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落幕》饭醉团伙

48、第 48 章

　　天大亮时顾砚白收拾好东西，诗爻一因为太累，没办法起来送他。他揽住她后颈，吻她，再用尽毕生的温柔在额头留下一吻。

　　她是有感觉的，无奈实在睁不开眼，浑身像棉花一样无力。等睡饱后，诗爻一在偌大的房间里喊他名字，空荡无声，一时间心里很难受，仿佛缺失了一块。

　　担心她起来会饿，厨房里有保温的早餐。吃完收拾好后，她又在床上窝了一会。

　　从前两人有相处时间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把注意力放在外界上，如今大家都忙，反倒恋恋不舍。
　　诗爻一闭上眼，心里自嘲，这不是报应嘛。

　　磨磨蹭蹭收拾好后，诗爻一得赶着回公司开会，恋爱得谈，生活也要继续。

　　在和客户几位外国客户谈业务时，顾砚白刚好打电话过来，她招手让助理先替她介绍着。

　　拿起手机走出几步远，回头看了眼客户确认助理交谈没什么问题，才接通电话，“喂？”

　　“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没什么胃口。”

　　“腰还酸吗？昨晚嗓子都喊哑了，今天嗓子疼不疼”

　　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好几位老顾客从她身边路过。
　　认出诗爻一后，先是热情打招呼，和她握手，问候几句日常话。见她在打招呼，不知道是不是听到刚才电话里的声音，笑着问她是不是男朋友。

　　诗爻一用英文回答是，外国人在这方面看的都比较开，他们最后互相看了一眼，说了句祝福的话便不打扰。
　　她继续和顾砚白打电话，嗔怪了一句，“谁叫你不带的。”

　　“我的错。”

　　“又没怪你，今天黎锦还说她准备要孩子了，那我们要不要啊？”
　　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像往常分享日常聊天，没经过大脑便脱口而出，话落就开始后悔，说的她好像特别想结婚，然后要孩子一样。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生孩子。”顾砚白安静几秒回答。

　　“为什么？”

　　“任何有危险意外的事情我都不想让你参加。”他在电话那头声音很平静，“爻一，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代价。”

　　以前她总是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在母亲离开后活成那幅模样，现在有了心爱之人，此刻好像能够明白父亲当时的心情。
　　站在客观的角度，父亲也很痛苦，如果不是她，也许早就跟着母亲一起去了，偏偏等到自己有自保和生存能力，才离开人世。

　　过于相似的样貌，才会每日看到她都会忍不住思念。
　　一定程度上，他除了没有给过关爱，但从不缺钱用。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照顾她，所以会拜托舅舅看护她。

　　如是想，诗爻一突然心境发生了变化，“顾砚白，我爱你。”

　　话筒里沉默。

　　“我想回去了。”片刻，顾砚白开口。

　　“那你不要工作了？”

　　“想吻你，宝贝。”

　　真是的，突然叫人家宝贝。诗爻一心里吐槽，但还是乐开了花。她故作正经，“顾砚白，你就是个大色胚，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喜欢我的身子。”

　　纪宁坐在四楼处的咖啡厅内。

　　她长相偏于柔美，杏眼桃腮，头发半扎显得一张脸很乖巧。

　　没有跟到国外出差。她来到这里回访客户，意外看到诗爻一站在下边，单手环腰靠坐在桌椅上打电话。

　　脸上表情和方才工作时完全不一样。

　　纪宁猜想，能让她露出这幅表情的，电话那头应该是顾砚白吧。

　　她眼眸半垂，搅动咖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开，香气回甘充斥鼻腔。不禁想起和诗爻一所有的联系。

　　还记得高中物理竞赛时，纪宁每天都会为了冲刺而苦刷练习题，刚开始听说顾砚白成绩很好，她想着两家关系去找他应该会解答，不可否认带了想接近他的小心思。

　　鼓起勇气后，她敲响了顾家门铃，得知顾砚白放学都去公共图书馆，她又做好心理建设想去碰碰运气。到了之后，抱着书和卷子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

　　当看到顾砚白身影后，她是欣喜若狂的，克制不住激动上前，刚想开口喊他时，一道清灵的女声抢在她前面，“你输啦，我比你多想出一道解题方式。”

　　顾砚白偏头露出坐在里面的女生，满眼温柔笑着认输。纪宁仓促低头，狼狈的落荒而逃，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关注。

　　从一开始注意力都在顾砚白身上，后面在听到诗爻一关于很多题型清晰的讲解和分析，信口拈来的多种思路，她竟然开始大部分关注转移到她身上。
　　轻轻捏紧手中没多少墨水的笔，纪宁意识到她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后来初赛拿奖，诗爻一以碾压性的成绩获得第一。
　　下场后，纪宁从后面赶上，步伐匆匆忙忙在人群中寻找那道身影，结果和别人撞在一起，手上和书包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身体控制不住后仰，是诗爻一突然出现拦腰抱住她，蹲在地上捡东西时，第二名奖牌吊挂在她指尖，在她眼前摇摇晃晃。

　　诗爻一逆着光，笑着说，“喏，你东西。”奖牌还给她后，礼貌留下一笑便转身离开。

　　看着她逆光的背影，她用很低小的声音叫住她，“诗爻一。”
　　那一刻她很紧张，手指捏住衣角，眼神慌乱，嘴唇嗫嚅。

　　诗爻一微侧首，身体半转，温和地凝望她。谦虚恭敬，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表情。

　　深吸一口气，纪宁往前走了几步，拉近距离，“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会努力超越你的。”

　　诗爻一看着她不说话。

　　她个头没她高，这样说话得扬起下颌，光是气势上便短了一截。

　　周围不断有老师同学出来，三五成群，不断往这边看。

　　纪宁样貌乖顺，小家碧玉的风格。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在夕阳下泛着光泽，递过去。

　　诗爻一眼中有疑惑闪过，眉梢单挑，未接。

　　“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放在你那，要是赢了你，我再拿回来。”她眼眸坚定，神情严肃，“我会拼尽全力拿回它，证明你不是立于不败之巅，没有谁都必须活在你的光芒之下。”

　　诗爻一视线上移，对上她的眼睛，忽而一笑，“首先，我好像没有资格替你保管东西的义务，想要赢我就堂堂正正拿出实力，不要靠这些。”

　　“第二，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什么不败战神，实力如此而已，每个人都是发光体，从不会因我而灰暗无光。”

　　“最后，你太天真了，小可爱。”

　　而后的日子里，她总是会有意无意打听诗爻一消息，看她美丽强大，活得张扬自在。从小被家庭框束的她，在年少无知，懵懂青春的岁月里，是羡慕的。

　　迷恋顾砚白的日子里，只要诗爻一身影出现，便会不自主被吸引目光，克制不住用余光去观察她。
　　不知不觉间，对顾砚白的主动都变成了对她一次次有意的接近。

　　精致美丽，温柔聪慧，过得随心所欲，她一出场，在任何地方都是焦点，引人注目。
　　是任何学校师生只要一听说她的名字便会既爱又恨，赞不绝口的女生。

　　回忆拉扯回现实，咖啡有些冷了，纪宁收紧手指，往嘴中送进一口，内心自嘲，很多时候都在自欺欺人罢了。

　　诗爻一那样聪明的人，刚开始还可以伪装欺骗她，欺骗自己，也欺骗别人。但多对几次话，多对视几眼，她便会看破她所有内心想法。

　　纪宁只是不敢承认，对顾砚白的迷恋不过是一时，而诗爻一耀眼刺目的光永远让她移不开眼。
　　想了很久，又一遍遍否认答案，直到被人当面揭穿，才不得不直面内心。

　　对她时刻的关注，归咎于自己对顾砚白的迷恋，因为他们经常一同出现，所以关注到她很正常。

　　在看到顾砚白不堪的过往和遭遇，以及那些执念，偏激，将对他的同情固执地转化为喜欢。站在客观角度，她认为没人能够配得上诗爻一，顾砚白也不够格。

　　可看到他为了她疯，站在另一种立场，认为他应该值得被认真对待。
　　于是纪宁哭着向她叙述时，不如说是在为自己哭，深知将事情说出去便再无可能。

　　这些年，她的伪装骗得了所有人，却始终无法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假。
　　刚开始还庆幸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她，但没想到她会聪明敏锐到让人害怕的地步，毫不留情戳穿谎言。

　　面具轰然碎裂。

　　纪宁终于忍不住撇过头，匆忙眨眼企图收回泪水，还是晚了，眼泪开闸般往外涌，倔强的仰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对客户说声抱歉，脚步慌乱跑进洗手间，镜子中苍白而无措的她，此刻看上去些许狼狈。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在她生活里光芒万丈这么多年，她喜欢诗爻一身上那股劲，还有肆意不羁的美丽气质。这是温室里的鲜花所羡慕渴望的。

　　在当初那个朦朦胧胧的晨雾中，第一眼便被她惊艳。

　　她打着明恋的幌子搞暗恋，也如顾砚白一样默默关注她许多年。

　　可雾终究是要散去，这段不见天日的暗恋终究随风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