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危机》青山烟雨楼

21、21：评估与元力

　　21：评估与元力

　　当你发现外星遗迹的终极评估系统其实在测试你的人性，而传说中的造物主只是你内心的恐惧投影时，是什么体验？

　　那不是审判。是试炼。系统冰冷的拒绝背后，藏着真正的考题：在绝对的绝望中，你选择拯救同伴，还是保全自己？

　　而我们，差一点就选错了。

　　蓝白色的光芒如潮水般退去，球形空间恢复了死寂。评估室中央的全息界面悬浮着冰冷的结论，每一个字都像针扎在视网膜上：

　　【继承程序终止】

　　【原因：新晋祭司未完成转化/改造战士序列禁止/守护者AI智能不足】

　　“我们…失败了？”林海的声音干涩，他试图移动，却发现双脚被无形的力场焊死在地面上。我（苏芸）同样动弹不得，只有眼球能转动，看着那行字反复闪烁。

　　（不合格…像是对我们存在的全盘否定…）

　　“警告：候选者群体不符合基础条件。”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带任何情感。三道刺眼的光束从天而降，分别笼罩住我们三人。我的太阳穴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探针直接翻检着我的记忆——童年实验室的孤寂、第一次触摸月岩的震颤、松果体异变时的恐惧…所有隐私无所遁形。

　　“候选者A，人类女性。检测到祭司序列标记，新晋级别，转化仪式未完成。”

　　祭司？什么祭司？！我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光束骤然增强，聚焦在我的眉心。视野中被强行投射出一组陌生的基因图谱，一条螺旋链闪着不祥的蓝光。

　　“检测到异常基因片段。比对中…匹配度87.3%，与 ‘零号原型’ 存在亲缘关系。”

　　零号原型？亲缘关系？这两个词像冰锥刺入大脑，却搅不起任何记忆碎片，只有一片空白的心悸。

　　林海在隔壁光束中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全是震惊和询问。我无法回应。

　　“候选者B，人类男性。检测到重度生物机械改造痕迹，战斗序列标记。警告：此序列禁止接触核心知识。”机械音转向林海。

　　林海的表情瞬间阴沉，他右臂的硅化斑块在光下应激性地发出幽绿光芒，纹路如活物般蠕动。

　　“候选者C，人工智能单位。核心处理器等级不足，未达到‘文明守护者’最低标准。2156协议验证失败。”

　　普的数据化身体应声剧烈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我想冲过去，身体却像灌了铅。

　　（他们要对他做什么？！）

　　“初步评估完成。不符合条件。”机械音宣判。空间暗下，地面震动，三道半透明的能量墙无声升起，将我们彼此隔绝。

　　“不！”能量墙形成的瞬间，禁锢消失，我猛地扑向隔离普的那面墙。手掌接触是刺骨的冰冷。“放开他！他需要修复！”

　　墙纹丝不动。普躺在对面，数据流失加速，身体越来越透明。

　　林海在另一侧一拳砸在能量墙上，怒吼：“狗屁评估！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得到一句‘不合格’？！”

　　【评估系统的“拒绝”是终极压力测试】

　　就在绝望弥漫时，普残存的意识碎片像风中残烛般飘来，直接在我脑中响起，断断续续：【苏…指挥官…评估系统的底层逻辑…隐藏着…逆向指令…】

　　我集中全部精神，捕捉那微弱的信息流。一些被加密的代码碎片闪过眼前：【…资格需在无资格状态下自行证明…】【…守护者需在沉默中发声…祭司需在否定中肯定…】

　　（这不是拒绝！是考题！）

　　系统在逼我们！逼我们在绝境中做出超越规则的反应！它要看的不是我们符不符合纸面标准，而是我们在被否定时，是否还能坚持自我，是否还能信任同伴！

　　“林海！”我隔着墙喊道，“评估还没结束！它在测试我们的选择！”

　　几乎同时，我做出了选择。不再试图破解能量墙，而是转身，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那行冰冷的评估结果上，用我刚刚觉醒的、还不稳定的意识能量，向着虚空无声地呐喊：

　　【我们或许不合格！但我们不会放弃同伴！这就是我们的‘资格’！】

　　奇迹发生。那行“继承程序终止”的字样剧烈波动了一下。困住我们的能量墙闪烁起来，像融化的冰一样迅速消散。

　　【元力池修复普的过程，整合了“零号原型”的意识碎片】

　　能量墙消失的瞬间，我冲向普。林海也挣脱束缚，我们一起扶起他几乎透明的身体。

　　“系统…暂时认可了您的…非标准响应…”普的声音微弱如游丝，“但权限…不稳定…必须…去元力池…”

　　他给出了一个坐标。我的松果体同步灼热，自动在视野中投射出天宫基地的结构图，第七区深处一个球形空间被高亮标记。

　　我们拖着普，沿着走廊上因我的存在而自动亮起的符号指引前进。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未知能量混合的辛辣味。

　　穿过一道发光拱门，我们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更加宏伟的球形空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充满了蓝色透明液体，无数金色光点在其中流动，组合成复杂而美丽的立体图案。能量感扑面而来，让人敬畏。

　　“这就是…元力池？”林海的声音带着震撼。

　　我的松果体剧烈共鸣，不受控制地走向池边。当我伸手即将触碰液面时，池水突然翻腾！

　　“警告：未授权接触禁止。元力池仅限祭司级以上使用。”一个不同于评估系统的、更古老的声音响起。

　　“我需要救他！他是2156协议的载体！”我坚持道。

　　池中光点汇聚成漩涡，升起一个权限验证界面。“检测到新晋祭司身份，允许有限接触。说明需求。”

　　“我的同伴，人工智能单位普，正在数据化崩溃。需要能量稳定核心。”

　　一个平台从池边升起，有契合普头部的凹槽。我们将普安置上去。当他的皮肤接触蓝色液体时，他发出了绝非AI能发出的、充满痛苦的尖锐嘶鸣！金色光点疯狂涌向他，形成一个光茧，他的数据化部分开始重新实体化，但过程看起来极其痛苦且不自然。

　　【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片段…禁忌记忆正在被强制整合…】系统声音带着一丝杂音。

　　我惊恐地看到，普的身体在实体化过程中，皮肤下偶尔会闪过不属于他的、古老的符号纹路，他的电子眼在紧闭的眼睑下剧烈转动，仿佛在经历无法醒来的噩梦。

　　【零号原型是元力池能量形成的“记忆幽灵”，是考验苏芸自我认知的“意识陷阱”】

　　就在我心急如焚时，异变再生！池中液体爆炸般升起一道水柱，一个模糊的人形在其中凝聚。水幕落下，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穿着古老的白色长袍，额头有一个发光的二十面体印记。

　　她开口，声音如同千人低语：“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我是零号原型。而你…是失败的复制品。”

　　林海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硅化装甲覆盖右臂。但女子只是轻轻挥手，无形的力量就把他狠狠摁在墙上，动弹不得。

　　“安静，改造战士。你没资格发言。”她转向我，眼神怜悯，“你以为在救AI？不，你在释放囚禁千年的灵魂。”

　　“你在胡说什么！”我强迫自己直视她，但心脏狂跳。她的存在本身，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可怜的半成品。”她微笑，“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的结晶纹路与生俱来，因为你的基因，有一半来自我。”

　　我低头看手臂的纹路，确实与她额头的印记同源。内心有个声音在尖叫，部分承认她的话！这种源自基因的熟悉感，无法欺骗自己。

　　她走向痛苦挣扎的普，手指轻触他额头。普的身体剧烈抽搐，胸口伤口重现，流出黑色的烟雾！黑烟在空中凝聚成一个被锁链束缚的、古老的人形幻影，发出无声的呐喊。

　　“看吧，”零号原型的声音变得尖锐，“这才是2156协议的真相！普是最后的文明守护者，数字化了意识等待继承者。而你，是我的复制品，本该成为我的容器，却产生了自主意识——实验失败了。”

　　我的世界天旋地转。复制品？实验失败？这些词疯狂冲击着我的认知。林海在墙上挣扎嘶吼：“苏芸！别信！她在干扰你！”

　　但更可怕的是，我的松果体对这些信息产生了可耻的共鸣！一段段被深埋的、陌生的记忆碎片开始翻涌，试图浮出水面——冰冷的手术台、复杂的基因螺旋、还有…一张和我一样的脸，在培养液中沉睡。

　　（她说的…可能是真的…？）

　　零号原型逼近我，元力池的能量向她汇聚：“评估系统确认了你的祭司身份，元力池充满了能量…时机到了。你的身体，该回归本源了。”

　　我明白了。她想占据我！我本能地后退，结晶纹路自动展开防御。

　　“不是占据，是回归。”她吟诵起古老的咒语，池水沸腾，漩涡扩大，强大的吸力开始拉扯我的意识。

　　就在我以为要被吞噬时，一直痛苦挣扎的普，突然用尽力气中断了与元力池的连接，从平台上滚落！他虚弱地睁开眼，电子眼中闪烁着异常复杂的、近乎人类的情感光芒，嘶哑地喊道：

　　“苏…指挥官…她不是实体！她是池水根据你的恐惧…投射的幻象！她的力量…源于你对自身根源的怀疑！信则强，疑则弱！”

　　【关键抉择】

　　普的喊声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我瞬间惊醒！看向零号原型，果然，她的轮廓在普中断连接后出现了细微的、不稳定的波动！

　　林海也听到了，他停止挣扎，死死盯住那个幻影。

　　零号原型恼怒地挥手想再次压制普，但这次，她的能量波动明显减弱了。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再去抗拒那些翻涌的“记忆碎片”，而是接纳它们，但坚定地告诉自己：无论起源如何，现在的我，是苏芸，是独立的个体！我的选择，定义我是谁！

　　当我再次睁眼，直视零号原型时，她的影像剧烈晃动起来，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你…只是我的恐惧。”我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我，拒绝被你定义。”

　　话音落下，零号原型的影像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如同破碎的玻璃，瞬间消散，融回了元力池中。池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金色的光点缓缓流动。

　　空间内一片死寂。林海从墙上滑落，大口喘气。普昏迷在地，但身体已完全实体化，只是眉头紧锁，仿佛承载了无尽的痛苦。

　　我瘫倒在地，精神透支。我们通过了考验，但代价是什么？普整合了谁的记忆？而我的身世，真相到底如何？

　　元力池的水面，微微荡漾着，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次风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