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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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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黄老头在齐宅外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几乎跟守门的家丁磨破了嘴皮子,想进去看看里面怎么着了。如果齐逢润是在正院会客,说不定守门的倒让他进去了;偏偏这西院完全就是个玩乐之地,如何肯让他进去?黄老头就如同失了幼雏的母鸡一般,焦虑失措,来来回回地在人家门口踱了怕有几千个圈子,那守门的知道他是护主情急,也不去理他。
最后终于有一乘精致的青缎暖轿从里面抬了出来。黄老头一时不曾省得,那几个守门的就推他说:“你家主子出来了,快些跟着去吧。”
黄老头才明白轿子里的是杜雨时,搞不懂他怎么会被抬着出来,上前问:“少爷你还好吧?”
轿子里传出低低的“嗯”的一声,确是杜雨时的声音,语调平淡并没有什么异状。黄老头才略略放下了心,跟在后面出城而去。
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如今这宅子里只剩下这主仆二人更显孤凄。
那两个轿夫倒有几分好心,将轿子抬到院门口,对黄老头说:“您老这样是抱不动人的,还得要咱们帮着您,您就在前面引路吧。”其中一个打起轿帘,另一个抱出了杜雨时。
虽然天色暗,黄老头眼却不花,一下子就看到杜雨时靠在那轿夫身上萎靡不振的模样,脸上惨白,眉头紧皱着,明显身上很不舒服。正在着急,那轿夫却抱着人直闯进宅子里去了。黄老头只好赶着指给他杜雨时的居室方向。那轿夫进屋将人放下就走了。
黄头老原是从小照料着杜雨时长大的,这时知道他身上不妥,就点了灯,过去解他的衣服,杜雨时也不避讳他,任他解了。黄老头细看之下,更是心疼,只见他身上淤痕遍布,明显是遭了不少罪的;褪下裤子看时,果然身下还有污渍在缓缓渗出,已将那裤子浸出一块一块的痕迹。黄老头年老世故,此时已猜到事情的首尾,哽着声音哄杜雨时说:“少爷这样不给大夫看是不成的,我只去请与咱们相熟的大夫,快些治好了病要紧,行么?”
杜雨时果然不肯,但又不愿让老仆担忧,犹豫片刻说:“我这样子给大夫看了成何体统?不如我说出方子你去抓些药来。”
黄老头也是不依,说:“你又不是大夫,哪会治病?耽误了身子叫我将来怎么去跟老东家交代?这事又不是咱们的不是,总是自己的身体要紧。”
杜雨时说:“我虽然不是大夫,但熟识各种药性,不比寻常大夫差,只需有几味袪淤清火的药内服外敷,很快就没事了。”
黄老头心中虽然觉得不妥当,但也知道杜雨时恐怕还是不愿意给大夫看的,又见天色已晚快到关城门的时辰,少不得急匆匆地进城抓药去了。
杜雨时开出方子跟寻常跌打损伤方子很相似,用的药也是最便宜最易得的。黄老头很快就抓了药回来。
这荒野之地,四周寂静无声,杜雨时一人时又不点灯,满宅里就是黑沉沉的。黄老头摸索着进门,上好门闩,心中好不悲凉,却只能打起精神,免得杜雨时更加难过。
烧好了水,搀扶着杜雨时先去沐浴,一边与他擦身,一边想着话安慰他,说:“少爷如今年岁还不算太大,我活了一辈子了,人世间的千奇百怪的事情见也见得多了,这世道,不论是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一样的险恶,不过遇上好皇帝当政时,百姓还有口饭吃,遇上不干正经事的皇帝当政时,百姓们越发连饭都吃不饱的。人人也都是一样辛苦地活着,但凡有口饭吃活得下去就很好了。旁的事情,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就不用多想了。”
黄老头絮絮叨叨地说着,杜雨时就安安静静地听,偶尔答上一句:“我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