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狐》一喻

41、第二种结局？

　　待白鸾凤反应过来时，早已泪流满面。空气中漂浮着躁动，他抹去泪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眼前铜镜，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想要的未来不是这样的。白鸾凤伸出手打算二次窥镜。他想，未来不止这一条。

　　禁再次出现，他飘到白鸾凤面前，打断白鸾凤疯狂的举动。
　　“你疯了，连续窥镜是逆天而行！”

　　禁不理解眼前人的做法，是贪心？还是执念？被地下世界冲洗过的灵魂还会有如此强的执着吗？

　　通天镜通未来，但不通人心。禁见过许多窥镜人，但是二次窥镜但也只有眼前人。

　　即使被妖帝买通，作为镜灵的本分还是让他上前劝告。

　　“二次窥镜是对天道的亵渎，你会承受不住反噬的！”

　　白鸾凤摇了摇头，身上的裂纹隐隐发光。他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劝告的话，他已经说了。白鸾凤执意如此，禁也不再多费口舌。这一次他没有离去，他飘到铜镜后，打算亲眼看着白鸾凤二次窥镜。

　　白鸾凤再次触碰通天镜，镜面泛起层层涟漪。一阵白光闪过，白鸾凤眼前一黑，下一秒他出现在高台。

　　夜离静静地站在那儿，身影单薄似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狂风中。

　　这一次，白鸾凤没有停在原地，他迈着快步上前抱住夜离。白鸾凤手臂紧紧收缩，恨不得将夜离融进骨头里，生怕他再次离开。

　　白鸾凤的头埋在夜离肩膀处，周围是跃动的梨香，耳边是夜离浅浅的呼吸声。白鸾凤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声音闷闷地响起：“阿离，我想你。”

　　夜离身子一僵，任由他抱着，没有推开。长长的睫毛扑朔着，掩盖住他眼底的情绪。

　　“白鸾凤。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那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吗？”

　　夜离转头望向他，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我。白鸾凤眼神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发觉的祈求，就像一只湿漉漉的小狗眼巴巴祈祷着眼前人不要抛弃自己。

　　“真的吗？”夜离笑了笑，眼底的红渐渐吞噬黑，他推开白鸾凤的手，面对面望着白鸾凤。

　　“你这个骗子的话，我一点也不信。”

　　白鸾凤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犹豫，直接划开手掌，黑色的血如同触手般涌了出来，瞬间染黑了洁白的衣袍。

　　“我自愿与你定下血契，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绝不分离。”

　　夜离眼底闪过震惊，他反问：“血契一旦定下，你的命你的一切都会握在我手里，你想好了吗？”

　　“没有你，我走不出地下世界，我早就属于你了，阿离。”白鸾凤笑了笑，身体上的裂缝散发着白光。

　　夜离同样划开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我接受你的契约。”

　　黑色与金色交融，层层旋转，相互偎依。高台之上有人情深义重，高台之下戏剧再次发生。

　　千芸经过万俟枫时，不知为何万俟枫忽然伸手拉住了她。连万俟枫自己也有些意外，于是他决定趁此机会将那百年里酝酿了无数次的话说出口。

　　“我和南宫情的传闻都是假的。我和她只是交易关系。她不想成为南宫家的毒人，与我联手灭了南宫一脉。她得到自由，我得到了功绩。先神君害怕你度不了情劫，所以给我下了寒毒，和南宫情的传闻只是为了缓和寒毒而已。”

　　万俟枫一吐为快，原来有些话说出来真的会放松很多。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千芸甩开万俟枫的手。

　　“那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万俟枫皱着眉头，古铜色的脸庞上划过慌张。他就像握着一把沙，明明紧紧握住，沙粒却还是从指缝中滑走。

　　“我们之间早无可能。我情丝已断，要学会放下的是你。”

　　万俟枫这才注意到千芸眼角上的白色桔梗花早已消失。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他不相信，也不愿接受。他再次拉住千芸，固执地说道：“你为了骗我，用法术掩盖了印记，对不对？”

　　千芸翻了个白眼。她再次甩开万俟枫的手，朝祭坛走去。

　　“别阻拦我拯救神树。”

　　万俟枫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万俟枫摆了摆手，下令神族退下。他深深望了眼被点亮的祭坛，转身离开。

　　另一边，聂无心小小的身子挡在祭坛前，她抽出紫鞭往旁一甩，拦住了林泽的去路。

　　“左护法，你不能跳！”空灵的声音在此刻也染上了几分着急。

　　“聂无心你让开！”林泽冷着脸望着眼前的手下。心中盘算着时间，再拖下去，林鑫就要到了。

　　“高阶魔那么多，我帮你抓十几二十个！再不济我替你跳，就当是还恩！无论如何，左护法，你都不能跳。”聂无心坚定地摇了摇头，紫色眼睛里流出不可忤逆的坚决。

　　“你！”林泽被她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无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林泽！”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被一声惊呼打断。林鑫在这时赶了过来。“你居然在水里下了迷药！”林鑫匆匆赶来，额间蒙上一层薄汗。

　　“阿鑫…”林泽转头望向林鑫，又望向拦在前面的聂无心，感觉整个头都大了。

　　“你们这是…？”林鑫眉头都要皱成川字了。他望向点亮的金色祭坛，心里有些焦急。

　　“阿鑫，你不能跳！”

　　“这关你什么事？”

　　“左护法你不准跳！”

　　在三个人争论之际，南宫情突然出现在聂无心身后。

　　“你们在这里上演苦情话本吗？”南宫情捂住嘴笑了笑，她拍了拍聂无心的肩膀，笑道：“妹妹，还是让我来吧。毕竟，我这个姐姐什么都没有为你做。”

　　“！！！”
　　浓烈香味掠过聂无心，她猛地转头，看见的是那个玫红色的身影跳入烈火之中。

　　“啊——”
　　沙哑别扭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听上去十分难听甚至带着点好笑。聂无心愣在原地，眼睛流出两行黑血。下一秒眼前一黑，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聂无心记忆里的姐姐变成了一个符号。是少时她被万俟枫带走的身影，是她和林泽谈话不愿见自己的模样，是她什么也不说跳下祭坛的决绝。

　　她为什么要这样？无情得像一阵风，什么也不带来，什么也不带走。

　　林泽有些不忍，他上前打晕了聂无心。

　　“你干什么？”林鑫一脸疑惑。属于他的任务莫名其妙被其他魔完成了。

　　“你会离开吗？”林泽将聂无心放到一个角落里安置。他迈着步子走到林鑫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凰族去哪里，我就会去哪里。”

　　“好……”林泽点了点头，将挽留的话咽下，心中只剩下无边的苦涩。

　　林鑫望着他的模样，心里有些恼火，将那些留下的话转为尖刺再次刺向林泽。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吗？过了今天，三间六界再无林鑫。”

　　林泽苦笑，摇了摇头，只道：“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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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坛陆陆续续点燃。六角汇聚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坛，烈焰不断燃烧，火星不断跳跃。

　　不知为何，夜离眉心隐隐跳动，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下意识握紧了白鸾凤的手。

　　“白鸾凤——”一声呼唤从祭坛中央传来。

　　白鸾凤立刻反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温柔地落下一个惊雷：“再等我三年，阿离。”

　　“？”夜离一愣，他抬头望向白鸾凤，不确定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白鸾凤轻轻拍了拍夜离的双手，像是安抚。“阿离，等我回来。”

　　夜离这下听得一清二楚，他眉心狠狠跳了跳，心中的火蹭一下冒到喉咙处，他哑然骂道：“我去你的，白鸾凤，你个王八蛋！我看你又是蓄谋已久！臭骗子！”

　　白鸾凤像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夜离的额头。夜离闭上眼睛，他没有阻止，没有吵闹，他只是叹道：“我还是讨厌你，我也还是爱你。”

　　夜离握紧手中那道结痂的口子，最终没有利用血契。因为爱，所以不会去阻止他的愿望。

　　白鸾凤苦涩一笑，他放下夜离的手，转身化成鸾凤飞入祭坛中间，烈火瞬间吞噬了他。金光瞬间冲破天际，所有族人瞬间化作原型，飞蛾扑火般相继飞入熊熊烈火中。

　　远古神与凤、凰一脉订下的血契，即使历经千年万年，要想彻底斩断也要历经千辛万苦。斩断血契要取六界之精，罪孽为引，以纯洁之魂为封，最终凤凰涅槃重生。

　　最终他们会去往哪里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回答。

　　金光的背后是未知、是自由，是再无掌控。也许凤族凰族会同龙族一样脱离六界三间，去往无人之境；也许他们最终会通往另一个牢笼。

　　随着一声凤鸣，无数凤凰扑通着翅膀随着金光飞向了天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