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63、野心乍现

　　叶澜卓睁眼后，只见面前一片金光灿灿。
　　日头已经升起来了，悬在东边，照耀得河边微光细闪，点点鳞光透映进林子，晃得她眼前炫光片片。
　　耳畔，是鸟儿愉快的鸣叫，叽叽喳喳，飞扑着翅膀从树梢飞起，与同伴们飞向林子深处。
　　林间还有层白色薄雾，贴着地面缓慢腾升。
　　潮湿微凉的露水沾湿了衣角。
　　深吸口气，清新微香的气息充斥了胸间。
　　她只觉得浑身舒爽，灵力在小腹中奔腾不止，不断游走在经脉之间，回转到丹田，完成一个大周的调息。
　　再看身下。
　　昨日从徐斯那里抢来的灵药散落在地。
　　雪莲失去了洁白的颜色，干枯颓败。
　　人参被抽干了灵气，树根一样扭曲，像老人的面皮。
　　天清草碎成了渣渣，泡烂的茶梗一样。
　　她慢慢起身，脸上出现一抹浅笑，“原来这法子真的可行！徐斯并没有骗人！”
　　“看来我得去次苍州的青翠山了！”
　　那里是徐斯发现这法子的地方。
　　他曾经误闯过一次仙山神府。
　　想来那里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现在自己已入合一境，再去探，定会有所收获！
　　环顾着四周。
　　林间晨雾还未散，没有其他人，十分寂静。
　　素水横穿其中，汩汩之声，她听在耳中，竟觉得那般悦耳。
　　不知怎的，一丝惆怅惘然爬上心头。
　　六百年前，娘就是在这片林子里和闺中密友散过心，在这条素水边戏过水。
　　自己呢，虽也在梧州生活过十五年，可是难得允许出来，基本没来过素水。
　　时过境迁。
　　机缘巧合。
　　六百年后，自己主动回到了这里。
　　寻一寻娘亲当年的脚步，和更加久远的过往。
　　不由得摸上腕间的手镯。
　　这是娘留给自己唯一的念想了。
　　意外的是，素水古玉竟然和天降星有着难以割舍的缘分。
　　一丝酸涩苦意泛上来，鼻头涩涩的，眼前也蒙上了一层水雾。
　　古玉，你到底有何秘密？
　　天降星，你究竟是何物？
　　那个它，又意欲何为？
　　日头越升越高，慢慢透进林间，晨雾也逐渐散去。
　　她用袖子拭了拭泪花，压下这股难受，往城里那边走。
　　没多会，林间的官道上行人渐多。
　　大都背着行囊或是货担的男子，急匆匆地赶路。
　　少有几个悠闲的，还是女子，如叶澜卓。
　　顿时引得路人回首侧目。
　　毕竟女子独身出行太少见了。
　　不像那卖花的小丫头，明显还未到及笄的年龄，那自然还是个孩子。
　　如叶澜卓这般，年纪正妙，容貌又艳丽的，路上哪里瞧得见。
　　同行的路人不免对她窃窃私语，眼神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不像看人，倒像是看货物。
　　那神色，那姿态。
　　叶澜卓随意一扫，眉头皱起，一股厉风顿时从地面盘旋而起，疾速卷向眼神不善的众人！
　　一阵飞沙走石！
　　路过的人纷纷哎哟哎哟大叫起来，紧接着，噼啪噼啪地脆响。
　　待风停下后，大家都跌倒在地，个个捂着脸神色惊恐畏惧，又带着一丝茫然无措。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不过四下探寻时，发现刚才那个仙女般的女子竟然不见了！
　　一时间，所有被打之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难以掩盖的惶恐，顾不上到底怎么回事，一溜烟爬起来狂奔，见了鬼似的。
　　叶澜卓在林子里瞧见了他们的反应，冷哼了下，转身离去。
　　男人们，庸俗不堪。
　　不过是见了自己生得好看，便毫不遮掩地露出下作的姿态。
　　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毕露无疑。
　　全都该死！
　　她转身后，随手一抬。
　　官道上立马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死人了！死人了！！！”
　　明艳娇媚的面容上绽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眼眸中波光流转，顾盼生姿。
　　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杀第一个人的时候，自己还有些下不去手，觉着毕竟人命一条，残忍杀生有违天道。
　　但刘向松可没想放过自己。
　　自己不动手。
　　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再后来，杀柳芜笙……
　　脚步倏然一顿，突然沉重了几分。
　　芜笙无辜……
　　可自己也是为了……他好……
　　不知不觉间，眼角竟有泪水划过。
　　她下意识摸向手指。
　　却摸了个空。
　　定亲的白玉梅戒……被自己留在了章渚……
　　可是为何……此刻还对亲手杀死他无法释怀……
　　不应该！不应该！
　　他的死完全是因为皇帝！
　　皇帝为了自己的皇位，清除党羽，芜笙是被皇帝所杀！
　　与自己无关！！！
　　她暗暗攥紧了袖口，强行把这股情绪压回去，眸底出现一抹凶光。
　　一切都是天意！
　　但我偏偏要逆天而行！
　　辰华圣母，仙界真仙又如何？！
　　她利用我，想要杀掉我！
　　我怎会遂了她的心意？！
　　她也没想到我竟然有能力将其反杀！
　　她的灵力，全部归于我！
　　还有迟恒之，打着一副关心的旗子，谁知心底又埋了怎样的心思？
　　杀！
　　杀！
　　必须先下手为强，斩断一切可能的祸端！
　　我一个女子，从后宅走出，这条路定会比男子艰难困苦得多！
　　那又怎样？
　　我不服！
　　天道不公！
　　我便要打破这天道！
　　女子不能修炼，只能屈居于后宅，我便打破这层层禁锢！
　　我出来了，也要身后的众姐妹一同脱离这禁锢！
　　谁说女子不如男？
　　谁说女子不能修仙？
　　叶澜卓一步步踏着，身周竟萌生出一股股气流，疯狂盘旋着，吹得四周梧桐摇摆不定，甚至林中多了几分幽暗之色。
　　我不仅要修仙，还要做那仙中之极！
　　仙中之帝！
　　让所有人都匍匐于我脚下！
　　尤其是男子！
　　还有那……神女清岚！
　　想到五千年前那霍乱仙界的罪魁祸首，叶澜卓恨得牙齿咬的吱吱响。
　　清岚虽不是因为与渚国皇帝潘凌之间的情意才如此做，但她禁锢了女子，便是该死！
　　“那么你，清岚，做了这等事，几千年了躲在哪里呢？”
　　随之相关的一众疑惑再次浮跃心头。
　　从小，娘亲给自己将奇志怪事的时候，就说仙人显灵的故事，可谁见过真正的仙人？
　　自己迈入修炼之门后，也只见过一个自称为辰华圣母的女仙。
　　至于真假，完全无所推断。
　　辰华圣母所讲，和说书人所讲的那些事，现在唯有一个能够确定。
　　天降星为真。
　　神秘的它为真。
　　五千年前发生了何事？为何仙人不显灵了？
　　思忖着，她竟又走回到了素水边。
　　此时太阳正盛，林间还带着凉意。
　　已有游人在河边踩水。
　　一个鹅黄色衣裙的小丫头提着篮芙蓉花，一边小心打量着周围，一边怯生生地问，“卖花，卖花，有人要买芙蓉花吗？刚摘下来的新鲜芙蓉花。”
　　叶澜卓收回心神，发现那小丫头正是秋娘！
　　秋娘也马上看到了她，脸上露出笑容，提着花篮跑过来，“女侠姐姐！”
　　芙蓉花在篮中颠了又颠，花香很快散开。
　　叶澜卓看着她伸出手，浅浅笑着，“秋娘。”
　　“女侠姐姐！”秋娘看到她后十分开心，眼睛都亮晶晶的。
　　“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都打听了！真的有这样一个传说！”
　　“哦？”她也眼睛一亮，主动揽过秋娘，“快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