙看着他没说话。

　　巴子脸上的玩笑似的笑渐渐收敛，倾身靠近陈橙，压低声音说：“你以为我现在在做什么？载在我手上的又何止那一个，就算你报了警也有的是人保我。”

　　陈橙当然知道巴子现在在做什么，但她笑了笑，继续说：“我知道，但听说那个小男孩父亲现在是警察局治安大队的领导。他逮不了你，但给你时常找麻烦是没问题的吧？”

　　哼了一声，接着说：“你说，要是因为你，你上面人的事儿总被破坏那你怎么交代？”

　　看着陈橙脸色同样戏谑的笑，听闻她的威胁，巴子牙齿咬得嘎嘎响，他紧盯着陈橙，挑着眉头，眉骨上的疤痕有些狰狞。

　　“不要以为我挺喜欢你就会对你仁慈，你要敢，到时候就算你扒光了躺床上我也不会放过你。”

　　陈橙脸上的笑更放肆了。“你现在去投胎做个女人，我等你15年，到时候你扒光了躺床上我给你个机会吧。”

　　牙尖嘴利的女人，巴子恨恨地看了她一眼。收回凶厉的目光，抽出两支烟扔给陈橙一只，自己点燃一只放嘴里。

　　陈橙哼了一声，捡起桌上的烟咬嘴里，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

　　巴子看见，拿出自己打火机打燃探身过去帮她点燃。

　　烟雾飘起，原本剑拔虏张的气氛突然缓和。

　　巴子抽了一口烟，看着陈橙说：“当时一起被抓进警局，你被那杂碎警察欺负是我戴着手铐帮你打了那警察，为此还被关了两个月，出来还以为你就算不以身相许，怎么也会接受我吧。”

　　“我草他妈的，你居然说你喜欢女人！我特么！！！”

　　巴子看着对面靠着椅子抽烟女人气得咬牙不住的拍桌子，造出的声响和凶恶模样惊动了吧台的服务人员凭凭往这边看，却不敢来提醒劝阻。

　　“去跟踪那个警察的儿子，找人收拾他也是你出的主意！后来那个贱种不服气又带人打了回来，我偷跟着他只是想再打回去……我只是失手……”

　　巴子沉默了半响，“那是我第一次……都是为了你。你现在居然用这个来威胁我。”

　　陈橙没有丝毫愧疚，弹弹烟灰。笑着说：“我只是让你跟踪他，三天两头的套着袋子打他一顿就好了，可没让你带着一帮人去找他，最后还把人弄没了。”

　　看着这女人笑着推卸责任，忘恩负义的模样，巴子从前就喜欢她这样焉坏儿的劲儿。
　　口中吸入的烟雾从鼻子喷出。他看着陈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橙眼里闪着阴戾。“我说了，我要你想办法接近何云伟，然后毁了他，用我说的方式。”

　　“你知道何云伟的背景，也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去帮你。”

　　“怎么会是平白无故呢？”陈橙笑了一下，继续说：“你做的那些交易难道不怕有一天翻了你上面的人弃车保帅？到时候十颗枪子儿都不够你吃。”

　　陈橙眯眼盯着巴子眼睛：“你，不想有一张自己的底牌？”

　　“什么意思？”巴子看着陈橙的眼睛。心头有所预感的砰砰跳。

　　看到巴子眼里的动容，陈橙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推到他面前。举起烟吸了一口说：“这个人叫凌铮，我未来的女朋友。”

　　巴子低头看着手机上那个长发垂腰，吃饭也挺直脊背，气质非凡的女人。

　　未来的女朋友？？

　　巴子心里有些酸，把手机推了回去。“你什么意思？”

　　“她经常坐一辆白牌儿的京Z9987的车回来，你去查查就知道这辆车是谁的了。”

　　巴子闻言，心头转个转儿，眯眼仔细思索起来。

　　京Z9开头的白牌车一般情况是京城局级以上的干部公务用车。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把何云伟弄成那个样子我还好好的？”

　　巴子抬头看向陈橙，头有些意动。

　　如果这样说，那这个陈橙“未来女朋友”家里的能量肯定是超过何云伟姐夫的。

　　但即使这样，巴子同样保持怀疑态度。他嗤笑一声，说：“那你怎么不让她帮你收拾了何云伟？反倒是来找我。”

　　“你应该清楚我，招惹我的人，我不会让他有好下场。如果让我这个‘未来女朋友’处理，那他的下场就太好了。”

　　“你不需要清楚太多，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帮我收拾了何云伟，有一天万一你有个什么我拿捏着她，拉你一把不是一句话的事？”

　　望着陈橙认真的眼神，巴子深吸了一口气。

　　他选择做那个有今天没明天事时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会栽的准备，但蝼蚁尚且偷生，谁想死呢。

　　他沉默了半响后才看着陈橙开口：“你都说了是未来女朋友，就这样你就敢和我谈这个交易？”

　　闻言，陈橙只笑了一下。拢拢头发，向后靠了靠，眼睛盯着巴子问道：“你觉得我追到她有问题吗？”

　　巴子看着眼前勾着红艳艳嘴唇的陈橙。

　　毋庸置疑的没有问题。
　　因为这个女人眼里有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

　　出了咖啡厅的胡同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太阳余晖穿过胡同灰墙正撒在陈橙脸的一侧。

　　两人并排走着，巴子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橙时是有太阳的一个冬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那时候陈橙十六七岁的样子，大冬天穿着件破烂的卡通卫衣在铁路沿线的拆迁废物堆里砸捡废钢筋，身后还跟着个穿破棉袄在流鼻涕的小傻子。

　　那时候那片儿刚拆迁，他也领着几个同样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在哪里砸废钢筋换钱。

　　远远的他就凶狠地喊了一声：“干嘛呢！这片儿是我们的地盘儿，谁让你们在这里砸钢筋的！快滚！”

　　穿着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卫衣的陈橙抬头。一眼，也就是一眼他就被那双眼睛深深震住了。

　　他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看到的她时的心情。就觉得这妞儿太漂亮了，哪怕穿得破烂，脸脏兮兮地也好看得很

　　感到巴子的目光，陈橙瞥了他一眼说：“就因为咱们的交情，所以我原谅你这么看我。其他人的话，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回忆过往的巴子嗤笑一声。“他妈的，你还真是白眼狼。当初是我让你加入我们一起讨饭吃的，你叽里呱啦说话别人都听不明白，还是我教你说的普通话。”

　　陈橙并不领情，哼了一声说：“我白眼狼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被骂，但多年不见巴子还是挺喜欢陈橙这不服不忿的劲儿。

　　他咽了口气说：“你心眼儿太多，你说的我会去查，如果那个凌铮真是你说的那么有背景，我再考虑帮不帮你吧。”

　　陈橙刚想说一句“随你查，查到了记得和我也说一声。”

　　却听到旁边传来一群稚嫩的男男女女的嬉笑声和亢奋的嘲讽谩骂声。

　　“绿茶婊，你装啊！你特么不是最会装乖乖女吗！你告老师啊！”

　　一阵嬉笑，一个女声又接着说道：“什么乖乖女，她爸是□□犯，说不定她和她爸还玩儿过呢！哈哈哈。”

　　“你们胡说！你们变态龌蹉！我爸不是□□犯！”

　　“我们胡说，哼。周俊豪你去扒她裙子检察一下就知道她是不是处女了。”

　　叫周俊豪的男孩子有些不情愿。“啊？凭什么是我呀？”

　　“你以前不是喜欢她吗？现在白看还不好啊！快去！”

　　“对呀，去去去，你快去。哈哈哈。”嘻嘻哈哈的起哄声。

　　校园霸凌啊。

　　嘶，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什么都能说出来做出来。

　　陈橙和巴子对视一眼，一同勾勾嘴角。两个坏东西并没打算管闲事儿。

　　走过那个窄胡同时陈橙只看了眼胡同深处的闹剧。

　　就看到五六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儿围着一个头发乱糟糟遮住眼睛，满脸通红明显被扇了巴掌的小女孩儿，

　　“啊！！你走开！走开！，你敢碰我我报警抓你。救命啊，呜呜呜呜呜～～”面对靠近的男孩，被围在中间的女孩子拼命挥手抵抗，吓得边哭边叫着救命。

　　这尖锐的尖叫声让已经快走过的陈橙回头看了一眼。登时身形一顿，停下了脚步。

　　是那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