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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风雨 ...

  •   屈烊力气不小,花束被他一亲,当即压迫到不成形,害得那支外侧的黄蔷薇挣出束带,遗漏的断刺瞬时刺向甄诚的下唇。

      “我靠!”屈烊还没从完成表白的喜悦中拔出,看一眼甄诚流血的嘴角立马清醒了,忙不慌地放下花束,原地打转一圈后才想着喊服务生拿药,随后蹲下轻声问,“疼吧?对不起啊,这花是我包的,有的刺我可能没处理好。”

      “没事,”甄诚摇摇头,拿餐巾纸点了点伤口,“没什么,这种小伤很快就结痂了,不用药。”

      其实他是安慰对方才这么说的,说完,他才伸舌舔了舔散溢铁锈味的破口,验证伤口是否严重。

      屈烊盯着那截染血的舌头出神,头也不转地接过服务生送来的药膏,傻愣愣的,就放手里虚握着。

      确实不严重,甄诚甚至觉得血味有点发甜,他顿了顿,而后突然问屈烊:“你的手是剪花的时候受伤的么?”

      “嗯?啊,对,”屈烊恍然初醒,积极地向甄诚展示手的正反两面,有些挽尊的意味,“第一次比较笨,熟练了就好了。”

      手指各处都有着密密麻麻地划痕,夹杂在青黑繁复的纹身间,若不是特意观察,肯定发现不了。

      甄诚目光微微怅然。

      垂下眼睑,他劝着屈烊:“我没事,你给自己涂吧,你不还要开车吗?”手摩擦车柄,估计会加重。

      屈烊哎了声,输入指令似的让做什做什,抖着手,糊了一大把药膏。

      见他还在跪着,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抹手,甄诚又提醒道:“你站起来吧......”

      屈烊噌地站直了,姿势比教场上还标准。

      四周刮起风,甄诚轻声笑了笑,淡粉的薄唇抿着,浅褐的眸子弯着,额前的金黄色发丝加倍柔和了他的气质。

      这一瞬间,屈烊闻声看了过去,目光随着嘴角那两点梨涡去了,脑子即刻被占领。

      他笑起来,是这样子的啊......

      喉结一滚,屈烊咽下烦躁,含糊道:“你也,你也涂。”

      甄诚想着也行,于是仰起头、举起手,向他讨那管药。

      结果对方直接把自己的食指点到伤口处,上面还有没融化的膏体,破损的口子一阵冰凉,甄诚被这节省的亲密举动搞得浑身发僵,立刻别开了脸,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起身,刚想换茬叫屈烊带他回去,刚一张嘴,余下的话语就被叼走了。

      屈烊突然靠过来,捏住甄诚两侧的脸颊,打算去含他的下唇。

      险些擦袭而过。

      眼见着嘴唇要跑进别人湿热的口腔,这种认知迫使甄诚短促叫出声,在触碰前他拼尽全力,迅速推搡屈烊的肩膀,对方这才回神松手。

      踉跄的流氓咳了几声,狡辩道:“我听说口水能消毒......”

      甄诚气红了脸,过了半晌,无奈地说:“别这样。”

      面对搞砸的场面,屈烊的脸又红又绿:“抱歉!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说完变态似的咽咽口水,好似与那湿润隔着空气一擦而过了。

      看着男生闪闪发光点的眼睛,甄诚再次沉默,心口迅速攀上一股荒谬的情绪。

      屈烊他们图什么?

      如今自己这软弱可欺的样子,有什么值得争抢的?

      他什么都做不成,每日遭龚家兄弟百般欺.辱,却只能绕道避让。

      差一点,连“活着”这个简单的任务都难以维续。

      还是说这张脸?和他长得相像的人有许多,更好看的比比皆是,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莫名其妙做出什么选择?

      甄诚不想选谁来作践自己。他只想回到一开始,只想紧紧握住最初的那份悸动和美满,只想回到下琼村沿河的果园和李家姐弟在溪流旁玩闹打趣,吃伯伯送的现摘果子。

      而不是让自己的痛苦、无助和懦弱,变作他人的盘中佳肴。

      一这么想,心口的荒谬感又转为丝丝萧瑟,悲戚戚空唠唠,漂浮在空中,找不到落地点,没有来路,更无归途。

      甄诚不由讽刺一笑,嘴角的梨涡越发明显,他悲笑着下了最后通牒,不给对方一点希望:“谢谢,也很抱歉,我不接受。”

      屈烊盯着那浅淡的凹点,也跟着抿唇笑了两声,一路抱歉地送甄诚回了宿舍。

      之后的一周,令全体学生哀嚎的期中考即将到来。

      韫章评分要求严格,文化课、专业课和堪称地狱的体测,三手都要抓三手都要硬,一项不合格全部重考,所以学生们没空在意屈烊和甄诚之间拉进的距离。

      屈烊以为自己跟甄诚后头是在显摆老婆呢,实则无人在意。

      又过一周,为期半个月的研学结束,学生会返校。同时,一个惊掉眼珠的大噩耗传遍全校:

      龚家的私人飞机,两架,全部坠于异国海域。

      “自那天起,我抱着最消极的想法猜测每一天,几乎要把圣经悬头顶度日,都说物极必反,如果昨晚经历了甜蜜的幸福,隔日清晨就会有极大的概率降临霉运,果真如此,这道理蛮有用,我要感谢圣人的智慧。”

      “你说呢,”龚昉站在门前敲了敲门板,笑问道,“诚诚?小诚?小—诚—,理理我啊。”

      门板外响起规律的敲门声,来者们仿佛在用菜刀大力碾剁砧板,剁出了灰褐色的肉屑泥。

      甄诚抓紧毯子裹好自己,头深埋膝盖间,整个人显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绝望。

      屈烊今天回家了。

      “屈烊今天回家了,”龚昉也在说,“他终于走了,整天像条猎犬一样盘在你周围,我们都没有站在你旁边的位置了,而且,不过出去了短短的一段时间,你们怎么那么要好了啊?他不是和你有过矛盾吗?那个时候不都是我帮你的吗?我好羡慕,又好伤心。”

      “不过没关系,屈烊他不是我们,他家里也不会同意,算不得数。”

      “小诚,说说话,可以安慰安慰我么?安慰安慰我这个差点死在飞机上的受伤心灵,”龚昉顿了一会,又说,“龚垣说他也要。”

      一听这话,甄诚将本就裹紧的毯子裹得更紧,颤抖的手指竭尽全力拽拉鹅黄的毛毯,生怕漏进来一句恶魔的喃语。

      龚家前后两架私人飞机坠毁,但龚昉和龚垣不在飞机上。

      据说两人突发奇想,要坐同一家的普通航班,这当然受到了父母的剧烈反对,年轻的儿子们闹脾气藏了起来,以致于私人飞机没有载客就起飞,随后,空难来临。

      “两架,前后脚,全部掉到邻国海里了,好巧呢,”龚昉手指尖在门板上画圈,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是因为我们惹你不开心了?所以才会这样?哥,你还是不太像他的,他好记仇,你有的学呢。”

      龚昉感慨完,又开始富有节奏地叩叩敲门:“拜托,开开门吧,我现在就像一个对门都能发——”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甄诚听到有人喊:“龚昉。”

      龚昉噤声了。

      门外一阵悉悉索索。

      “会长,”龚昉露出得体的微笑,“怎么了?”

      贾泓说:“课程指导老师找你们,补这两周的课业。”

      离开守了三小时的房门,龚昉神情怏怏,他扭头去问身后的龚垣:“哥,会长什么时候负责跑腿传消息了?”

      龚垣没理他,只突然站定,仰望三楼某个拉紧床帘的窗口。

      龚昉见状笑了笑:“走吧,别逼太急,吓坏了就不好了。”

      “但诚诚很听会长的话,”他提议道,“模仿昵称既然行不通,要不模仿会长的声音骗他开门?哈哈哈。”

      楼内,面对贾泓不紧不慢的持续敲门,甄诚心乱如麻,明白他这是一定要进来了。

      但他不想见他。

      想着,甄诚勉强撑起发僵的双腿,毯子拖拉着走到了床边蹲坐好,顺手点开床头的小台灯,一点昏黄的光亮舒缓了头脑的沉重。

      可能是屈烊送来的,帮了很大的忙,至少有时候能睡到床上休息。

      过了几分钟,声音减弱,甄诚头晕加剧,往外一看,天边渐渐黑沉,该吃药了。

      他探手拿来药瓶,打算直接干咽,一拧开盖子,顿时怔住。

      怎么只有白药片?

      另一种粉色的呢?

      甄诚肉眼可见的慌乱,毛毯滑落也顾不上了。他先匆匆吃掉白药片,然后在房间搜找粉色药片的下落。

      自然没有一点踪迹,他跪趴着陷入深深的怀疑。

      没洒落到地面,也不可能是一夜吃光了。不管什么药,大量摄入都会身体不适,但他最近只是头晕体虚,没什么力气,还有皮肤变细嫩,更容易受伤,都不像药物中毒。

      他还在思考,忽然听到身后嗒嗒的脚步声,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去,讶异的表情又深一分。

      ……贾泓。

      贾泓他正站在宿舍里面,站在自己面前。

      而他进来的第一句却是:“头发。”

      甄诚根本没心情回答,慌乱朝他背后看去。

      门还锁着。

      霎时间,甄诚感到一股冷到难以忍受的凉气,从脚趾窜到了额前,骇得他一动不能动。

      甄诚很想大吼出“你怎么在这里”的质问,但浓烈的不安感警告他压下反抗的举动。

      “我,我,”甄诚咽了咽口水,嘴唇有些发白,“我会剃掉。”

      “不,”贾泓回复得很快,“李老师提过,不用剃了。”

      甄诚嘴角狠狠抽搐一下,似乎在强行欢笑。

      李子健大哥,这样算徇私舞弊吗。

      贾泓又问:“布置没有改动,为什么?”

      “我收拾,收拾,收拾,过几次,但会变回原样,就,就没再......”

      屈烊是缺一样东西要补十样的赖皮,再收拾,宿舍就要容不下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甄诚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狠狠甩了甩头。他快要疯了,贾泓到底怎么进来的?

      他因恐慌说得犹犹豫豫,贾泓倒干脆利索,一个字:“改。”

      甄诚连忙点头,同时悄悄退居角落。

      挪到三步外,他掀眼望向对面那个高大的背影,惴惴不安到了极点。贾泓看起来强壮不少,站在储物柜前更是显眼,身高直逼天花板。

      而自己越来越瘦弱,近期加练也没有长进,跑三公里都会气喘吁吁。如果发生冲突,现在的他绝不是贾泓的对手,只能忍。

      角落里的甄诚黯然神伤,发着愣,没察觉黑色的影子骤然移动至身前,那黑影裹挟一股水果的甜腻和血腥气,再冷冷地一开口,惊得甄诚仰高脖颈,差点跳起来。

      贾泓注视着他、问他:“小诚,你选了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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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如果遇到用错和错字的情况可呼本人捉之,有包(保证节三会好很多,请原谅这个崭新作者TT) 主页已开的鬼系忠犬X温柔男妈妈在这本完结后继续,期待有爱的大星星 段评已开,感谢感谢评论收藏!删评一般是改文or锁文被晋江这个贪吃鬼吞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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