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211、茫茫草原

　　白冷玉飞在前方，知道两人想要逃跑，也不阻止，径直向着天边飞去。
　　跑？普天之下都被严瓒握在手里，现在跑，日后还会有大麻烦。
　　跑什么呢，早晚都要面对。
　　孙雨莲抓着秋娘顷刻间飞起，一溜烟消失在山脚。
　　她没回头，神识感知着两人的踪迹。
　　钻进了山里，顺着来时的路往上跑。
　　由于紧张，都气喘吁吁，一刻不敢停歇，神色匆匆，惹得山林里一片混乱，鸟兽惊走。
　　不由得摇摇头，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草原上。
　　大地苍茫无边，太阳升起，一片葱绿。
　　天穹一点点变蓝，使得大地的绿色也愈发浓烈起来，白色云朵在身边飘过，带来股股微凉潮湿的水汽。
　　下方偶尔有几个蒙古包插在草原上，牧民们穿着袍子驱干着羊群，一派悠然自得的景象。
　　她放远了目光，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片刻后，眉头动了动，身子倏地穿过云气，落了下来。
　　白色衣袍也变了形状，一道白光闪过，俨然穿了一身粉红色的长袍，乌发编成了两条辫子，上面坠着些大块珠石。
　　完全是一副蒙古族的打扮。
　　一张脸依旧清冷淡漠，迈着悠悠步子，右手凌空一抓，马上出现了匹壮硕的马。
　　她牵着马，慢慢走向不远处的蒙古包。
　　前方有一群羊，低头啃着草，羊群外围有个穿蓝褐色袍子的男人，骑在马上悠哉悠哉地晒太阳，嘴里还叼着根草，马鞭横着放在胸前。
　　“阿哈（哥哥）。”白冷玉对着男人喊了声。
　　男人听见动静，连忙抬眼往声音这边看了下，“这位额很督（妹妹），什么事嘛。”
　　“阿哈，我想向你打听些事。”白冷玉松开马绳。
　　马儿探头去吃草，舌头一卷，草便到了嘴里，慢慢咀嚼。
　　男人看着她的马，又打量着她，倏地从马背上坐起来，“你是哪家的额很督，我没有见过你。”
　　白冷玉不在意地往另一边指指，“很远，我阿布（爸爸）让我过来打听些事情。”
　　“什么事嘛。”草在男人嘴里上下动着，他咬着草根，阳光打在脸上，显得犹如蜂蜜一般。
　　“大汗如今在何处？我有个异事要告诉给大汗。”
　　巴图看着她，把草掐下来，大笑着，“额很督，什么异事要见大汗？大汗远在千里之外呢。”
　　“你知道最近章渚发生了很奇怪的事吗？”
　　“什么？”男人有些好奇，身子往前探探。
　　“与五千年女大汗乌伦珠日格有关的事。”
　　巴图面色突然奇怪起来，“女大汗？我们这里吗？”
　　“自然。”白冷玉说，“你没听过吗？”
　　“不曾，我们达里穆沁出过女大汗？不可能吧，额很督，你别是故意来消遣我。”男人翻身下马，“我看你眼生的很，章渚发生了什么，和我们有关？”
　　白冷玉心里有些失落。
　　这人竟然不知道达里穆沁出现过女可汗，那很有可能乌伦珠日格的过往也被后世故意抹去了。
　　与周春梨所经历的大差不差。
　　这样更令人生疑。
　　这两个女子做过什么，才使得后世全部抹去她们存在过的痕迹？
　　难不成，真是因为仙界那事？
　　沉思着，巴图不断端详她。
　　“喂，额很督，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她忽地冷淡下来。
　　既然他不知道，便也没有必要继续问下去。
　　转身翻身上马，拉紧缰绳就要离开。
　　“喂，喂，额很督，怎么走，话还没说明白！”巴图有些着急，竟然过来拦她，“不就是以前的事嘛，我带你去见伊吉（奶奶），她什么都知道的。”
　　白冷玉挑了下眉，没同意也没反对。
　　巴图自来熟地牵起她的马，“走嘛走嘛，伊吉知道很多事情，你是别的部落来的，不知道我伊吉在这里是大祭司，没有她不懂的事！”
　　“哦？”她突然来了兴致，“既然这样，和你去瞧瞧吧。”
　　“太好了，”男人肉眼可见的高兴，“额很督，你是特林蒙部的吗？我们阿郭锡部从没见过你这样长得像汉人的女人！”
　　白冷玉哼了两下，因为不懂这男人说的什么意思，算作是回应。
　　巴图扭身对着自己的马吹了声口哨，马儿飞快跑来。
　　他麻利翻身上马，眉目间都洋溢着高兴，“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的女人，我们阿郭锡部的脾气都太过暴躁，走，我带你去见伊吉！”
　　白冷玉瞥了眼，对男人这般兴奋无动于衷。
　　心里清楚得很，无非是青年遇到了女人开始了躁动，几千年了，男的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巴图看她不苟言笑，也没被打消兴奋劲，骑着马和她并排走，“额很督，你叫什么？今天来我们部落只是为了章渚的事吗？听阿布（爸爸）说，这阵子汉人那边很不太平呢！”
　　“哦？”她来了些许兴致，“你阿布怎么说？”
　　“阿布是卖羊羔子听阿拉坦一家说的，他们祖祖辈辈都和那边，”说着往后面扬扬下巴，后面正是章渚地界，“做生意，消息可灵通了。”
　　她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阿拉坦说，这阵子那边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挨着我们的一座大城，像是发生了瘟疫似的，而且顺朝那边也很不安定，频频有使者来找大汗。”
　　她低头理了下袖口。
　　这些事都无关紧要，无非是凡人们国与国之间政治的争斗，几千年见得多了，丝毫不感兴趣。
　　“你们这边没有被疫病传染？”她打断男人的话问。
　　巴图一愣，连忙摇头，“没人敢接近那座城，放牧的也都不去那边了，阿拉坦说，情况很严重，大汗也特意派人过来，不许我们靠近章渚。”
　　他走得比白冷玉多出半个身子，在前面引路，频频回头朝她笑，“我们不敢去，赶紧搬得远远的，你们特林蒙部离得远，应该还不知道吧？”
　　她心里想着事，没搭理男人，骑在马上一颠一颠的，预感很不妙。
　　巴图洋溢笑容的脸微微落寞，小声嘟囔，“你真古怪。”
　　很快没了话。
　　两人走在草原上，日头彻底升起来，映得明晃晃的，草色青翠欲滴，一片清新。
　　她望着远方，心事满满。
　　晨曦时出现过的淡紫色星芒也完全隐入到了大地中，没有了目标，她有些茫然。
　　清岚来这里做什么呢？
　　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这里的？
　　两个强大的国家竟然没有发生过任何战事，首先就很奇怪。
　　想着，她又摇摇头。
　　巴图好奇道，“额很督，你在想什么？”
　　“你们的女大汗和曾经的女帝王。”
　　“什么？真的有过吗？”巴图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
　　“一点都没有听过？”
　　“没有哇，”男人挠挠头，非常迷茫，“达里穆沁自古就是男人当家，怎么可能有女大汗？不可能的事哇。”
　　她便不想再说话，只回了一句，“还有多远？”
　　“喏，”巴图不明所以，指着远方一群蒙古包，像极了地面上鼓起的一个个小包，“那里就是了，伊吉应该没有出去。”
　　话音未落，白冷玉猛地一抽马。
　　马儿嘶鸣着扬起蹄子，飞快朝那边奔过去，留下一阵强风。
　　巴图目瞪口呆，“这，这也很暴躁啊！”赶紧扬鞭追了上去。
　　到了地方，忙碌着的女人看到两人，露出诧异探寻的目光。
　　一番解释后，巴图领着她到了一座蒙古包里。
　　里面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身上的暗红色袍子有些拖地，正在煮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