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妖食肆》须弥介子

102、第 102 章

　　王郎中见过任尚书后，简直如被春风拂面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任尚书对他好一通夸奖，还令他赶快着手，打造五十个更加精致的铁炉子，赶在冬至前，要献进皇宫。

　　本来这事到这里，也就是王郎中家里借这个生意挣一笔钱的小事。却不料，皇上他老人家得到这炉子后，竟然大为喜悦，非要见见这个发明炉子的人，一定要好好嘉奖一下。

　　从古到今，历朝历代，每到冬天，因受冷冻而死的人多不胜数，这简直是为政者最为苦恼，却永远解决不了的事。

　　然而这炉子的发明，能使多少本来抗不过严寒的百姓，平安度过冬天，这对国家人口的增长意义非凡啊！老百姓最怕的不就是冻、饿二字吗？解决了这个受冻的问题，就是为皇上他老人家去了一半的心病呐！

　　于是，年前年后，京城几乎所有的铁匠，停止了所有的铁器加工，全力响应从皇宫传出来的号召。富豪权贵们争相订购铁炉子，京城不得不急调河北遵化，山西阳城的铁，然而仍旧是杯水车薪，远远不能满足京城老百姓对铁的需求。

　　工部、内阁中枢在第二年春天，不得不拟定国家对铁矿开采的新模式，民营与私营结合的方式。由京城漫延到周边地区的铁炉子风，逐渐席卷到全国北部，尤其是黄河以北。而铁匠这个行当，在这一时期成为众匠人中身价倍增的存在，这是后话不提。

　　……

　　祝微明最近几天，一直在酝酿着一个长期可持续经营的方案，外围的事，他还真没注意。

　　但是在十一月初七夜里，他忽然惊醒，发现，那个被他设置成关注对像的霍金渁，身边又有人蠢蠢欲动了。

　　原来，从千妖食肆离开后，第二天上衙，沉不住气的霍金渁，就去找他那老伙计理论。他那老伙计先是赌咒发誓说他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霍金渁问他，既然先前不知道，那他正面对着那个推他下楼的凶手，肯定看到是谁了，逼着问到底是谁。

　　他那老伙计先前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策略，立马不慌不忙，说推他下楼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蒙着脸，根本看不出是谁，何况把他推下楼，那人急速逃离现场，自己还尝试着追出去，结果那人有功夫，没追上。

　　霍金渁虽然将信将疑，但一时也没有强有力证据，能证明他那老伙计说谎，但祝微明一看那边的情景，立即明白这事他那老伙计必然是参与其中。

　　初七这晚，霍金渁被排了个值前半夜的班，值守到亥时末就下值。通常冬天值了这样的夜班，他就会凑合着去点卯的值房对付到天明，然后休息一天一夜，再继续上重号。但今晚，也不知怎么回事，值房的门被从里拴死，怎么也叫不开。

　　马上就要数九，已经进入一年中最严寒的季节，衙门离家五六里路，霍金渁只好裹上厚棉袍，戴上毡帽，顶着严寒往家走。

　　路面刚下了一场的积雪被踩实，成了黑冰，上面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轻雪，就更滑了。霍金渁的靴子旧了，靴底的纹路早已磨平，一点不防滑，一走一打滑，行进得有点艰难。

　　正是半夜人们睡眠酣畅的时候，除了经过一些养狗的住户，偶然有几声狗吠以外，路上行人非常少，四周漆黑，只能听到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还有雪粒子落在身上沙沙的声音。

　　霍金渁一路也没遇到几个人，就在他经过离他家不到一里地的一个井房边时，刚惊醒的祝微明却发现了异常。

　　一个黑影隐身在井房黑黝黝的土墙背阴面，另有一个影子，一动不动趴伏在井房顶上，如果没有夜视眼，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霍金渁毫无所觉，依然照直往前走，离井房也就十来步远的时候，那条隐蔽在墙后的黑影，忽然奔出来，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一尺长的杀猪刀，照着霍金渁胸口捅了过去……

　　祝微明单手结了一个印结，只见那钢刀距离霍金渁只有寸许的地方，怎么也推进不了。

　　霍金渁还处于懵懂状态，祝微明又伸一指轻轻一弹，霍金渁立马清醒过来，耳朵边听到祝微明对他说：“扯下他的面巾，看看他到底是谁？”

　　霍金渁顾不上消化，怎么大半夜路上会清楚地听到祝微明的声音，那个刺杀他的人犹如被泥浇铸了一般，只傻傻地僵持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金渁心慌惊惧之下，却没有遵从祝微明的命令，反而伸手去夺那人手里的刀，说来也是奇怪，劈手一抢，那把刀就顺利地抢到他手里。霍金渁接连两次遇到被杀事件，一时恶向胆边生，举起刀顺手就砍在那人左小腿上。

　　只听得“啊呀”一声，那人就势委顿在地，但眼看着霍金渁手里的刀又举起来，那人急忙就地一滚，躲开霍金渁的再次袭击。

　　霍金渁飞起一脚想去踩那人的身子，却不料路面打滑，他一个没站稳，身子一下仰倒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而那个被他刺了一刀的男人趁机拖拉着伤腿爬起来就想逃跑。祝微明眼看着一直趴伏在井房顶上的那个黑影，此刻终于行动起来，他举起一张弓，搭箭上弓就射了出去。

　　祝微明心下惊异，这个霍金渁究竟牵扯到什么大事件中了，怎么对方一连出动好几拨人马对付他？他顾不上细想，再次结界护住霍金渁全身。

　　却不料，这一箭的目标却并不是霍金渁，而是那个正爬起身一瘸一拐已经跑出好几步路的杀手，那一箭正中那杀手后背心。

　　那杀手朝前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地，又挣扎了好几下，才彻底不动了。

　　祝微明有点意外，急望向房顶上那射箭的人，却发现那人的第二箭已经射向霍金渁。

　　幸好他在霍金渁身上的结界还在，那箭到了霍金渁身前两寸，自动垂落在地。

　　好家伙，不仅仅是要做黄雀，这是要杀人灭口，连一点活的线索都不留。

　　祝微明有点厌恶这人阴毒，伸指一拂，只见房顶上正半跪着，要射出第三箭的人，忽然不受控制地一头从井房顶上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