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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第 1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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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逢润不提还好,这一提,杜雨时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抽回自己的手,说:“你说得倒轻巧,虽然我眼睛看不见,可那配方是我家的东西,凭什么你想拿就拿,你想烧就烧?我家的这点可怜巴巴的配方,本来也称不上稀罕东西,可是一代传一代,是多少人的心血你知道吗?那纸上的字迹没法跟名家书法相提并论,可也是我父亲年轻时一笔一划写下的,亲人的遗物我照管不好,给无耻小人偷了去,将来到了九泉之下,哪有脸去见我的父亲。”
这其中,还有另一层缘故。杜雨时虽然绝对不肯表露,但心中藏了一段对齐逢润的痴念,以为就算这是个无赖也好,既然已经在一起成了自己不再抗拒的事实,就应该竭尽自己所能让这段相处更长久更美好一些。不论齐逢润是不是在玩弄自己,至少在当下,自己的内心里对自己的感情应该要认真以待,也许这就是自己这一生唯一的恋情;虽然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可是自己看不到他,也绝不能讲出自己的心意,即便如此,也没有什么,原本就只有自己会在乎这么一份卑微的心意。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并不是被玩腻了扔掉,也不是被人家夫人扫地出门,连自己的那些悲情幻想都全部化为乌有。齐逢润的脑子,跟这些幻想无缘,里面装着破烂垃圾,而自己被命运用最残酷的方式惩罚了,偏偏还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这些话,杜雨时一辈子也不会对齐逢润讲出来,只是愤恨吼道:“我哪有惩罚你,我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去惩罚你?这一切都是上天在惩罚我。”
齐逢润对他的这些曲折心思并不全懂,却也无可辩驳,只能开始赌咒罚誓:“雨时你原谅我行吗?我就是太贪心,一眼瞧见了,该不该拿都手欠拿走了。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钱拉生意拉,又有什么意思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天下的银子,看上去形形色色,有银锭子银条子银饼子,有大有小有圆有扁,其实全都是一样,看得再多也是一片空虚。可是你不一样,走遍天下,也只有一个你,我找你找了那久,见了无数的人,可是从没见过一个人跟你有一丁半点儿的相像。如果你不肯跟我在一块,我就要索然无味地过完这一辈子,想想就觉得可怕。”
杜雨时听了这番荒唐话,怒极反笑,说:“难得齐老板竟然肯拿我跟银锭子相提并论。”
齐逢润赶紧贴上去抱着他,说:“你终于又笑了,你总是跟我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相信我,我再也不会干那些糊涂事,一心一意地只对你好。”
杜雨时听得无趣,说:“你跟我嬉皮笑脸,又有什么意思?你已经有妻有子的人了,把这些甜言蜜语浪费在我身上又有什么用?”
齐逢润心想,那个才不是我老婆,那孩子也是阴错阳差有的,没有想到杜雨时闷不吭声地在硌应这件事,又不好解释,只怕越描越黑,只好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再不见那些女人,也不要那个儿子。”
杜雨时惨然一笑,说:“让人家抛妻弃子,我可造不了那样的孽。这些废话,喋喋不休讲得再多也是白讲,我累了,让我歇歇吧。”说着果真再不肯理齐逢润。
齐逢润被堵得一口气顺不过来,又不敢吵他,也不敢再动。睁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不到一条通路,生生地熬着,直到天亮。
在扬州耽搁得太久,不敢再久留,只好独自起身。不知道杜雨时是醒是睡,还是说了一声:“我家里的状况最近不大妙,出来这么久一定得走了,不久还会再来找你。”
杜雨时说:“你不必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也请你,别再来打扰我。”
齐逢润心里沉甸甸的,就像压着一座大山,走过来,将一件东西塞进杜雨时的手里,说:“雨时,虽然你总是不肯说,可是你的心意,其实我总能明白。”
杜雨时一摸到那件东西,就觉得全身都轰地一声烧着了,张开嘴想分辩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而那个人早已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