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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Opacarophile ...

  •   沈独清看向一旁的静静放在桌上的耳机,想起陆屿在船上那副调侃的模样,说送耳机当见面礼实在有些滑稽,还偏偏只有一只,不免有些失笑:“谁家拿耳机当见面礼的,还是一只耳机。”

      但这几日在陆屿身边,自己确实找回了久违的自在。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掠过手腕,那银链子便被她轻轻褪了下来,捏在指尖细细地瞧。
      银链是极细的,月光底下泛着冷光,背面阴刻着的是沈独清与陆屿的缩写,还有一段数字20190710。
      陆屿说这是她自己买的,落在他家,不过是物归原主。
      沈独清不信,镶嵌在月亮和太阳上的宝石太过耀眼,自己肯定是舍不得的。
      她望着手链很久很久,联想着那些零零散散的片段,沈独清大抵知道她们是怎么分手的了。
      是阶级的鸿沟,是不愿让对方受委屈,是久了之后发现有观念的南辕北辙,如果真的很爱的话,自己又怎么会选择忘记呢。

      或许命运让他们相见是自有安排,但有些人不在一起,就是为了永远在一起,保持原状才是最好的。

      春季气温逐渐回升,半夜,南方空气里隐晦着寂静和潮湿,悬浮的夜晚渗透着水波蓝,今晚星星不多,可都发挥着最大程度闪烁着,沈独清在无休止的海浪中,睡着了,窗外从宁静到一片极端天气,窗帘甚至被吹得碰上天花板。

      恍惚间,她的灵魂好像在飘起,像是在无人的海滩上等着另一个人。

      ......

      沈独清是被白眉山羊喊醒的,咩咩的叫声在她耳边传来,睁眼一看房间被风吹得混乱,
      想必是昨晚风太大,但这种乱中作序倒是让她比家里舒适。

      沈独清看向许晚星的床,被塌整整齐齐。
      一夜未归。
      ‘谈恋爱了就是不着家,这会还呆在沈酌那呢。’沈独清抿了一口水想着。

      民宿老板是个陶瓷爱好者,为爱发电经营着一家套陶瓷店,说是住客五折,于是在沈酌的邀请下,四人下一楼那儿DIY陶瓷。

      沈独清一群人来的时候走的是小门,自然是没看到正门原来摆着这么多陶瓷罐罐的。
      走进店里,满眼都是琳琅满目的陶瓷作品,有一面墙贴着很大的地图,上面贴着来自五湖四海的住客写的旅行日记,字迹或潦草或工整。
      玻璃柜里有上一住客忘取的,有因为情侣突然吵架,做好后砸碎的,老板都将他们收集了起来。

      “这叫开片。”陆屿见沈独清发呆,握着沈独清的手去摸冰裂纹,“匠人用烧红的铁壁划开釉面,瓷器的纹路就这样留了下来。”
      沈独清低头看着陆屿那只握着自己的手,愣了愣。

      听说一段掌纹覆上了另一段掌纹,和对方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命运就有了纠缠。

      陆屿突然放开了。
      “不好意思。”他说。

      随后接过老板递出的温润瓷泥,示意让老板去沈酌和许晚星那儿。
      淘练,拉胚,修胚,沈独清倒也没学很久,感觉以往做过这一类,因此很快上手。
      但还是捣鼓了一早上。

      沈独清做的是一个法式茶杯,侧头看向一旁的陆屿,他还在专注地拿铅笔打底,准备上色,动作有些慢,不过也是,他弄的是大花瓶。
      “陆大画家画什么神作呢?”沈独清凑近身子,带着一丝调侃地问。
      “不告诉你。”陆屿头也不抬,专注地在纸上勾勒着线条。
      “这么神秘?“
      陆屿没回答沈独清,而是喊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沈独清抬头问。

      “抱一下。”陆屿说。

      沈独清还以为他好端端地怎么要自己抱,满脸疑惑着看向他。

      “抱一下这个花瓶。”陆屿笑了笑,指着这个花瓶。

      “拥抱花瓶?那不就变形?”

      “嗯,我就要变形。”

      对上沈独清满脸不理解的小眼神,陆屿解释说:“这样就算和你分开了,我抱一下这个花瓶,四舍五入就算是抱你了。”

      对面的沈酌听后,连忙学着陆屿的样子,对许晚星说道:“宝宝,你也抱一个。”
      “抱?茶杯怎么抱?”许晚星歪着头看向他,用手中的画笔敲了敲沈酌的头。
      “那,那你将指纹按下去。”
      沈酌见许晚星将指纹桉下去后,自己也将指纹按到旁边。
      拿画笔写下四个大字:‘一生一世。’觉得不妥又赶紧填上两笔‘十生十世。’

      沈独清看着对面那对小情侣笑了笑,接过陆屿的围裙,轻轻靠近那个花瓶,陆屿也抱了起来,两人抱着同一个花瓶,瞬间变得变形,放开后,花瓶上赫然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因拥抱而留下的印子。

      做好后,民宿老板就拿去烤烧了,今日阴天,民宿老板提议下午去四周逛逛,
      “来这儿的情侣啊,都是专程来这看日落赏星星的,这情侣啊,看了同一片天空,回去就知道是不是正缘啦。”老板说着,还指了指角落的登山工具,“你们要是需要就喊我,正巧我在半山腰种了些菜,今晚给你们做大餐吃。”

      “好耶。”许晚星欢呼着挽着沈酌,“沈酌?去不去?”

      桌上的那保温杯被拿走,在拿出来时已经到半山腰了。
      岛上的山体多为基岩构成,也就形成了陡峭的海岸线,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岩石,各岛礁形态各异,偶尔有几只海鸟掠过,但好在带队的土著常年在这片土地上穿梭往来,久而久之,便在这崎岖的山林间踏出了一条小路,四人爬到山顶刚刚好。
      此时天空正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灰蓝色,天际线里的太阳半边脸都没了,仅剩的余晖如同三成熟荷包蛋。

      四人席地而坐,沈酌将手搭到许晚星肩膀上,陆屿和沈独清离得有些距离,但他一直在看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实在是陆屿的那目光太过明显,以至于沈独清问。

      陆屿笑了笑没有说话,将身子挪了过来一些,抬头示意沈独清看向面前的景色。
      “你看。”陆屿说。

      沈独清顺着陆屿的视线看过去,此时落霞与海鸥齐平。
      昼夜交替之际,形成一片紫橙晚霞,此时民宿角落的三角梅开了,掉到水中飞向空中,无法交织在一起,四礵的海岸线上远处的海鸥依然在翱翔,春天很美,就像两人在鹭岛的初次见面一样,十七点二十分,那是留有痕迹的鹭岛。

      落日出现时,沈独清正举起手机。
      陆屿在她身后也举起手机,拍下眼前的人。

      “陆屿。”沈独清突然转头看向陆屿。

      “我在。”

      “你说我们之前有没有一起看过日落?”

      陆屿一愣,随即抬头望向沈独清,她的眼睛雪亮雪亮的,像是藏着整片星辰。
      陆屿没有说太多,只是回想起过往,认真地回答:“看过,但在公寓里看的日出最多。”

      “竟然是日出么?”沈独清没想到。
      按理日出是需要计划,看好天气预报再做决定的事,而日落不一样,傍晚走到街上时不时就能见着。

      “嗯,那会你可准时了,每天五点起来喝水,所以我总是会在临睡前帮你准备好,是了,那会你还喜欢光脚走。”陆屿说这话时,头靠在了沈独清肩上。

      “现在我的目光时常停留在小摊前轻吻的男女身上,看他们的身影不断交错又分开,就像我们过去在公寓里地板上的影子,那年你说我的脚裸像条没画完的曲线,要用橙紫色点缀成画,你看,这和面前的天空是不是很像。”

      陆屿说的时候,沈独清是低头看着他的眼睛的,他眼里有爱意,闪烁着淡淡的幸福,看向山顶日落的余晖撒满山谷,存在是有时间性的,而落日是时间性存在的具象化。

      人生不过是一首长诗,爱人相靠在黄昏时刻则是收尾。

      沈独清能感受到陆屿的心跳,像是悲伤得不想跳动,那夕阳余晖洒在大地上的瞬间,两人的心跳逐渐成为一拍。
      在这个海岛,私奔或许更浪漫,但他选择了慢一点,再慢一点。

      今日,海风潮湿,指纹潮湿,吻也潮湿。
      烟花像是绽放的流星,两人的眼眸里的是烟花的倒影,今夜像是悄然绽放的一场梦。
      “你不能陪我走很远很远的路,那就陪我坐一会吧。”陆屿说这话时,示意沈独清看面前日月同辉的景象。

      即使是过了三个月,当沈独清看着自己的博客,也很难描述对这场春季落日时分的感受,夕阳褪去,晚霞渗透开来,我和他的关系很靠近,很浪漫也很短暂,烟花晚霞还有爱,都是些稍纵即逝的东西,我被这些瞬间折服,也被这些瞬间困住。
      那晚,沈独清的博客上写的是:
      日月同辉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但我今天遇到了。

      橘黄彻底落下,取而代之的是蓝紫调的天空,还闪着几颗星星,见隔壁的小情侣正亲热,陆屿和沈独清坐这也不太合适。

      “走,带你去个地方。”
      沈独清接过陆屿递来的手,山坡很陡峭,幸好是海岛,没有树林丛林那类的,不然沈独清怕是看到毛毛虫怕是能跳起来。

      “陆屿,走慢点.”沈独清微微喘着气急忙喊着。
      陆屿听到沈独清的声音,将刚才摘的不知名小花放在沈独清手上,赶紧蹲下身子。
      低沉的声音被海风吹到沈独清耳边:“上来,我背你。”

      “怎么脸色这么苍白?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又不吃早饭?”沈独清刚一抱紧陆屿,就听到他关切的声音传来。

      “吃了。”感受到陆屿双手握住了她的膝盖,身体微微下蹲,沈独清脸颊微红。

      “那肯定吃得很少。”陆屿说。

      沈独清看着陆屿的耳垂,看了很久很久,他向来与自己不一样,他喜欢戴很多饰品。

      有一句话叫:黄昏是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像电影。
      沈独清是最爱这个看不清的时刻,天将黑未黑,潮湿天的雾气逐渐升起,远处山脉的轮廓,树的剪影,身下陆屿的脸都变得逐渐模糊,这种朦胧模糊感倒是有种别样的美。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陆屿将沈独清放下,她才打量着眼前这一片荒芜之地。

      “这是哪?”沈独清问。
      “最高顶。”陆屿回。
      “昨日我见网上的人说,在这棵树下许愿,愿望就会成真。”陆屿说完这话就拉着沈独清走到那颗心型树前。

      “心型的树?还真是神奇,这儿的山光秃秃的,除了脚上这些杂草也没别的了,怎么就长了这棵树?”

      “当地人说这是神树。”陆屿其实也不太相信这种说法,只是听村民们偶尔提及,便随口转述了出来。

      “骗人的吧?看着就像移植过来的,不然怎么这块地就这一颗树。”
      沈独清观察着树的根部,转了一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看着像是为了吸引游客的说法。”
      沈独清清脆的笑声倒是和那空灵的海浪声不同,回荡在空旷的山间,显得格外生动。

      “抬头。”陆屿说。

      沈独清这才见到树上绑着的红带子,不多,只有寥寥几条,但上面写着的都是健康,姻缘类的祝福语。

      三月,蓝调寂静,那颗心型树像是在沉睡着,陆屿从裤袋里掏出红丝带,一条给了沈独清,另一条自己拿着,陆屿写时,像是怕沈独清见到,沈独清时不时总能捕捉到他的笑意。

      他写完后便认真地捧着,像是将我们未来的命运交付给这座岛屿,银河在我们的头顶漫无边际地燎原,月光掉落的瞬刻,海边的琉璃石滑过沈独清的脸,在初春,明明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可的天空和情感太过高浓度,以至于有种淡淡的伤感。
      顶上的碎石上滚过半圈,很快便就滚落下去,只听到‘扑通’一声。
      “人类最不应该相信的就是春天。”沈独清收起手,呼出一口气说着。

      他们该去做一片雪,让爱和离别都轻轻落下来。

      陆屿将手中的香烟熄灭,缓缓走向沈独清,她的身上有越来越多的月光掉落下来,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样,十八岁少女命运的交织,和这银河一样广袤明亮。
      “但今夜是个晴夜。”陆屿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Opacarophi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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