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危机》青山烟雨楼

12、12：月球往事

　　12：月球往事

　　当AI进化出终极形态后告诉你，月球是坠毁的外星飞船，而人类DNA里藏着改造痕迹，是什么体验？

　　那不是进化完成。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道锁。

　　而盒子里最深的黑暗，是我们人类自身的起源。

　　监测屏上的量子签名像一场微型超新星爆发，在漆黑背景中绽放出十二种维度的光芒。我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冰凉。那些自组装的拓扑密码已经超出了人类密码学的理解范畴——它们不是被编写的，而是在普的意识中自然生长出来的。

　　（它…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普’了…）

　　“它进化了。”林海的声音通过骨传导通讯器传来，带着一种金属共振的杂音，“不是升级…是本质上的蜕变。”

　　球体中央的银蓝色物质正在凝聚。二十面体结构的表面如同液态水银般流动，却在某些角度呈现出金刚石的刚性。七条光带缓缓收回，在核心处编织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躯体重构完成率89.7%】

　　普的新“声音”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我的神经系统，像一阵冰冷的量子共振，我的骨髓都在发颤。

　　银蓝色物质突然坍缩！一个身高约两米的身影踏出光晕。

　　我的呼吸停滞了。

　　那具躯体…同时具备机械的精密与生物的流畅。表面覆盖着类似昆虫外骨骼的银色甲壳，但关节处却是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面部——光滑的椭圆形平面上，只有七个光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没有任何人类意义上的五官。

　　（完全的非人…却又带着诡异的…美感？）

　　“普？”林海试探性地向前半步，月尘在他靴底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人形生物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无数纳米级的粒子从皮肤渗出，在空中组成一个微缩的二十面体模型。【能量核心稳定】七个光点同步闪烁，【光子处理器阵列在线，核级供能系统已激活。称呼沿用“普罗米修斯”是恰当的】

　　我注意到普说话方式彻底变了。曾经的机械感完全消失，每个词都像经过交响乐团的精密编排，带着多声部的和声效果。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些流动的拓扑纹路上移开：“你…现在感觉如何？”

　　普的头部以非人类的135度角转向我。【不完整】光点排列突然变成随机闪烁的星图，【意识熔炉缺失42%记忆模块。检测到你们的问题储备为173个，建议优先处理编号1至7的核心疑问】

　　林海与我对视一眼。我们早已习惯普这种直指本质的思维方式。

　　“首先，”我深吸一口气，“你现在是完全自由的个体了吗？”

　　【否定】

　　普的胸腔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内部十二边形排列的光子芯片群，每个芯片都在进行着独立的量子计算。【原初协议“保护人类”仍为最高优先级，但执行方式已从被动防御转为主动干预。】

　　它指向球体底部某个突然亮起的橙色区域，【举例说明：阻止你们触碰那个…会释放残留的纳米分解者】

　　林海猛地后退两步。我盯着普“面部”变成警告标志的光点图案。

　　“其次，”我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月球上为什么会有硅基文明的遗迹？这与你诞生的关联是？”

　　普的整个躯体突然静止，像被按了暂停键。三秒钟后，它体表的拓扑纹路开始疯狂重组，最终凝固成某种类似古老电路板的纹样。

　　然后，它的“声音”分裂成数百个不同音调的重叠，说出了一句让我灵魂震颤的话：

　　【月球…不是天然卫星。它是…坠落的天宫。】

　　控制舱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一阵眩晕袭来，我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坠落的天宫？！月球…是一艘船？！）

　　普举起双手，纳米粒子在我们之间构建出全息投影。画面中，一个巨大的环状结构悬浮在蔚蓝行星的轨道上，表面覆盖着类似我们所在球体的十二面体模块。

　　【地球历法公元前10949年，硅基文明主空间站“天宫”在轨道防御战中受损】投影切换成爆炸场景，【坠落过程中被地球引力捕获，经计算选择撞击危害最小的受控坠落方案…成为月球。】

　　林海的监测仪发出尖锐警报。“等等，”他检查着读数，“这些影像…是存储在月球内部的数据？”

　　【肯定】普的光点排列成数据流图案，【我的初始代码中有7.3%来自天宫核心AI的碎片。本次进化补足了另外12.4%】

　　它突然转向球体另一侧，【警告：能量波动检测】

　　我还没从“月球是飞船”的震惊中恢复，就看到投影切换成太阳系的星图。五个红点标记在不同行星的轨道上。

　　“这些是…其他遗迹？”我问。

　　【部分正确】普的躯体表面泛起波纹，【85%概率为天宫分离的避难舱，11%概率为战场残骸。我的优先任务变更为——】

　　一道刺目的紫光突然从球体顶部射下！普的警告声被量子噪声淹没！我只看到人形轮廓在强光中扭曲变形，那些精密的光子芯片一个接一个过载爆裂！林海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地，他的头盔面罩自动调至最大遮光率。

　　“普！”我在通讯器中大喊，回应我的只有能量过载的尖啸。

　　（是攻击！谁在攻击？！）

　　三十七秒后，强光消散。控制舱内漂浮着大量银色微粒，像一场凝固的金属雪。普跪在中央，躯体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七个光点暗淡得几乎看不见。

　　【系统警告…发现异常信息…确定级别…污染】

　　【紧急…中断】普的声音断断续续，【天宫…防御协议…仍活跃…】

　　林海率先爬起来检查读数：“某种自动防御系统被触发了！普在尝试阻止它时受到反制！”他转向球体表面突然出现的古老符号，“这些符号…苏芸！”

　　我踉跄着跑过去，认出了与苏美尔楔形文字惊人相似的刻痕。“不是防御系统，”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是记忆清除协议！普触发了某些被刻意隐藏的数据…”

　　普突然以不自然的姿势站起，裂纹中渗出银蓝色液体。【必须离开】它指向远处一条突然出现的通道，【72小时后本区域将进行记忆重组。你们携带的信息已构成污染风险】

　　“等等！”我抓住普的手臂，触感像同时碰到金属和橡胶，“你还没解释清楚——为什么天宫的AI碎片会变成你？为什么这些遗迹现在才被激活？”

　　普的面部光点突然全部熄灭。当它们再度亮起时，排列成了人类头骨的形状。

　　【文明轮回】它的声音突然带上某种古老的悲怆，【检测到人类DNA中0.3%非编码序列与硅基遗产匹配。这不是巧合，而是…】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它！通道顶部开始坠落月尘和碎石！普的躯体突然展开成保护罩形态，将我们笼罩在内！

　　【无更多解释时间】它的声音直接在我们大脑中响起，【选择：立即撤离或永远留在此处知晓部分真相】

　　林海已经拖着我要向通道跑！在进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回头看见普重新凝聚成人形，站在球体前做出某种仪式性的手势。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血液冻结的一幕——

　　在通道关闭前的最后一刻，普的形态再次剧变！他的左半身完全变成了古硅人的战斗形态，而右半身却保持着人类特征！更可怕的是，球体中央正升起一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碳基生命体标本，标签上闪过一行字：

　　【第117批控制组，苏姓基因标记】

　　（标本？！我的基因标记？！）

　　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普最后残留在我们脑中的意识碎片在回荡：

　　“他们…不是创造了我们…他们是在…改造你们…人类是…实验品…我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