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献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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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白鸾凤一袭白衣从天而降，宛如神祇不可高攀。他凤眼扫视四周，眉头微皱。
裂缝将神妖双方彻底分开，裂缝中不断有怪物爬出。血红的掌心，漆黑的触手，惨白的骷髅……它们攻击屏障，蚕食生灵。
“白鸾凤，你要阻止我吗？凤族凰族本为一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好！”白姝菥拂袖怒道。
“我不为一族之利，我为六界安宁！”
“既如此，我们便无话可谈！”
白鸾凤手持鸾凤剑，白姝菥手握和鸣剑，二人剑指对方。仅仅交手三招，产生的剑气波及了周围。
白鸾凤不着痕迹收着力。
白姝菥被击飞，她吐出一口鲜血。
“你赢了又如何，地下世界我已放出，不出三日，整个六界都会化成灰烬！”白姝菥擦了擦唇边的血迹，神情得意。“除非用你的命去封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惊了惊。大部分人反应过来后是窃喜。原来还有方法解决这些怪物。只要牺牲一个人，他们就能活着！
白姝菥说完这话后直接消失。
“不可以！”夜离姗姗来迟。
夜离眉头紧锁，他还有什么不懂，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
白鸾凤侧头望向对夜离摇了摇头。
阿离，听话。
眼神中的不舍化作秋雨缠缠绵绵。
夜离攥紧拳头，眼神中的怒火就要化为实质。
这算什么？
白鸾凤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目光坚定，不断念着凤语，“以吾身魂为封印……”
他的声音淹没在怪物的嘶喊中，夜离只觉周遭一片寂静，眼中只剩下了白鸾凤。
下一秒，无数触手涌向白鸾凤。
“白鸾凤——”
夜离连忙冲了上去，万千寒冰从夜离底下迸发，迅速蔓延冻结一切。
妖界阵法恰巧破碎，妖族长老被掀倒在地吐出鲜血。怪物即将发起进攻，寒冰蔓延，怪物被冻成冰雕。
妖族长老趁此机会击碎怪物。
藤蔓阻挡不了寒冰的蔓延，万俟枫连忙施法阻挡寒冰攻击。
千芸眸色一沉，这夜离的实力已经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知为何，寒冰避开万俟枫的阵法后，疯狂涌向惜越。
惜越脚尖用力，抱着琴高高跃起，躲避结冰。
不料下一秒，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线缠住脚腕。
“这怎么回事！？”
惜越想要弹动琴弦，斩断红线。刚一伸手，手臂也被紧紧缠住不能动弹。
“快救我！救……”
呐喊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千芸、万俟枫还没来得及伸出援手，惜越便被红线切割变成一片片碎块。
鲜血喷涌而出，落在冰面上，像娇艳欲滴的花朵。
夜离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想要拉住被怪物围住的白鸾凤。他听不懂凤语，但他知道白鸾凤要献祭自己。
仅差毫米之分的时候，白鸾凤与怪物一起消失了。
什么也没碰到。
咒语生效。
裂缝开始合拢，血红的天渐渐褪色。
一切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是一场梦。
夜离瞳孔失焦，不可置信地望着白鸾凤在眼前消失。
未来与现在交织，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夜离神情恍惚，他默默站了起来，朝着妖界走了过去。
他没有流出一滴眼泪，面上也看不出一丝悲伤，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万千冰封在这此刻化作流水，涌进还未彻底合拢的裂缝。周围是四起的欢呼声，庆祝没有到来的危险，也在庆祝战争的结束。
凤族长老与作为天机阁代表的仙主在这时赶到。
“白鸾凤作为凤族传人，有责任保护三间六界。”大长老沉声说道。
“多谢凤族在这次危难中做出的贡献了。”仙主见此客套恭维。“天机阁会记住凤族传人的伟大牺牲的。”
这话落到每个人耳中，他们神情各异。
夜离毫不关心。
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像是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他短暂忘却了伤痛。
没有人看出他的伤心与痛苦，所有人都在欢呼胜利。
寻踪望着帝下失神的模样，忍了忍，挣扎着还是说了出来。
“临怀殿下、无迹、空银包括灵幽谷的所有士兵都……都牺牲了。”
寻踪哽咽说完，眼圈红了大半。
夜离身子一僵。
“帝下……”
夜离侧头望着寻踪，眼底是不可置信。他想说些什么，耳旁响起了尖锐的响声，巨大的落差就要将他吞噬，眼前一片眩晕。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视线眩晕重合，眼前飘过一幕幕画面。残忍地提醒他现实的发生。
“帝下！你就让我跟着寻踪哥或者无迹哥上战场吧！万一碰见了杀死哥哥的那个坏人，我还能为哥哥报仇！”
空银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夜离，他扯着夜离衣袖撒娇。
夜离摇了摇头，认真讲道：“战争不是儿戏，空银你还没长大，你不懂的。”
空银垂着头，伤心道：“可是哥哥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跟着您一起上战场……”
“我会保护他。”无迹默默说道。
寻踪乐呵呵插嘴：“有无迹在，帝下你放心！再不济还有我呢。”
夜离叹气。空银搬出空影，再加上无迹寻踪为他说情，夜离没辙便同意了。
空银还没成年，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空银上战场的。他食言了，空影，是我对不住你。
“表哥，这次战争过后，我想带着瑟儿和孩子去游历六界。”夜临怀顿了顿，随即释然道：“我想给她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表哥你会觉得我傻吗？”
夜离摇头。
汤萍儿放下了这段感情，成为了鸟族长老。汤瑟儿依旧痴情于夜临怀，既然表弟选择了汤瑟儿，他必然是支持的。
“我失明那么久，什么风景都还没见过。我要去见见三间六界不同风光。”
“好。”
夜离诧然，但随即是支持。
“表哥，谢谢你。”夜临怀温柔的笑了。
被地下世界杀死的人死后不入冥界。汤瑟儿是等不到夜临怀了。二人终是没有了机会。
“灵幽谷我不放心别人领队，无迹你有信心完成任务吗？”
夜离最后一次对无迹分发任务。
“帝下放心！无论是临怀殿下还是空银以及士兵们，我是不会让他们陷入险境的！”无迹沉默的脸上罕见带着一丝自信。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寻踪你要多学学无迹。”
寻踪瘪了瘪嘴，不乐意地应声。
夜离无力地拍了拍寻踪肩膀。像是借助他的肩膀站立。
“为他们准备后事吧……”
“好……”
“他们的尸体……”
寻踪摇了摇头，面色苍白：“找不到了……”
哪怕是一片碎肉，又或是一片衣角，整个灵幽谷毫无踪迹。
“做个衣冠冢吧…”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出乎所有人意料。
神界、仙界退兵了。
荒唐的开始，仓皇的结束。
夜离强撑着身子安排妖界的一切事物。他用忙碌麻痹自己的情绪。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乱了神妖两界的纷争。天机阁对白姝菥下了六界追杀令。可奇怪的是，六界再无她的踪影。
夜离代表妖界与神界定下互不打扰的契约。
契约时间为一千年。表面的和平再一次维续了。
夜离拒绝与神界客套，定下契约后，转身直接离开。
千芸喊住他，最后问了一句：“舅舅不是你杀的吧？”
夜离没有回头，淡淡道：“你不是早已经有答案了吗？”
千芸没有再说一句话。
自那以后，她退出了那场与万俟枫的神君之位斗争。临源府的神不理解她，大骂她懦夫。
千芸不为自己争论，她日日与神树做伴。不见任何神。
万俟枫在临源府等了七天七夜，千芸依旧不见他。
寻踪一个人揽下两个人的活，他变得沉稳可靠起来。
夜离知他心中有气也有泪，便随了他去。
那个刚出生就失去了父母的侄子，夜离给他取名为夜念生。
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夜离只希望他长大后能记住自己的父母，还有，不要像某只鸟一样轻视自己的生命。
夜离不喜欢小孩，但是寻踪喜欢。
夜离便让寻踪去照顾小殿下，自己只在闲暇时去探望那个小孩。
夜离不喜欢妖界，但他把妖界治理得井然有序。安稳下来后，云渺前来辞行。
“之前没走是因为我害怕帝下您不能镇场，现在我放下心了。”
“我的命是她给的，她去哪儿，我就要去哪。”
夜离手中的笔一顿，墨水浸染了纸，他抬头望着云渺，最后点头应允了。
“谢谢帝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夜离清闲下来。身边的知心人越来越少，他竟然无一人可倾诉。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表弟的府邸。夜离抬脚踏入，侍女跪地请安。
侍女想要去通报寻踪帝下来了。
夜离却摇了摇头。
“小殿下，快睡吧，不要闹了。”寻踪轻轻拍着襁褓中的稚子。
说来也巧，夜念生与寻踪格外的投缘。他只要寻踪照顾。离开寻踪，夜念生便扯着嗓子大哭，那架势要把整个府邸掀翻才好。
夜离透过窗户，看着寻踪照顾小侄子的模样，心里流过一丝暖流。夜离没有推门打扰，他默默端详片刻，寻踪越来越像无迹了。
于是转身离开了。
夜离不敢再回衔月宫。
也没有莫梨谷能让他回去了。
妖界何其大，他闲下来后竟无处可去。
但夜离不可能逃一辈子。
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他在宫中漫无目的地散步。路上的侍从跪拜着不敢抬头，夜离只觉索然无味。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衔月宫。
望着熟悉的殿门，夜离生出了一丝近乡情怯。他呼出一口气，推开殿门，缓缓踏入。
回廊挂着的铃铛传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池中的金鱼依然自在游荡。就连那片紫竹依旧挺立。
景物依旧，但人不复在。
夜离走进内殿，和他离开那日一样的陈设。那些为白鸾凤解闷的玩意儿还堆在地板上。
那张紫木床上还残留着白鸾凤那缕淡淡如雪松的气味。夜离转头，不经意间瞥向桌上那盏白玉杯。他呼吸一顿，多日的压抑在此刻溃败，心口处传来阵阵绞痛。
夜离捂住心口，仿佛有无数刀子在切割心胀。疼得他面目狰狞，不仅仅是□□上疼痛，是灵魂出传来的痛苦。
夜离四肢无力，跪倒在地。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随之大笑起来。
白鸾凤没死。
白鸾凤没死！
他太傻了！他差点就忘了还有同魂契。
同魂同魄，生死与共。因果轮回，永不分离。同魂契一旦定下，双方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感受到对方。
夜离感受不到白鸾凤身在何处，但他能感受到两颗心脏的跳动。
同魂契是他预料到白鸾凤死亡后的最后底牌。即使白鸾凤死了，他也能用自己的魂养着白鸾凤的魂，用自己的血肉养着白鸾凤。
只要同魂契一日不断，白鸾凤就有复生的可能。
疼痛变成了糖果，给夜离苦涩的心一丝回味。
再痛点、再痛点、再痛点……越痛，就说明白鸾凤还活着的可能性越大。
夜离用力支撑着身体爬起来，他踉跄着走向木床。
心脏处传来狠狠一击，夜离直接倒下。他蜷缩在床脚，忍不住发抖。他被雪松味包围着，仿佛被白鸾凤拥抱住。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献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