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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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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程林安一边往后仰着身体试图避开裴书淮的手,一边喊着疼。她的声线偏柔,又因着畏惧裴书淮的阴晴不定不敢大声叫喊挣扎。
看见她躲避的举动,裴书淮紧追不放,手上动作未停,霸道地不容她躲闪,见她疼得红了眼眶,细声细气喊疼。
裴书淮心口微动,却是不发一语,深邃的视线落在程林安隐约可见发红的脸颊上,再看自己干净依旧的手,有些沉默。
程林安悄悄注意他的神色,看他如此,猜想裴书淮对她的瞎话应该信了大半。
亲手验证后,裴书淮应该不会再紧抓她不放吧。最好是觉得她碍眼,把她赶出府,这样她就可以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程林安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她这药膏可是天下独一份,敷上一次差不多能顶三五天。涂上的前一两日正是药膏扒得最牢固的时候,想要卸掉必须用热水湿敷,过个把时辰才能完全擦除。
至于后面两三日,到时候再想法子就是。
眼下,程林安最庆幸的是今早出门前刚往脸上抹了药膏,总共不过半日多。裴书淮想徒手擦除是完全不可能的,她暂时不会暴露。
见裴书淮皱眉,似是不解,她又不免有点儿小得意,不住地在心中念叨:“想不通了吧,真当我是往脸上随便抹点东西吗。好歹也是我独家秘制的药膏,哪能轻易被他发现。哼哼,小样。快点说看我不顺眼,让我滚出府。”
怎料,裴书淮突然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弯腰低头,二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不可否认,哪怕裴书淮拥有阴晴不定的狗脾气,但他这张脸无论皮相还是骨相皆属上乘,近距离观赏带来的冲击力令人有片刻的晃眼。
一时间,程林安脑子空白,心脏狂跳,不知道是因为覆压而来的陌生男子气息,亦或因他过分深邃,浸满浓烈占有欲的眼神。
无意间撞入裴书淮的视线,程林安不自在地移开眼,心中忐忑。他这个眼神过分危险了。
裴书淮勾起唇角,蛊惑道:“乖,告诉本王你到底在脸上用了什么东西?”
瞬间,程林安感觉头皮发麻,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究竟是有所发现,还是单纯诈她,想看她慌乱从而露出破绽?
无论如何,程林安都不敢多言多想,总之装傻就对了。
“王爷,您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
“是吗?”裴书淮轻轻揉着她的后颈,时不时加大力道捏一下,威胁意味十足:“你知道欺骗本王是何重罪吗?”
程林安没有被他绕进去,固执辩解:“王爷,奴婢没有骗你。”
为今之计,只能咬死不认。程林安狠心想,大不了她扮一辈子丑。
虽然她也爱漂亮,但是跟自由尊严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迫不得已要当一辈子丫鬟,她也不想让自己落入更加糟糕的处境。王侯公爵家私下会以漂亮女子为礼,相互往来,本就不算秘密,程林安早有耳闻。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与其期待有人情愿抛弃唾手可得的利益,不顾一切为她遮风挡雨,还不如藏好自己,不让人发现。
裴书淮注视着眼前这张巴掌大的小脸,起初他确实不曾起疑,后来靠近了,他越发觉得她的真容不该如此。
他向来挑剔,对于明里暗里来示好的人家总能嘴上不留德地把人从头到脚数落一遍。
曾一度以为世上无人能满足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标准。
没想到,为了出口气绑回来的小医女竟然对他有着莫名强大的吸引力,直觉上天仿佛叫他捡到了一颗蒙尘的明珠,像是命运给予的馈赠。
他想细细呵护,但她偏要龟缩起来,任他如何挑刺她总能保持镇定,自圆其说。
看着程林安喋喋不休的嘴,唇形完美,粉嫩饱满。裴书淮眸色微暗。
忽然,手上用力,压着程林安再低头,直接倾身覆上她的唇。原本想着浅尝辄止,可太过美好,裴书淮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顿时,程林安剧烈挣扎起来,裴书淮闻着鼻尖芳香,忍不住想抱一抱她。
想着,他便扣住程林安的手,把她扯到怀中躺着,压住,俯首深吻。分开时,程林安的唇色已经变得艳红,看起来越发动人。
裴书淮看着,喉结微动,选择遵从心意,再次俯首。
程林安徒劳地睁大双眼,近乎窒息,逼近极限的掠夺让她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她不明白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脑子当下已经是一片空白,仅存的知觉唯有裴书淮的蛮横掠夺,直到她憋红了脸,差点翻出白眼,裴书淮才大发慈悲地允许她换气。
冰凉的手指摩挲着她发红的眼角,勾去溢出眼眶的晶莹。
裴书淮嗓音低哑又带着心满意足后的愉悦:“哭什么,难道是想起你的相好?乖些,以后不准再念着他。一个穷书生怎配与本王相比。”
程林安仍然被他扣在怀中,他压着程林安后颈的手随着结束而改为揽住她的腰。
此时的临王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第一次得到个新奇玩意,胳膊紧紧环住她的腰,眼中惊叹不加掩饰。
好软,好细,好香。
程林安无暇顾及裴书淮的小动作,刚被放开就大口呼吸着,混乱的脑子逐渐开始运转。
“说话。”裴书淮在她腰间掐了掐,哪怕隔着衣裳,依旧令他爱不释手。
“请王爷松手。”程林安气息不稳,语气坚定。
裴书淮挑眉:“你说什么?”
“请王爷松手。”程林安察觉到裴书淮周身的不悦,仍然坚持,正色道。
裴书淮的手掐上她细白的脖颈,指腹抚摸着还未完全消退的浅红印子,贴在她耳边:“不怕本王杀了你?”
程林安怎么可能不怕?但她不敢退缩,羽睫剧烈颤动,委婉拒绝:“奴婢自知容颜丑陋,无颜站在王爷身侧。
况且,王爷权势滔天自有无数更好的女子愿意陪伴王爷左右。”
然而,裴书淮像是听不出她的拒绝,只听见了她无奈下的自贬之言,又好像故意与她反着来:“本王不嫌弃你,回去准备准备,本王改日便收了你。”
程林安闭了闭眼。
裴书淮轻刮她的鼻尖,姿态亲昵,明知故问:“怎么,高兴坏了吧。”
“王爷,奴婢貌丑。”程林安再度提醒。
“都说了本王不嫌弃。”裴书淮把程林安翻了个面,让她从背对他躺在怀中变为面对他坐着,伸手把她按在自己怀中,抱住一怀的温香软玉。
程林安抬手去推他的肩膀,裴书淮抓住她的手,轻松止住她的推拒,反而将她的手拿在手中把玩,无视她的挣扎,强硬地与她十指紧扣。
贴在她的耳边,用着如同情人间亲密的距离,低声呢喃:“掐/死你多没意思,本王当然要留下你,好好折磨宠爱。”
本该是恶意满满的发言,因着裴书淮的口吻,狠意中无端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尤其是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乖乖,现在告诉本王,你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裴书淮没有放弃追问。
程林安在他怀中僵直身体,逐渐恢复的理智让她异常清楚地感受到,裴书淮对她果然有那种想法,如此她更加不能坦白。
能拖一时是一时。
说了,以裴书淮霸道蛮横的性子,她这辈子恐怕再难从此噩梦中脱身。
当即落寞垂眼:“奴婢没有骗王爷。”语罢,明显感觉腰间力道骤然收紧,裴书淮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程林安回望他,脸上尽是不明所以的懵懂神色,不闪不避地对上裴书淮探究愤怒的视线。
“好啊,好得很。”裴书淮紧紧锢住她的腰身:“你最好别让本王发现破绽,不然……”几乎消声的荤话炸响在她耳畔,吓得程林安一颗心高高提起。
这个死变/态。
裴书淮松开程林安,拍了拍她的后腰:“行了,去矮榻那边躺着,别总在本王面前晃悠,碍眼得很。”
程林安默默点头,她巴不得离裴书淮远远的。
转身欲走,裴书淮抓住她的手:“这就走了?”
程林安看他点了点脸颊,僵立未动。
“要本王亲自来吗?”裴书淮意有所指:“等我动手,你今儿能不能完好离开本王可不能保证。”
程林安僵着脸上前,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在裴书淮脸上快速碰了一下。
可以了吧。她用眼神询问。
裴书淮赞赏地摸摸她的脸,调笑提醒:“下次不要露出一脸不情愿的表情。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恩赏。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今日就先放过你。”
程林安只想呸呸呸。心里愤恨地扎起裴书淮的小人,面上却像个软包子一样全部应下。
裴书淮勉强满意了,放她去一边休息。
程林安才坐下没多久,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步履匆匆,径直走到裴书淮跟前就要向他禀报。
她立刻提起一颗心,生怕听见不该听的密信,却听:“王爷,属下去溪巷问了一圈,邻里都说,程姑娘的脸是遭了怪病,慢慢变成如今的模样。当初程家也寻了医者,但始终未见起效。”
“哦?”裴书淮望向程林安,话却是问的护卫:“都统一口径吗?”
护卫弱弱补充了句:“属下特意跑了趟程姑娘常去的药铺,药铺的掌柜伙计以及周围店铺的常客也是同样的说辞。”
程林安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裴书淮,他居然真的派人去查问她的事?!至于吗?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本王?”裴书淮问。即使程林安很快收回视线,还是被他敏锐察觉。
“奴婢惶恐。”她忙说。
裴书淮指尖轻点桌面,未语。
沉默压抑的气氛笼罩在书房之中,程林安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等待着高悬于头顶的屠刀,它摇摇欲坠,不知何时就会落下,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突然,裴书淮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打破一室凝重,似是精通捕猎的猎人看到了势在必得的猎物:“你确实很聪明,甚好,如此甚好。”
单纯可爱的小兔子固然令人欢喜,但聪明的小兔子更加有趣。
某一瞬间,裴书淮也想直接命人去宫中请太医过来。程林安的小手段足够蒙过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但在他们眼前又能藏得住几分?
可他忽然改了主意,看小兔子惊慌畏惧,想尽办法去圆谎;明明不情愿却只能屈服于他……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新奇美妙。
裴书淮自幼即得圣宠,除却利益相背者,身边围绕的都是极尽讨好意图攀附的人。
那些人浑身上下都是算计,早已被算计腌入味了,简直污糟至极惹人生厌。一次次漏洞百出,毫无新意的算计试探他,俨然是将他视为傻子。
难得遇见个有趣的,陪她玩玩又如何,总归她已是他府上的人。
想通后,裴书淮挥手让护卫离开。他继续处理堆积的卷宗,程林安则是百无聊赖地坐着,脑中不断推测裴书淮的用意,不时偷偷观察他的神色。
晚膳时候,裴书淮又一次让程林安给他布菜。因着她伤了腿,裴书淮特许她在布菜的空隙坐下休息片刻。
就坐在他身侧位置。
程林安不以为然,仍在心中吐槽他是个周扒皮,连受伤都不让她休息,并且她严重怀疑,书架上的机关与他有关。
害她受伤,奴役她,还来惺惺作态,可恶!
周围的人却是震惊不已,不乏有人羡慕嫉妒地盯着程林安。
一顿饭下来,裴书淮不算安分,程林安时刻在心中默念:“他是王爷,这是万恶的封建社会。”
靠着强烈的求生欲,硬生生忍住满腔怒气,握住筷子的手用力到发白,甚至隐隐颤抖。
裴书淮撇了眼她的手,用过晚膳才漫不经心地问:“手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
程林安深吸一口气,扯出狗腿的笑,在恶心恭维他与实话实说间选择委婉提醒:“小的饿了快一日了。”
裴书淮眉头微皱:“换个称呼?”
“什么?”程林安懵。
“像狗腿子。”裴书淮笑道。
程林安:“……”
熬过惊心动魄的一天,程林安终于获得裴书淮的恩准,得以回去歇息一夜。
想到裴书淮命令她明日天未亮就必须赶去伺候他,程林安默默在心里流下宽面条眼泪。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家人宠爱呵护,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凌晨灰蒙蒙的天,更别说裴书淮令她过去的时间点,程林安换算到现在那就是凌晨三点多。
她一点都不想早起,越想越气,行至无人处,忍不住对空气打了几拳。
末了幽幽一叹,她摸上脸,想起没有带进府的药膏,有点头疼。这药不能停,看来要想办法弄点药材回来。
她苦恼地想,快步走到安排给她的屋门前,做好了与人同寝的准备,结果推开门一看,居然是间单人房。
怎么与她预想的不太一样?程林安疑惑想着。
又转念一想,整个王府占地不小,许是府中空屋子多得很,所以连她这个刚入府的小丫头也能分到一个单人房。
没在门口多做停留,她干脆利落地进屋关门。
未曾发现,长廊尽头的拐角处,一双充满恶意的眼睛默默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见她关上房门,那人才撤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