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归澜》谁家小猫

71、全无踪迹

　　素水在有光县变成一条又宽又长的河，一眼望去，竟有些看不到另一岸。
　　河面平缓宽阔，水色淡淡，上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色。
　　更远些，几叶小舟影影倬倬。
　　叶澜卓指了指小舟，“许是在那里。”
　　秋娘若有所思，“这样远……”
　　叶澜卓看了看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木码头，停靠着个木筏子。
　　“走，去那边问问。”
　　到了后，一个壮年汉子躺在上面懒洋洋的。
　　两人影子遮住了他面上的日头，他哼了声才睁开眼，“坐船？”
　　叶澜卓打量了他几眼，“打听个人，项泉。”
　　汉子看清叶澜卓后，倏地坐起，面上惊异不已，连连上下端详，带了几分恭敬，“姑娘真是天仙一般啊，有光县从没见过，您是要过河到射林县吗？”
　　叶澜卓露出一丝无语，“项泉，知道这个人吗？”
　　“哦哦您是找人啊？”汉子满脸陪笑，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不定，“我没听过呢，他是谁啊？找他做什么？”
　　“素水打鱼人，项泉。”她重复了一遍。
　　“没听过，有光县就没有姓项的！”
　　“古老头说他就在素水边打鱼！”
　　“古老头？哈哈，”汉子大笑，“那老头可不爱说实话，你们一定是被骗了！”
　　叶澜卓心中顿时腾升起一股怒气。
　　汉子只觉得面前闪起数道霞光，旺盛得几乎不能直视，赶忙遮住了眼睛。
　　光芒转瞬即逝。
　　古老头嘟囔着捡拾起地上的糕点，刚起身，眼前霞光阵阵。
　　啪啪啪！
　　面颊上再次火辣辣的疼。
　　一惊之下，瘫倒在地，糕点掉下去碎成了好几块。
　　他捂着脸呆呆望着面前的两个女子。
　　天仙似的脸上起了明显的怒意，另一个年纪稍小的怒气冲冲，叉着腰横眉怒视。
　　叶澜卓对着古老头随手一点。
　　老头竟凌空飞起！
　　“为老不尊，满口胡言。”她嗓音森冷异常，“今天就让你吃点教训。”
　　手掌翻转。
　　老头还没回过神，径直朝着天上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才天上落回。
　　此刻，古老头已面无血色，身子缩成了一团，重重栽在柳树之间。
　　“我没有好耐心，”她站着没动，灵力把老头从树丛里揪起来，提溜到她面前，“再问你一遍，项泉在哪里？”
　　古老头早已吓得三魂尽飞，七魄散尽，整个人像个木头一样，要不是偶尔眨着的眼睛。
　　秋娘都以为他被吓死了。
　　“姐姐，”她小声说，“不会死了吧？”
　　“死不了，古老头，我再问你，项泉到底在哪里？”
　　“我……我……他……”老头终于能说话了，却是痴痴傻傻的样子，脑中关于项泉的记忆脱口而出。
　　“死了……他三十年前……就死了……在河边……”
　　他断断续续讲着。
　　叶澜卓面色一紧，逼问道，“谁杀的？葬在何处？！”
　　“鬼……我不知道，他死了，在河边……”
　　老头来来回回是这一句话，眸子里空洞无物。
　　叶澜卓瞧着，知道是吓破了胆，当即松手。
　　“吃了我的东西还敢骗我，这就是教训。”
　　冷眼扫着跌倒在地的老头，心中生不起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如今事态本就焦头烂额，朝不保夕。
　　他骗人，活该吃个教训！
　　秋娘躲在叶澜卓身后，看着古老头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惧怕。
　　“项泉死了，”叶澜卓沉下脸去，“就葬在河边，秋娘，我们走！”
　　一阵金芒后。
　　四下环顾的汉子发现刚才的两女子竟凭空出现在河岸边。
　　天仙女子一抬眼，直接对视上他。
　　他眨个眼睛，女子竟直接出现在他面前。
　　如此诡异，禁不住尖叫出声！
　　“闭嘴。”叶澜卓对着他嘴巴隔空一捏。
　　壮汉的声音马上被掐断在嗓子眼里！
　　眼睛瞪得更大了，愈发惊恐不安。
　　“项泉死在河边，你可知道附近有坟茔？”
　　壮汉拼命摇头，脸色煞白一片，显然吓得不轻。
　　“哼，无用之人。”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壮汉只觉得脖子处骤然缩紧，一股强烈恐惧从心底萌生：要死！
　　赶忙换了姿态，用力点头，眼睛使劲往旁边斜去，意思是我知道我知道！
　　叶澜卓冷哼了下，松开了他，“带我去。”
　　壮汉喘着粗气，一下子跌倒在船上，弄得小船摇晃不已。
　　他抓向船桨，抓了好几下都没抓住，脸色死白，嗓子眼咕噜着，半天挤出一句话，“远，远，上船。”
　　叶澜卓冷眼扫过，领着秋娘上了船。
　　壮汉擦着豆大的汗珠，终于抓到了船桨，哆哆嗦嗦地划开船，向着江中心去。
　　秋娘坐在叶澜卓身侧，颇有些不解，“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叶澜卓抬眼瞄着壮汉。
　　他心中发颤忙解释，“两位，葬人的地方不在这里，得拐过去一个弯才是呢，很多无主的都葬在那里。”
　　叶澜卓心念一动，无主之人？难道项泉并非有光县人？那为何与蒋平在这里相遇，又为何葬在此处？
　　项泉真的是项竹的后人吗？
　　怀着一肚子疑惑，壮汉拨开了平静河面，沿着河岸一点点行进。
　　身处水面之上，眼眸中尽是粼粼水光。
　　阳光炙烈，映得天与地都连成了一片。
　　船桨拨动着河水，水声汩汩，若不是急于找人，实在是一番静谧悠然之调。
　　很快，船拐了个方向，驶进一片浅滩。
　　此处地势略有几分起伏，槐树葱葱，掩映其下的一个个土黄色坟包。
　　秋娘低声惊呼了下，“坟……”
　　“嗯。”她握住秋娘的手，“别害怕，你在船上等我，我很快便回。”
　　壮汉缓缓停了船，“姑娘，就在前面。”
　　“此处等我。”她留下句话，飞身闪进那片坟茔。
　　壮汉差点跌倒，面色苍白，喃喃着神仙天女之类的话。
　　叶澜卓落稳身体，望着连成片的土坟，心中也紧张起来，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不曾想，自己还有来这里寻人的时候，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眼眸仔细搜寻着墓碑。
　　说是墓碑，其实大都是一截断木竖在坟前，稍微修整了下。
　　上面有些写了字，有些连字都没有，孤零零地插在那里，显示着这里有个人葬在此处。
　　槐树倒是高大粗壮，把日头挡在外面，随着风，树叶子沙沙地响。
　　给原本静谧的氛围带来一丝阴寒之意。
　　她小心提着裙摆，避免踩到周围的坟包，提着颗心在里面寻找。
　　忽地，她感受到一丝极为浅淡的灵力之息。
　　转瞬即逝。
　　她仍旧察觉到了！
　　就在前面，最大的那颗槐树之下！
　　一个闪身，她落在这个坟前。
　　树冠扩散着，好似一柄巨大的伞，把附近的数个坟包都笼罩了起来。
　　最中间的坟包上长满了野草，一截断木上在歪歪扭扭地写了四个字：项泉之墓。
　　“找到你了！”她神色大喜，仔细端详着，随即眼神落寞了几分。
　　那丝灵力若发丝，从坟包里勉强探出。
　　她往前近了几步，心口砰砰地乱颤。
　　项泉竟然拥有灵力？！
　　这是之前从未想到过的。
　　不禁看向了自己腕间的手镯，从怀里把玉佩拿了出来。
　　“古玉，这些和你有什么关联呢？是你带给他灵力的吗？还是项泉为项竹后人，传承下来的？”
　　玉佩古朴素美，上面并无任何雕花，看上去平淡无奇。
　　而那丝坟茔中逸出的灵力，见到玉佩后，竟然感知到一般，蜿蜒着细若游丝的躯体，慢慢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