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69、黑衣之影

　　她大骇，浑身止不住颤抖，一股难以抵抗的恐惧迅速席卷了全身！
　　它要杀掉我！
　　隔了六百年！
　　果然如迟恒之所说！
　　它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
　　盯着我们这些得到天运灵力的人！
　　不是不杀！
　　只是看它心情！
　　现在，它认为的时机到了！
　　灵力驾驭着自己疾速逃离，她四下扫视表情惊恐，它正在飞速接近自己！
　　这是一股从心底萌生出来的惊惧！
　　根本压制不住！
　　只得用尽全身力气，灵力在经脉中奔涌，风声在耳边呼啸！
　　梧桐林在脚下飞掠而过！
　　身后轰隆隆的震动，不时有砖瓦掉落进树林的声音。
　　听在耳朵里，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气都不敢喘一口，全凭着那股子劲儿，头也不回地飞！
　　很快她飞回到秋娘那里。
　　秋娘遥望着天空，神色异常惊恐，身子哆嗦着，已经瘫倒在地！
　　眼睛直愣愣盯着叶澜卓身后，像是见到了某种恐惧的东西，震惊之色充斥于面庞！
　　叶澜卓飞近了，瞧见她的样子，心口猛然一紧，知道它已经跟到了身后！
　　更是顾不得什么，轻点地，抓起秋娘的衣襟继续逃命！
　　秋娘年纪小身子弱，提起来不算费事，双手一用力，两人马上穿出梧桐林，向着素水下游方向疾速掠去！
　　飞临素水之上，叶澜卓感到那股磅礴浩瀚的力量紧随在身后，气势汹汹，带着毁天灭地的阵仗！
　　水面上也掀起了一层层的波涛，声音哗哗作响，寂静夜中，只有狂风和水浪翻滚的声音。
　　听起来那样惊心动魄！
　　叶澜卓一口气不敢松，更不敢回头，抓着秋娘狂奔不止！
　　秋娘紧紧抱着她，脸上惨白无色，嘴里喃喃个不停，“黑影……黑影……鬼……是那个鬼！”
　　她听了，心中顿时惊颤起来！
　　下意识扭头。
　　顷刻，灵力倏然溃散，两人齐齐向下掉落！
　　只见后方茫茫深色中，一抹极为厚重浓稠的黑色紧随其后。
　　它凝成了一个人形的影子，极为庞大，仿若一座山！
　　自己的身形和它一比，简直如星对日！
　　扑通扑通！
　　两人重重落入水中。
　　素水发冷，丝丝寒意呼吸间侵透她衣衫。
　　水花四溅之时，她突然意识到刚才的想法完全与华聚斋老板蒋平所描述的诡异人一模一样！！！
　　霎时呼吸一顿，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沉。
　　秋娘扑腾着，嘴里被水灌满，不停呼救，“姐姐……咕嘟咕嘟……救我……我不会……水……”
　　叶澜卓却犹如冻结一般，寒意把全身上下定格。
　　它已然化成了黑影，高悬于水面之上。
　　浑身被黑色遮住，带着斗笠，里面还遮着面纱，完全看不到脸面。
　　她却感到一阵森冷发寒的目光对着自己直直射过来，穿透了层层遮挡，直接看穿了身躯，侵入到经脉丹田之中！
　　像是一切都被它看穿，还藏着些许玩味不屑，看一个小蚂蚁一样，颇有些趣味，不停打量。
　　这时她才明白，蒋平所遇之神秘黑衣人，其实是它的化身！
　　这股力量，就像天地之间的道一样！如此磅礴无边，能看穿所有！
　　也正是如此，它才不紧不慢，不在乎时间，等了六百年，等自己醒了，准备做一番事业之时，才勾引自己出现。
　　然后……慢慢抓住自己，猫玩老鼠一样，玩够了……再杀！
　　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从头瞬间冷到脚。
　　当年在铸元境之时，自己就恐惧于它的浩瀚无垠。
　　如今到了合一境，居然还是毫无理由地惧怕、惊恐！
　　它就像是人内心深处最深的黑暗，把所有的勇气都吞噬掉了。
　　只剩下最怯懦、弱小的部分。
　　让人禁不住发抖，无端地想要臣服于它，屈服于它，任它宰割。
　　她缓慢吐出一口气，身子慢慢往着水下沉去。
　　秋娘还在扑腾，动作却小了许多，“姐姐……咕嘟咕嘟……”
　　黑影只是俯视着两人，气脉中还残存着许多飞星院的砖瓦，被灵力缠绕消解，一点点化作无有。
　　她越看越心惊，灵力虽还在身周盘旋着护体，但稀薄羸弱，正如萤火虫的光不堪一击！
　　“桀桀桀。”黑影突然发出男女不辩的刺耳尖笑，冲着两人慢慢飘下来。
　　“叶澜卓。”它尖笑着落在水面之上。
　　她心中震颤不已，瞪大了眼睛。
　　竟然知道自己的本名！
　　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你……”有些艰难地咽口吐沫，脸色变得极差，“想要取我性命……”
　　可她不甘心！
　　深吸口气，对视着斗笠下的眼眸，“你比我强大，便想杀谁杀谁？！”
　　“天道不公！”
　　她猛地一拍水面，身子跃然浮出！
　　在素水之上盈盈而动，水珠纷纷落下，犹如水晶般剔透。
　　昂起头，她面色发冷，催动着小腹与丹田中的灵力，一点点凝成莹莹水波状。
　　声音清冷坚决。
　　“我才不怕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她竖起手腕捏了法决，腕间古镯跟着滑动，其内红霞骤然涌动，盈盈若水。
　　它的目光瞬间转到镯子上。
　　盯了会，气脉竟一点点退了，影子逐渐淡去，桀桀声再起。
　　“叶澜卓，你是个异数……异数……”
　　声音空旷寂寥，震颤着天地间，梧桐林被震得树叶纷飞，鸟儿成群飞起，尖叫声传出去很远。
　　她亦是心口发闷，一股甜腥突然从嗓子眼里往外涌，压都压不住。
　　一张嘴，血奔涌而出，身子立马软了几分，重新掉进水中。
　　秋娘此刻没了动静，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秋娘，秋娘！”她伸手拼命去抓，奈何水流像是突然变快，卷挟着她一同向下流而去。
　　喷出口血后，小腹中那股炙热瞬时消散无踪，灵力在丹田中勉强维持着形状，经脉疼痛不已。
　　她知道这是被它的气脉所震受了内伤。
　　不免费力气抬眸望着天穹。
　　夜色深沉寂静。
　　它已经走了。
　　水汩汩流淌。
　　鸟儿飞回了梧桐林。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神秘的它现身，已经盯住了自己，这次想来只是给个教训，自己就已经无力抵抗。
　　它究竟是什么，竟然如此强大，即使合一境仍不能与之抗衡！
　　盯着夜空。
　　心中一阵阵惶恐不安。
　　水拍打着面颊，几股冲进口鼻间，连声咳嗽了起来。
　　“秋娘……秋娘。”她咳了几下，血从口中溢出，眼睛四下扫着，一丝浅淡金芒从指尖飞出，在水面上搜寻着。
　　“姐姐……”一声微弱呼唤从前方飘来。
　　她揉揉眼睛，赶忙走过去。
　　秋娘已被灵力捞起，游向岸边。
　　两人相互搀扶着爬上岸。
　　此时，月色浅淡，已隐入树林中。
　　岸边绿草稀少，林子也不算茂密，其中很多柳树，梧桐已难得一见。
　　她扶着秋娘靠着树坐下，喘息得有些厉害。
　　秋娘惊魂未定，面色苍白，抱着身子止不住发抖，“姐姐，那个鬼……那个鬼……”
　　“它走了。”叶澜卓深深叹息着，仔细端详这片树林。
　　“走了……它是什么……”
　　“还不清楚，”她擦擦脸上的水珠，内心残存着那股恐惧，小心掩饰好，“我们似乎离开京城了，妹妹，素水下游是密州对吗？”
　　“是，是，姐姐，我大哥……”
　　她抿着唇垂下了眼眸，“秋娘，对不起……徐斯他……”
　　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