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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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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顿音乐学院的演奏会格外隆重。作为学院的优秀学生,南宫行简即将献上他的小提琴演奏。就在演出还剩三天时,他接到了黎云衢的电话。话筒那端传来温柔的嗓音:
“喂,行简?”
南宫行简仿佛早有预料,嘴角微微上扬:“找小提琴家有什么事吗,黎工程师?”
黎云衢再次开口:“行简,我来美国了。曼哈顿好远啊... 晚上等你练完琴,能过来接我吗?我请你吃顿饭。”
南宫行简应道:“行。那你来之前,先去纽约市中心吃点东西垫垫吧。”晚上,南宫行简走出曼哈顿学院,给黎云衢发了条消息:“在哪?去接你。”
黎云衢很快发来一个地址:“纽约市中心。”
南宫行简低头看得入神,全然没察觉哥哥南宫喻昀已走到身边。南宫喻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哟,稀奇啊!十九年来,除了刚会说话那会儿见你笑过一回,后面可再没见过你这么个笑法。女朋友?”
南宫行简头也不抬:“滚。他是男的,也不是男朋友,别瞎猜。”心里却掠过一丝自嘲:做过那种事就算情侣了?关键是我倒是想负责任,人家也不要啊。”
南宫喻昀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你以为我乐意跑纽约来?爸妈非让我盯着你。”南宫行简顿了顿,发出一声更冷的嗤笑:“就凭他俩那性子,有时间说我们俩个都是菩萨开恩了。”一上车,南宫喻昀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弟:
“你...一直笑...怪吓人的。高中那会儿,我给我暗恋对象写小作文,你可是没少嘲笑我。这回旋镖砸自己身上,不疼啊?”
南宫行简极淡地冷笑一声:“我这跟你那能一样?”一下车,南宫喻昀的目光就被纽约LV大楼下一个极为醒目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人穿着黑色风衣,低头看着手机。冷白的肤色在夜色与人群中格外突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块糕点小口啃着。
南宫喻昀用手肘碰了碰弟弟,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戏谑:“喂,那个穿黑大衣的…是你‘老婆’——呸呸呸!是你朋友吗?”
南宫行简的目光早已锁定那人,点头应道:“嗯,我朋友。”
兄弟俩并肩朝黎云衢走去。南宫喻昀忍不住又打量几眼,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嘀咕:“奇了怪了,咱俩肤色也算白的吧?可你这朋友…白得简直在晚上、在人群里都自带柔光,太扎眼了!”黎云衢闻声抬头,目光落在南宫行简脸上,声音温和清晰:“行简,我来听你的小提琴比赛了。”
一旁的南宫喻昀夸张地捂住胸口,拖长调子:“O——M——G——!你们俩这氛围……好亲密哦~”
南宫行简几乎是瞬间出手,一把捂住了自己哥哥的嘴,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强作镇定地对黎云衢解释:“咳…他年纪小不懂事,瞎说八道呢!”
南宫喻昀奋力扒开弟弟的手,气得跳脚:“谁是你弟?!老子他妈是你哥!” 他转向黎云衢,瞬间切换成一本正经(但略显浮夸)的社交模式,清了清嗓子:“这位……朋友,幸会。在下南宫喻昀。比喻的‘喻’,至于‘昀’嘛——” 他特意顿了一下,字正腔圆地解释,“‘晴光开晓昀’的‘昀’!”
黎云衢眼中笑意更深,微微颔首:“你好。我的名字嘛……可以猜个谜。” 他语调舒缓,带着几分文人雅趣,吟诵道:
“鲍照《白云》有句:‘朱楼含晓雾,高牖引晨霞。风荡飘莺乱,云行芳树斜。应吹天上律,不使尘中寻。当学天子气,飞雨渡龙门。”’” 他顿了顿,给出提示,“我姓黎。”
南宫喻昀摸着下巴,眼珠转了转,短暂地沉吟后,笃定地指向对方:“黎——云——衢!对不对?”黎云衢莞尔:“大哥好聪明,这就是我的名字。”
南宫喻昀又仔细端详了他几眼,热情不减:“你眼下的那颗痣长得真好看!听我们家行简说,你以前可是他们学校的年级第一呢!大学在哪儿上的?有女朋友吗?要不要哥给你介绍个?” (注:此处“哥”有套近乎和自认年长的意味)
黎云衢略显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我在上海工程大学上学。女朋友…暂时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也…没打算找。反正我姐姐还没催我呢。”
南宫喻昀没察觉异样,顺口接道:“姐姐没催你是姐姐的事,那你爸妈呢?也没催你?”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
黎云衢拉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他坐进车里,目光落在前方某处,语气平静得近乎陈述事实:“我父母…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家里的事,一直是我姐姐在管着我、照顾我。”南宫行简一声嗤笑打破了凝固的空气,他毫不客气地揶揄自家哥哥:
“哥,你这套近乎的本事可真行啊,恨不得把人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问个遍。这下好了,精准踩雷,戳到人家痛处了吧?”
坐在前排的南宫喻昀,脸上难得浮现一丝窘迫和歉意,他转过身,语气诚恳:
“真对不住啊,朋友。我没想到……你父母的事。刚才那些话,要是让你难受了,我道歉。”
黎云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夜色,声音平静无波:
“没事。习惯了。”
自那之后,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安静。一向健谈的南宫喻昀,也难得地沉默下来,没再说话。走进酒店,黎云衢环顾着金碧辉煌的装潢,不禁感叹:“好华丽啊。”
一旁的南宫喻昀立刻挺直腰板,带着几分得意接话:“这是我们家的分店!我们南宫氏的产业规模,大着呢!”
南宫行简忍不住皱眉,低声提醒:“你能别跟只开屏的花孔雀似的,逮着机会就显摆、问东问西吗?”
南宫喻昀闻言,双手往胸前一抱,下巴微扬,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和不服:“咋了?你自己跟人家不亲近,还不许我跟人家处好关系了?”
三天后,小提琴演奏会如期而至。
开演前,黎云衢悄悄来到后台。他有些担心南宫行简会紧张,想给他打打气。
“行简,”黎云衢声音温和,带着真诚的笑意,“能来看你的演奏会,我真的很高兴。*加油! 等你演奏结束,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南宫行简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轻松的笑:“行啊。”
目送南宫行简准备上场,黎云衢回到了观众席。刚落座,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是姐姐黎云缨。
“喂,云衢?”电话那头传来姐姐关切的声音,“看完你那位同学的演奏会,记得早点回来。冬天外面冷,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黎云衢正小口吃着带来的糯米糍,闻言含糊地应道:“知道了姐~ 我都多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看完演奏会我马上就回。”
黎云缨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你多大也是我弟弟呀!还记得爸妈说过的话吗?你们俩……”
黎云衢心领神会,几乎是立刻抢在姐姐说完前接道:“你们俩要互相帮助,互相理解。姐,我记得呢,放心吧。”
台上,南宫行简的琴弓滑过琴弦,奏响了《Evangelist》。
琴音流淌而出,宛如初春时节——新芽枝头,小鸟清啼悬停;溪涧淙淙,流水蜿蜒低语。旋律极尽优美,引人沉醉。
一束追光静静笼罩着他。光晕之下,他那头微卷的半长发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辉芒,衬得他侧影轮廓愈发动人。
观众席间,黎云衢凝望着光中的身影,心弦微颤,竟觉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雌雄莫辨的美来
演奏会圆满落幕。
后台,南宫喻昀一把揽过南宫行简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久违的赞赏: “行啊,小行简!这么多年过去,你这小提琴手艺还是这么绝!”
话音刚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振动起来。屏幕亮起,赫然跳出四个大字:“衡迟小宝”。
眼尖的南宫行简立刻捕捉到,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哟~ ‘衡迟小宝’?我要是没记错,衡迟是姓魏吧?哥,你们这都多少年了,还没修成正果呢?啧啧,叫得倒是挺亲热嘛~”
南宫喻昀老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这叫——情趣!”
南宫行简故意拉长了调子,学着他哥的样子摇头晃脑: “哦~哦~哦~~ 我不懂,我不懂~ 这~叫~情~趣~~”
正模仿得起劲,黎云衢抱着一大束灿烂的向日葵兴冲冲地挤了过来: “行简! Look!你最喜欢的向日葵!”
这突如其来的“证据”让南宫喻昀瞬间抓到了反击的机会,他立刻用比南宫行简刚才更夸张的模仿起来: “哟~~~~~ 还说我呢?瞧瞧,这~是~谁~最~喜~欢~的~向~日~葵~呀~~~”
接着,黎云衢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巧精致的向日葵挂件。他将那枚明亮的黄色向日葵轻轻放在南宫行简掌心。自己则留下了那枚沉静的蓝色。
做完这一切,他抬眼看向南宫行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歉意:
“行简,我的签证…快要到期了。得回国了。今晚…就不能陪你和大哥吃饭了。”
黎云衢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南宫喻昀的手机屏幕就亮了——是魏衡迟的消息:
“南宫医生,什么时候回国?我这‘老毛病’…好像又要压不住了。”
南宫喻昀盯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指尖轻点回复:
“那就先受着呗。性瘾这玩意儿,不就靠药压着么?”
几乎是立刻,魏衡迟的回复带着火药味砸了过来:
“行!那你回来有种别爬老子的床!”
南宫喻昀指尖在屏幕上悠闲地划了划,精准地丢过去一个泪眼汪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配文却带着点敷衍的安抚:
“遵命~回去就给你开药。”
他刚按下发送,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兼眼睛)的南宫行简,猛地一脚踹在他哥小腿上!紧接着,他指着南宫喻昀还亮着的手机屏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因为震惊拔高了好几度,语无伦次:
“啥…啥时候回去?魏、衡、迟?!我靠!他…他…他有性瘾?!床?爬?!哥,你…你跟他…”
南宫喻昀反应极快,“啪”地一声利落锁屏,把手机反扣在腿上,然后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那表情似笑非笑,压低声音反问:
“嘘——这事儿,很光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