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206、章州异变

　　章州城。
　　城外。
　　廖战翘首盼望着城门方向，面色非常阴沉。
　　“将军，这一路过来，没有看见半个活人……”王太医禁不住发抖，“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瘟疫竟然如此……凶猛！”
　　廖战叹气，“不像是瘟疫，王太医，你见过能几日里就屠了全城的瘟疫吗？何况死者模样，个个像被吸干了精气！”
　　“这，这，”王太医哑然无言，看向另一边拿着银针的人，“李太医，你怎么看？”
　　李太医放下手中之物，愁云遍布满脸，“将军所言极为有理，我瞧着这样子也不像瘟疫，想我从医三十年，也不成见过如此场景，将军您看。”
　　说着递过来一物。
　　廖战看过去。
　　李太医掌心里用手帕托着一物，其物漆黑若碳，黑得根本没有半点光亮。
　　托着，李太医用银针戳了戳此物，“这是我从来时村子里死者身上取下的，质地酥脆，比碳还轻，不见分毫人肌肤的模样，倒像是被烧的。”
　　“烧？”廖战仔细打量那东西，伸出手直接拿过来。
　　“哎呀将军不可！”王太医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无妨。”他说，把东西拿在手里凑近了端详。
　　“确实很轻，从人身上哪部分取下来的？”
　　“回将军，是人手掌。”李太医说。
　　“嗯。”他皱起眉，眼睛在东西身上来回打量，想要看出一些什么端倪，面色变得很严肃。
　　“与烧后很像，但你们觉得，人会任由火烧吗？”
　　“不可能！”两个太医异口同声回答。
　　“所以，很有可能是人被先杀死，才放毁尸灭迹！”
　　“这……”两人相互看了看。
　　片刻后，李太医摇摇头，“将军，还有疑点，我查验时，并未发现各死者身上有任何伤口，除非是下毒！但……沿途经过数个村子，死状如一，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廖战把东西扔给李太医，冷笑连连，“顺朝强弩之末，什么事做不出来！章州与顺朝平州相邻，又挨着达里穆沁，远离王都，哼！”
　　两人面色也沉下去。
　　王太医犹豫着，“真是顺朝，可如此手笔，是不是太过离奇？”
　　廖战心中悱恻，离奇？与国师去小瓜山时，那事才叫离奇。
　　便摇头，“暂且等先锋回来。”
　　两位太医便也点点头，“遵命。”
　　日头一点点斜下去，一众人扎营在城外，升起了篝火。
　　廖战一直盯着城门方向，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张副将看到他这般，前来禀告，“将军，您先歇息吧，府衙离这里虽说不远，但一来一回加之寻找郡守，怕也要天黑才能回来。”
　　“不对，事情不对。”他深吸一口气，“天色不早了，城中怎么一点烟火都没有？”
　　张副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也慢慢沉下去，“您所言有理，我想会不会是城中疫病太过凶险，所以郡守把人集中起来了……”
　　“绝不会，上次我与国师来时，章州城十分繁华，不仅仅是饭时才有炊火，烟火气很是浓郁，可我观察了一整天，都没有一丁点的烟火，正常吗？”
　　张副将面色一凝。
　　“就算如你所说，周郡守把人集中到一起，但是你听到有人的动静了吗？听到一点点了吗？”
　　“这……”张副将傻眼，“末将确实没注意到……”
　　廖战叹气，“我想，就算先锋回来，事情则绝不是好事！”
　　正说着，一阵马蹄声哒哒哒地从远方传来。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去。
　　一个骑着快马的人朝着营寨奔来，廖战神色发紧，快步迎上去。
　　“将军！”还不等马挺好，先锋翻身下马，跪地禀道，“大事不好！”
　　廖战面如铅色，“讲！”
　　先锋的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鲜红，气息很喘，竭力保持着平静，“将军，下官进城后，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包括郡守府！”
　　廖战一副意料之中。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下官在城中寻就一天，没有找到周郡守，也没有找到郡守府的任何人，就像，他们全都不见了一样！整座城，安静得像个死城！”
　　李太医和王太医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下官心里有些惧怕，但想着能找到一个人也是好的，所以在城里转了一天，大街小巷包括小宅子都去看过，每个人都，都和路上遇见的……”
　　众人哗然，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廖战摆摆手，沉声道，“我想到了，郡守府内情况如何？”
　　“有几个黑的碳一样的人，下官辨认不出，不敢确定是谁，但是府衙门大开着，好像经历过什么似的。”
　　他吸口气，“好了，剩下的我能猜出来，传令众军，即刻启程前往章州城！所有人都准备好，一旦发现任何异样，就地绞杀！”
　　围着的众军士高声喝道，“尊令！”
　　很快，安营处忙碌起来。
　　营寨拔起，火把烈焰冲天，每个军士都擦拭着长刀，铠甲在风中传来一阵阵鸣响。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天边残红若血，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猩红一片。
　　所有人整装上马，列队等待着。
　　廖战骑在马上，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喷着鼻息微微扬蹄，显得有些不安分。
　　他勒了下马绳，紧紧攥住，凝视着阴暗模糊的章州城城墙，大手一挥，“前进！”
　　顷刻，马蹄声从大地上爆发，震动着茫茫大地。
　　尘烟四起，呼啸着向着章州城方向疾速奔去。
　　廖战抓着马绳，看着城门越来越近，胸口那颗心越来越沉。
　　另只手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城门近在咫尺，门洞中马蹄与震颤使得他脑中爆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愤懑。
　　杀我国人者，势必斩杀！
　　顺朝贼人！束手就擒！
　　他咬着牙，眨眼就奔出门洞，章州城最宽最长的大街就在脚下。
　　天色起了黑，城内没有半点烛火，非常黑暗，马儿一时间有了犹豫，高高扬起蹄子，竟踟蹰不前，差点把廖战掀翻下去！
　　他心中一惊，连忙稳住马匹。
　　后面的众军士也是纷纷勒马，一时间挤在了城门洞口。
　　“将军，怎么了？！”一旁的张副将惊道。
　　“里面，不对劲！”廖战压低了声音，双目仔细搜寻着前面的每一处。
　　“看，没有半点人气。得到消息不过三日，怎么会一点生气都没有？不觉得太诡异了？”
　　张副将及一众人不约而同咽口吐沫，仿佛黑暗中有什么不知名的怪物，在盯着他们。
　　火把下，显得屋舍更加黑暗，无边无际，直到与天穹连接到一起。
　　廖战蓦地抽出腰间寒刀，对准了前方。
　　哗啦啦，后面众人也一同拔出刀，向着前方。
　　刀刃反射着火的光，明亮晃人，一片片映进了黑暗。
　　突然，寂静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
　　廖战觉得似乎有一股肃杀之气，从黑暗中攀着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向着大家奔来！
　　“小心！有东西！”他大喝道，寒刀忽地对着前方砍下！
　　众人迅速散开，马蹄踏踏地发着响声，成为这里唯一的动静。
　　火光下，一片青色雾气突然从黑暗中显露！带着一阵风，迅速吹拂过来！
　　廖战劈下的刀，哐当一声，好似砍在了金属上，嘭噌地一下子震开！
　　声音巨大无比，带着嗡嗡嗡的回响，在两者相交之处疾速奔驰开，一瞬间传遍了死寂城池。
　　所有人都被这声震赫，马匹受了惊，嘶鸣着想要挣脱缰绳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