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不语》止寻

3、天降“爹爹”

　　南国崇文尚礼，又盛产红豆，素有红豆之国的美誉，由于南国自古流传的十大爱情传说十分催人泪下，故红豆渐渐成了相思的代名词，待字闺中的少女们更是用红豆来象征对自己心仪对象的相思之情。除却南国国都──南城，南国最为有名的便是梅州。原因无他，那便是十大凄美爱情传说中有7则均出自梅州，久而久之，梅州便聚集了全国最好的画师、诗人、戏剧家……更有许多文人学士慕名前来。如果说南城是全国的经济核心，那么，梅州便是全国的文化中枢。
　　就连当今皇上，每年都有特定的几天来梅州度假。

　　然而，只要听说过梅州的人都知道，梅州有四大奇景，揽月阁，望涯亭，断桥，沧浪屿。

　　顾名思义，既然能被梅州称为四大奇景，它们必定有它们的特殊典故。

　　揽月阁并不是能摘到月亮，而是它顶楼的形状是按月亮而建。

　　这个世界上有四大隐地，那是连各国皇上都不能得罪的存在。它们分别是水蔚岛、西华山 、幽兰谷和嘉梅峰。

　　传说30年前，前任幽兰谷谷主兰月在前去水蔚岛，见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夫途中，由于偷玩，便偷跑来到了梅州，与当时水蔚岛四大世家之一苍家少主苍擎邂逅，顿时一见钟情。由于四大隐地的贵族血统向来于常人与众不同，他们的寿命也是常人的两倍左右。18岁的兰月虽然已经长成了少女模样，可实际上仍是个半大的孩子，非常纯真。她厌烦了族中长老每天的絮絮叨叨，顿时对苍擎冷酷沉默的样子迷恋得无法自拔。

　　众所周知，幽兰谷少谷主兰月是当时世界上公认的第一美女，平时她的爱慕者多了去了，可就是没有一个像苍擎那样优秀却又内敛的人。可偏偏那个沉默的人一心只有他的青梅竹马，总是对每天在他眼前晃的兰月视而不见。当时兰月心高气傲，一气之下便走了。

　　殊不知苍擎其实早已对兰月情根深种，可惜他早已知道兰月是自己少岛主的未婚妻，为了让兰月知难而退，他这才每天对兰月冷着一张脸，并拼命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

　　5年后，整个江湖都盛传着四大隐地强强联合，幽兰谷谷主与水蔚岛少岛主婚事。于同一年，水蔚岛四大家族之一苍家少主不知所踪。

　　第二年，幽兰谷谷主兰月生下一名女婴，身份不详。

　　第三年，苍擎重回水蔚岛，带回一名男孩，取名苍楚。

　　同年，苍家惨遭灭门。苍家少主生死未卜，仅留5岁的苍楚侥幸逃脱，被水蔚岛岛主水蔚风收为义子。

　　三个月后，幽兰谷谷主兰月留下一封信后，从此杳无音讯。
　　水蔚风痛不欲生，再未在江湖中走动。

　　从此，四大隐地中，幽兰谷和水蔚岛在江湖上彻底销声匿迹，寻常人再难寻到。唯有西华山和嘉梅峰仍广收弟子，为世人所向往。

　　直到7年前，逐渐被世人遗忘的幽兰谷和水蔚岛又发生了两件大事，彻底改变了如今的格局，这又是后话。

　　只是这30年间发生的大事，有敏锐嗅觉的人都能感觉到兰月、苍擎、水蔚风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有人说，那名兰月生下的身份不明的女生其实是苍擎之女，否则不会不交给水蔚风抚养；
　　有人说，苍家其实是被水蔚风灭门的。水蔚风为了弥补心中罪恶，才收养了苍楚；
　　不管何种说法，他们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改编成了无数版本的传说。

　　而这揽月阁，便是水蔚风在失去兰月后为其所造。据说每月15，他都会在揽月阁顶楼等待兰月的归来。这一等，便等了二十几年。然而，这也只是众人的传说，毕竟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人再亲眼见过水蔚风。

　　而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眼中揽月阁的禁地顶楼，此刻早已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只见兰若语一边抱着兰诺，一边缓缓地往自己杯子里斟酒。
　　几杯下肚，兰若语的脸颊早已变得红扑扑的，双眼也逐渐迷离起来。

　　“娘亲，这个地方好漂亮，以后你常常带我来好不好？”兰诺双眼不停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内心异常激动。

　　兰若语微醺地看了兰诺一眼，不由耍起了小孩子性子。她一把抱住兰诺，拼命地在兰诺的小脸上啃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道：“好啊！诺诺以后多给娘亲香几个，娘亲就带你来玩。”

　　兰诺眼睛骨碌碌一转，顿时一把搂住兰若语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娘亲，我们再去其他三个地方看看好不好？听说断桥旁的冰糖葫芦很好吃的……”

　　兰若语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下一秒，她有些不自然地开口道：“断桥人太多，要不娘亲先带你去望涯亭和沧浪屿吧……”

　　“哦──”看着兰诺有些闷闷不乐的小脸，兰若语的心里一阵纠结，许久，终于妥协道，“娘亲带你去就是了。”

　　“耶──我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兰诺吧嗒一下重重地亲了兰若语一口。

　　揽月阁外白雪飘飘，阁楼内却恍若美好夏日的夜晚，幽暗而又静谧。黑暗中，兰诺并没有看到兰若语有些苍白的脸。

　　寒冬腊月，别处都人烟稀少，鲜少有人喜欢在雪天还在外面游荡，然而天气却丝毫不影响断桥对游人们的吸引力。
　　并非它的景致有多美，相反，冬天的断桥由于绿意退去，多了一股萧条沧桑感，少了一份生机。
　　但是不管怎么说，由于在这断桥之上促成了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它对年轻人自然有着说不出的吸引力。

　　一年四季，轮回更替，唯有断桥以它不变的姿态，来迎接前来游玩的人。

　　已有意中人的姑娘，渴望爱情的少男少女，已为人妻的妇女，无不争相前来断桥，只为沾一些喜气。

　　爱情，对人们永远有着不会过期的致命吸引力。兰若语默默看着人来人往的断桥，呼出一口暖气，有些嘲讽的想到。

　　看着兰诺正踮着脚尖，拼命去够小贩手中冰糖葫芦的可爱样子，兰若语不由宠溺一笑，正想走过去帮他拿下来，却被身后叫她的声音弄得背脊一僵。

　　“姑娘……”

　　场景似乎和十年前的那一幕重合了起来。

　　兰若语的呼吸不知不觉地急促了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肩头，兰若语缓缓转身。

　　当时，他也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如此看着她的吧……

　　是梦吗？还是她又回到了十年前？

　　兰若语的眼神逐渐迷离，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又像是迷路的小孩一样，眼神悲伤而又无助。

　　南曜的心一阵纠紧，再见她时的喜悦心情早就一扫而光。

　　“娘子……”似乎是怕她认不出他来，南曜换了一个称呼，连忙急急开口道，语气中带着点忧伤。

　　谁在叫她娘子？兰若语呆滞地想着，那个人从来没有叫过自己娘子……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可却还不是那个人的娘子……恐怕永远也不会是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通红着脸的少年身影，兰若语一下子清醒过来，脱口叫道，“是你！”

　　少年一愣，突然很开心地咧开了嘴巴，笑道：“原来娘子你还记得我啊！我真的很开心。”

　　“谁认识你啊！”兰若语一想到他那只袭向自己胸前的下流手掌，就没好气道，“你的春花姐怎么没陪你啊？”

　　她特意在“春花”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以表现她对这个名字的不屑。

　　南曜不好意思地饶了绕头，下意识的就不想骗眼前的少女，不由讪讪道：“其实我不叫阿豆，春花姐也不叫春花。我──其实叫南曜。春花姐真名叫殷纯画。”

　　兰若语一惊，脱口道：“你姓南？！”

　　实在不是她大惊小怪，南国崇尚礼仪文化，一个人的姓多的是讲究，而“南”姓，放眼全国，也唯有皇家之人才有。

　　南曜垂首想了想，半晌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兰若语这才发觉，眼前的少年，尽管生了一副好皮相，身子却单薄得可怜，严冬腊月，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恐怕是个有故事的人。

　　南曜刚想开口，却被向兰若语跑来的小雪球惊在了原地。

　　只见小雪球一边跑，一边嚷嚷道：“娘亲！诺诺要抱抱！”下一秒，他只感觉眼前闪过一阵风，便看见小雪球已经依偎在了兰若语的怀里，乖乖巧巧的，哪里还有刚刚瞪向自己的挑衅眼神。

　　南曜长这么大，第一次出现口吃的情况。“娘子……你……你有孩子了？”

　　兰若语还没来得及解释，她怀中的小雪球便猛地从她怀中抬起了头，黑葡萄般晶晶亮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瞪了南曜一眼，半晌，才又重新闷闷不乐地窝进了她的怀中，嘟哝道，“怎么爹爹长得像哥哥啊……这么嫩，娘亲跟了他，一定会吃苦的！”

　　兰若语好笑地捏了捏他的鼻尖，调皮地开口道：“诺诺难道觉得娘亲长得就不像姐姐吗？”眼下之意，竟像是承认了南曜的身份一般。

　　南曜一喜，眼下也管不得为什么她会有个孩子了，顿时亲亲热热地走进小雪球，对视着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道，“球球，她是我娘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娃娃了！”

　　兰若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兰诺一看连娘亲都嘲笑自己，顿时哇哇大叫道：“我不要爹爹了！呜呜……娘亲，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南曜顿时一阵手忙脚乱，他没想到娃娃这么讨厌他……看娘子的样子，似乎娃娃在她心中的地位不一般，不由讨好道：“娃娃喜欢什么，爹爹给你买好不好？”

　　兰诺瞥了瞥少年单薄的身子，眼睛骨碌碌一转，顿时奶声奶气道：“我要吃凤凰脚，你也买给我吃吗？”

　　南曜一怔，不由苦笑道：“娃娃想吃，等爹爹赚够了钱，马上买给你好不好？”

　　不是他实在穷得连鸡爪也买不起了，而是揽月阁的凤凰脚实在不是常人能够消费的起的。

　　兰诺不屑地哼了一声，刚想嘲笑一番，下一秒瞥到娘亲冷冷看向自己的目光，小身子颤了颤，糥糯了几句便再也不开口了。

　　“曜，不要这么惯着孩子，想吃凤凰脚，等他大了，自己会赚钱了，自然可以自己去买。”

　　南曜一愣，瞬间明白她是在帮自己解围，不由甜甜地笑了起来。

　　兰诺此时则没注意到娘亲有些迷离的眼神。他只知道，娘亲生气了。这是自己长这么大来，娘亲第一次对自己发火，导火线还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爹爹！

　　他不由暗暗地捏紧了小拳头，发誓和“爹爹”这种生物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