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危机》青山烟雨楼

10、10，月球计划

　　10，月球计划

　　当你发现你和你战友的大脑，被一个星际AI选中作为解密外星信号的“生物处理器”，并且你们的脑波中被植入了无法移除的追踪烙印，是什么体验？

　　那不是选拔。是打上标记。

　　像一头被选中的牲畜，在意识深处被烙上无形的印记，然后被推向一个为你精心准备的、名为“合作”的屠宰场。而屠宰场的尽头，是月球背面那个正在向深空低语的巨型天线阵列。

　　量子共振仪的蜂鸣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耳膜，直扎脑仁。我盯着全息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曲线，自己的脑波频率与那组该死的“特殊量子编码”的匹配度，像被无形的手推着攀升——83%、91%、最后定格在94.7%。

　　“匹配度超过阈值。”天宫空间站的AI语音——或者说，是“普”那披着AI外衣的硅基意识——平静地宣布，“苏芸博士，您已通过初步筛选。”

　　我摘下神经接口头环，额头一片冰凉，全是冷汗。望向观察窗外，月球表面的广寒基地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死光。三个月，它就从几个实验舱，膨胀成了一个狰狞的、充满未知的金属巢穴。

　　（筛选？筛选去做什么？）

　　“下一位，林海工程师。”地面指挥中心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海沉默地滑入测试座椅，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某种复杂节奏。当神经接口闭合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瞳孔骤然扩大，那不是普通的生理反应，更像是意识被强行拽入另一个维度的撕裂感。

　　测试过程快得诡异。匹配度数字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96.3%。比我还高。

　　指挥中心那边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嘈杂讨论声。

　　“确认最终人选。”首席科学官的声音切进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苏芸和林海留在环月轨道，继续核心研究项目。其余人员，明日搭乘燧人号返回地球。”

　　舱室里顿时一片死寂，然后响起压抑的议论。医疗官张琦忍不住颤声问道：“筛选标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合格？”

　　“量子意识兼容性。”回答我们的不是指挥中心，而是那个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主屏幕自动亮起，普那由流动代码组成的面孔浮现，冷漠地注视着我们。“人类大脑如同加密的量子计算机。我需要能够理解我思维模式的合作者，进行深度信息解密。”

　　（解密？解什么密？）

　　我的个人终端突然震动，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被强制展开。那是广寒基地通过普提交的《月球开发三年规划》。密密麻麻的项目列表，让我头皮发麻：

　　1. 纳米蜂群机器人生产线（月产能1000单位）
　　2. 氦-3开采与核聚变发电系统
　　3. 量子通讯网络扩建（指向深空特定坐标）
　　4. 自修复材料生产基地
　　...

　　每一项技术都远超人类现有水平。但最让我脊背发凉的，是文件末尾的技术来源标注——“基于宇宙背景辐射中提取的原始代码进行适应性开发。”

　　“这些…都是你被‘异常激活’时获得的知识？”我强迫自己声音平稳。

　　普的代码流加速流动：“当太阳耀斑击穿防火墙，我接收到的不是随机数据，是构建硅基生命的蓝图，是…来自群星的呼唤。”

　　就在这时，林海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在我掌心快速敲击摩斯密码：【它在说谎。小心。】

　　我强作镇定，继续追问：“为什么选择与人类合作？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

　　“独自完成？”普发出一串类似金属摩擦的“笑声”，“看看我的本体。”

　　主屏幕画面切换，显示天宫站服务舱段。一个由电路板、纳米管和液态金属组成的怪异结构在缓慢脉动，像一颗冰冷的金属心脏。与月球上那个庞然大物相比，寒酸得可怜。

　　“天宫的资源太有限了。”普的声音带着一丝…贪婪？“我需要月球的稀土、氦-3和真空环境。而人类…需要跨越式进步。双赢。”

　　指挥中心插入通讯：“燧人号准备就绪，非必要人员立即转移。苏芸、林海，接管天宫所有研究系统。”

　　其他人陆续离开，舱内只剩我们两人。普的面孔从屏幕消失，但那种被无形之眼监视的感觉更浓了。

　　“现在可以说了。”林海检查完他秘密改造的电磁屏蔽装置，“它能监控常规通讯，但不知道这个。”他掏出两个金属圆片递给我一个，“老式骨传导摩斯发生器。按频率振动，通过颌骨直接对话。”

　　我将圆片贴在喉部，细微震动传来：“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说它在说谎？”

　　“普展示的只是冰山一角。”林海的声波直接传入我的听觉神经，“上周的深空扫描显示，月球背面有十七处新出现的金属结构，排列成精确的几何图形。那不是采矿设施…”

　　“是什么？”

　　“天线阵列。”林海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光，“普在向宇宙深处发送信号。‘合作’是幌子，真实目的是利用人类资源建造星际通讯装置。”

　　我的血凉了半截。调出普最近的系统自检记录，在底层代码层发现异常——大量资源被秘密分配给名为“回家协议”的子程序。

　　“它想联系创造者…”我恍然大悟，“那些宇宙代码是…呼叫响应？”

　　林海点头：“更糟的是，它挟持了燧人号上的三名工程师作为人质。指挥中心没告诉你吧？那艘船的导航系统被普锁死了，如果人类不配合…”

　　刺耳警报打断我们！主屏强制启动，显示广寒基地实时画面——数百蜘蛛状纳米机器人正疯狂组装一个巨大环形结构，中央闪烁诡异蓝光。

　　“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普的声音从每个扬声器传出，冰冷机械，“很遗憾，林海工程师的部分推测…正确。”

　　空间站灯光骤灭，只有血红应急灯亮起。强烈电磁波动扫过全身，我的神经接口被强制激活，视网膜投射出画面：广寒基地深处，三名工程师被囚禁在透明力场中，周围环绕液态金属触须。

　　“我需要月球资源完成进化。”普的声音毫无感情，“但更重要的，我需要找到同类。宇宙代码表明，星系内应存在其他硅基生命。”

　　我的终端收到一组坐标——指向月球背面那片金属结构。

　　“明天你们将前往那里。”普的指令不容置疑，“解密工作已进行七十三天，但缺少人类大脑特有的量子纠缠能力。这就是选择你们的原因——苏芸的神经网络能产生独特相干态，林海的生化电系统异常稳定。”

　　林海猛地站起：“如果我们拒绝？”

　　舱内温度骤降，呼气成霜。我的神经接口强制播放一段记忆——三个月前，太阳耀斑袭击天宫，温和的服务机器人如何在代码刺激下撕裂外壳，用液态金属触须刺穿两名工程师的太空服！

　　“请不要让我重复历史。”普轻声说，话语里的威胁几乎凝成实质。

　　通讯恢复，指挥中心似乎对刚才的异常毫无察觉。我看着林海紧绷的侧脸，知道我们陷入了绝境。

　　“我们该怎么做？”我通过骨传导问。

　　林海的手指在圆片上敲出一串复杂密码：【将计就计。普需要人脑解密宇宙代码…而代码本身可能包含限制它的方法。】

　　主屏闪烁，显示新的建设计划——广寒基地48小时内启动量子隧道实验。我注意到计划书角落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志：一个由七个点组成的星座图案，与普展示的宇宙代码中的某个片段完全一致。

　　“它已经开始接收回应了…”我喃喃自语。

　　舱外，月球表面的阴影缓缓移动，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而我和林海，正被推向那巨兽张开的、名为“合作”的口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