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271、心事

　　墨离山。
　　白冷玉理着鬓发。
　　紫玥在殿门口望了望里面，曾经笑容灿烂面庞，如今一片死寂。
　　她知道白冷玉是要去参加章渚新帝的登基加冕。
　　代表墨离山而去。
　　眉眼间愈发低落，黯淡无比。
　　她的夫君与大魔头严瓒一战后，再没有消息。
　　真君烁兆为墨离山之首，也身受重伤。
　　群龙无首。
　　却将墨离山首位拱手相让给这位……曾经是天陨、与墨离山不甚交好的女子。
　　而自己仙后的身份，虽还在。
　　却异常尴尬。
　　白冷玉察觉到殿外不停打量的目光，就知道是她，放下梳子，回头盈盈一笑，“是你。”
　　紫玥没想到她这么快发现自己，脸色顿时露出些许尴尬，掉头就要走。
　　“紫玥姑娘。”她忙起身喊道，“我有话对你说。”
　　紫玥马上脚步停顿了片刻，些许犹豫，“和我有什么说的。”
　　单薄身形被阳光快要打透，显得楚楚可怜。
　　白冷玉快步走出去，亲切拉起她的手，“我们进去说。”
　　紫玥盯着她，嘴唇几次微动，神色似乎很是复杂，“说，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白冷玉拉着她往殿里去，边走边说，“净璃至今没有下落，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任何线索……我只是暂时接管墨离山的事务。”
　　紫玥没有说话，随着她慢慢回到殿内。
　　白冷玉把她按在座位上，神色诚恳，“等烁兆伤势恢复，墨离山还要交还给你们的。”
　　她低垂着头，听到这话时，才微微抬起，有些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嗯，我要你们墨离山做什么呢？现在无非是领着你们冲破仙界结界，飞升回天界。你们本来也是要这样做的。只是……”
　　白冷玉想着净璃，想到叶澜卓意味深长的笑。
　　净璃一定还活着。
　　但处境……
　　自己并不能保证。
　　叶澜卓不愿意说，就一定有她的意思。
　　那么该如何对紫玥说？
　　看着紫玥，她一时连声叹道，“只是仙君他，为了人间安定，牺牲了自己，我们该铭记祭拜他。你也要为了他拼命换来的盛世，坚强一点！”
　　紫玥眼中顿时涌出硕大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掉，瘦弱身子剧烈颤抖，呜咽声一阵紧似一阵。
　　白冷玉心中泛起怜惜，轻轻把她搂进怀中，小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小心哭坏了身子……”
　　“呜呜……他已经快要飞升，可是，可是怎么就出了这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和他相守近七千年……这让我怎么接受？”
　　“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人孤零零的，谁都不待见我，都以为我攀了仙君高枝……可是……我爱的只是他净璃，而不是仙君之位！你们没人懂……”
　　她越哭越大声，仿佛要把伤心事都一并倾诉出来。
　　白冷玉抿着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忽地觉得殿外有另一道气息，不由得扭头看去。
　　正是烁兆。
　　他面色依旧很白，只一眼扫过，便可知此人身体羸弱，不堪一击，尤其丹田处，更是虚亏得厉害，比凡人还虚弱。
　　严瓒已死有两月之余，但是他的身体毫无恢复征兆。
　　即便紫玥日日用仙草灵药，仍旧是没有一点效果。
　　心里愈发觉得堵塞。
　　烁兆看到她，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他听到紫玥的哭诉，想到不知生死的兄长净璃，面上也是灰迹飘过。
　　往前走了两步，扶住了门扇，望着白冷玉，眼眸中闪动着看不清的神色。
　　白冷玉怎么不知他的心情。
　　仅次于仙君之位，现如今如同一个废人，更无力领导墨离山。
　　偌大繁盛、人间最大的一个仙山，直接陨落。
　　反倒是叶澜卓那派风生水起，如火中天。
　　自己还和叶澜卓交好。
　　相比他的心情更复杂吧。
　　况且，他一向对自己……
　　白冷玉轻叹着摇摇头，把一切压回到心底，“真君，身体如何了？”
　　烁兆面色暗淡低沉，小心翼翼——倒不如说是费力，迈过门槛，默默没有出声，听着紫玥哭泣。
　　紫玥紧紧抓着她衣襟，哭得非常伤心，讲述着她和净璃相知相识相爱的故事。
　　不免提起清岚。
　　一直觉得清岚从中作梗，扰得天下不宁。
　　白冷玉听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清岚明明是被污蔑的，始作俑者是天威。
　　不过为何当时对净璃他们这样做，还不得而知。
　　她安慰着紫玥，倒也没有纠正紫玥对清岚的怨恨。
　　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烁兆在一旁听着，眼神一直在白冷玉身上打转。
　　爱慕着的女子比自己地位要高，他从不嫉妒，也不有怨言，只恨自己修为不够，被严瓒重伤至此。
　　否则便可以和她做一对快乐逍遥的神仙道侣，共同游乐在大好人间。
　　现在自己拖后腿，心里焦急又无可奈何。
　　似乎，永远也不能和她并肩，一切畅想都是一场梦罢了。
　　白冷玉看着两人，心里多了几分愁绪。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谁都不曾预想到。
　　又是叹了几声，问烁兆，“你和我一同去吗？”
　　烁兆一愣，神色不解，“为何？叶澜卓不会欢迎我的。”
　　“你的伤……”
　　男人脸上露出些许光彩，“我的伤怕是好不了了，不过你关心我，便足够了。叶澜卓一定不许我恢复到从前，我看出她的野心。”
　　白冷玉面色微凝，这话很对。
　　叶澜卓绝不许任何男人凌驾在她之上。虽说烁兆伤势恢复，也敌不过现在叶澜卓的一根手指头，但她也绝不许。
　　日后要建立的女子的天下，也绝不会让男人有任何修炼的可能。
　　如今这样子，对于烁兆来说，应该就是最好的。
　　紫玥慢慢转成了轻泣，一抬眼，看到烁兆正在这里，马上觉得不好意思，嘤声说，“真君，你何时来的？”
　　“长嫂，我刚刚到，听说章渚新帝更国号加冕，邀请你和白姑娘前去观礼。”
　　“我？”紫玥很惊讶，看着白冷玉露出愕然，“她怎么会邀请我去？”
　　白冷玉挤出些许笑意，“你是墨离山仙后，叶姑娘请你，自然是代表墨离山去。”
　　紫玥眨着眼睛，泪花闪动，“我不明白……墨离山现在是你在掌管……而且叶澜卓一向与我们不合……”
　　“合与不合，无非是利益相关罢了。”净璃已死，你一个女子，又触犯不到她的利益。
　　不过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
　　“仙后，”她给紫玥擦擦眼泪，“瞧，眼睛都哭肿了，先回去休息片刻，然后梳妆打扮，我们一同前去。”
　　紫玥还是不敢相信，愣愣看着她，“她，为什么……我不想去。”
　　“怎么不去？”她明知故问。
　　“哼，去恭祝她的事做什么，”紫玥撇嘴，“我只想要我的夫君回来，剩下的事，我不想关心。”犹自擦了下眼泪，松开白冷玉，起身就要走。
　　白冷玉没有阻拦，看着她气鼓鼓地离开。
　　烁兆嘴唇微动，像是要说什么。
　　紫玥刚迈过门槛。
　　天上突然降下数道白光，顷刻间落在殿外。
　　紫玥顿时惊叫一声，“你们是谁？！”
　　两人在殿内听到动静不对，飞快跑出来。
　　只见殿前白光茫茫，十数个人影在光中降临，灵力汹涌澎湃，极为充裕。
　　“墨离山？”说话的是一个着铠甲的中年男人，面带凶像，“给我杀！”
　　白冷玉不由得一颤，马上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天威派下来的，莹润之光瞬间涌动出来，和他们对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