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向日葵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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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楼道间溢满了热油下锅声，大海的咸腥混着葱姜蒜的辛辣味儿，连辣椒的香气也跟着冒出来，微微呛鼻。
沈酌见缓缓下楼的两人说道：“你看这满满一桌，都是我们今天出海的战利品，你们啊可真是有福啦。”
厅内几人不约而同地失笑称赞起来。
“是啊，今天这小伙子可出了不少力。”老板说。
沈酌借着啤酒跑去和陆屿干杯，趁乱靠着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
“阿屿，你今天不去下海可亏大了，我跟你说那船就这么点地方，这可是增进感情的好机会啊，今天许晚星还说我男友力max能拿这么多鱼框呢。”
陆屿低声笑了笑，和他干杯，“看把你能的。”
“那可不，你们俩现在啥情况了。”
“就那样呗，还能有啥情况。”陆屿瞟了眼和沈独清，她正跟老板娘聊天，没心没肺的，早把自己忘哪去了？只可惜现在还在考核期，不然自己可不收敛，否则以他这张扬的性子不得大肆宣扬啊？
陆屿像是想起了什么，问：“而且当初你不是不同意让我们在一起么？”
“这不是觉得阿姨不会同意嘛，况且她看上去可不像是会对爱情有想法的人，我是怕你吃亏。”沈酌想了想，那天见阿姨那性子可不是好说话的，而且看阿姨那阵势，屿哥的家庭似乎很复杂？他也不敢问，只能暗戳戳地提醒。
“你说的没错。”陆屿想了想，刚才这人还想把自己丢了，竟然说换一个人也可以？？？这可把他气坏了。
“唉。”沈酌拍了拍陆屿的肩膀喊他一块坐在桌上。
“清清，你这什么穿搭？”
也不怪许晚星说，沈独清现在身上，可是有什么衣服就往上搭了，好在是初春，天气微凉，穿多几件也正常，只不过这风格可是和平时的差太多了。
“这不是太香了，急着下来吃饭，随意拿的几件。”沈独清尬笑着，作为她的好友许晚星自是察觉到不对劲，毕竟平时的沈独清可是精致girl。
“有故事？”许晚星问。
“那小姑娘，你一会坐这，清淡的菜都放在这了。”老板见沈独清在楼梯间和许晚星在一起，便打了个招呼指着另一边摆得整整齐齐的菜说道。
“好，谢谢老板。”沈独清连忙道谢。
“你男朋友有心了，嘱咐我说你不能吃辣的。”老板笑了笑补充道。
许晚星听后一脸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的样子，挽着沈独清，“走啦走啦，去吃饭。”
.......
饭后，沈独清照常洗漱，望向民宿的那面镜子，旁边的香薰蜡烛泪流而下，换了一根又一根，在睁眼，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沈独清的衣服也从杏色换成白色。
沈独清将面膜拿下，转而打开手机日历细数着日期，感慨着：“最后一晚了啊。”
她转头望向正在阳台上抽烟的陆屿，但奇怪的是没有烟雾弥漫，沈独清心想许是风大吧，将烟雾都散了，也好，顺便也将烦恼吹散吧。
“是要说再见了呢。”沈独清看着陆屿放在桌上的手机，不断有消息闪出，但她没有看，这几日自己和他的关系，在意料之外，来鹭岛后出现太多计划之外的事了。
似乎从那一次自己破天荒地没有做计划开始，就不断偏离。
于是从那天起，她反思了自己，确实不该搅在一起的，也因此她疏远了他。
下雨了，相遇了，爱过了，错过了，这就是生活。
陆屿似乎察觉到有视线向他看过去，他转身推开了门，从后方揽住了沈独清，蹭了蹭他的脸颊，在她耳边说道：“是普洱茶烟，里面没有尼古丁。”
“嗯。”沈独清挣脱开来，穿上那双他们初次见面的那双帆布鞋。
“出去走走？”沈独清转头看向他问。
“又去看日落啊。”陆屿回。
“怎么，最后一场日落了，都不陪我看？”沈独清笑着，明天太阳依旧会升起，日出依旧会来，但他们是没法在呆在一起看日落日出了。
“你说得好平静。”陆屿说着从抽屉拿出那双猫咪琥珀耳钉给沈独清戴上，轻声说道：“这儿挺美的，不如我们在呆多几天。”
“不了。”沈独清拒绝了，随后干脆利落地将房卡从卡槽中抽出。
‘我们以后的人生都不会相交了。’这句话沈独清没说出来，但陆屿是聪明透彻的，他不会察觉不出来。
他们不会有以后，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增长，还是以前将小月亮惹气了，他越来越害怕某些不好的东西，因为害怕结果不好，所以一开始就斩断某件事的开始，他也不问，如果一方执意要断的话，在相处下去就是折磨了。
但他还是冲动了，他控制不住，所以这几日她的疏远，是他活该。
“走吧，这个点应该能见着螃蟹。”陆屿说。
“还想抓啊？”
随着门轻轻合起，他们这一夜再也没有回过房间。
......
“诶？你别挤我，鞋要湿啦。”沈独清看着自己刚才一直走着的小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挤到海边，总之是离那条小路越来越远了。
她瞟了眼正幸灾乐祸的陆屿，像玩碰碰车一样故意撞了撞身旁的陆屿，又将海水溅到陆屿身上，随后像做贼一样跑快了几步，“叫你不会好好走路。”
陆屿擦了擦被沈独清打湿的脸，看向沈独清那一甩一甩的白裙摆，深呼一口气，喊道：“走慢点，别摔了。”
沈酌过来时看着面前那两人蹲着玩沙子，深觉好笑，别的情侣要么就打雪仗，他们在这打水仗，跟小孩一起玩沙子搭城堡？
但自家好兄弟嘱咐过的事，他当然要帮忙的。
陆屿见沈酌在沈独清的背后给他打手势，他点了点头，而沈独清还在沉迷于自己的沙子‘艺术品’中无法自拔呢。
“走吧，你不是老想知道那些白眉山羊在哪吗？”
“你怎么知道？”
“那天，你跟我说有头羊叫醒你。”
“我有说吗？”
“不然？”
沈独清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又出问题了，明明自己印象中只向许晚星提起过。
过了半响，她问陆屿：“该不会那头羊是你弄来的吧？”
“答对，没奖。”陆屿回。
“你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夜晚来得早，天空经历了几轮不同程度的蓝后走向黑夜。
沈独清身上穿着的是陆屿的咖色毛衣，在日落之后的海边，太阳升起前。
他们像一部浪漫的法国电影，没有太多情节，充斥着大量的聊天散步。
步调一致，但距离始终相差一步。
在字里行间的坦白，叛逆又真实。
沈独清双手放在身后倒退着走，问他：“你怎么能爱上我呢？”
陆屿跟着她的脚步，却始终和她保持距离，“我不知道，我试过克制了，可当我再一次见到你，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沈独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像小月儿。
“这样吗。”她说。
陆屿看着沈独清的眼睛解释道：“是啊，爱情这事，谁能说得准呢？”
她抬起手想要再次触碰那月亮，却怎么也摸不着，更别说想在紫蓝调的天空里找到一点太阳的痕迹了，“可日月同辉的几率太小了，小到或许我这辈子，只能见到一次。”
“但那一次是和我看的。”陆屿停住了脚步，沈独清才发现，他们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了当初祈福的那棵‘神树’下。
此时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头顶是一片星空，眼前是彼此的爱人。
“慢点。”沈独清对着身前拉着自己的陆屿说。
两人坐在那块形状酷似桌子的石头上，像前几天他们坐在台阶上看凌晨的海一样。
沈独清摸了摸脸，刚才陆屿拉着她时好像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植物？绵绵痒痒的。
今夜的星星不算亮，只能隐隐约约见着一点轮廓。
沈独清看向陆屿，实在不解，前几天这儿不是还一片荒芜？她指了指面前的不明植物，问：“这怎么长了这么多植物？”
陆屿没有回答沈独清，转而问道：“你知道海的尽头是什么吗？”
见沈独清轻微摇了摇头，陆屿从兜里掏出了手电筒递给她。
“打开看看。”他说。
沈独清打开电筒一照，眼前是一整面向日葵花海，随着海风吹动的同时摆动着，月夜如诗如画，像是梵高的那片星空海。
沈独清不自觉走向了向日葵丛中，触摸着那橘黄色花瓣。
“是向日葵。”陆屿说。
恍惚间沈独清像听见月亮的低语，抬眼望向那深蓝色的天空，竟点缀着摇摇欲坠的星辰，月儿坐在树枝上，一颗颗饱满，真诚的星星牵挂在他的胸膛，便有了望不到尽头的银河。
就在他离她只剩下一步的时候，他停住了。
“你弄的？”沈独清看着那片向日葵花海问。
“我记得你喜欢向日葵。”陆屿答。
沈独清失笑，将那藏在向日葵花丛中的帐篷拉开，再躺下，就好似置身于向日葵花丛中，“不是说给我找山羊吗？”
山顶荒野弥漫，他们的爱，坦坦荡荡，就像面前这片向日葵花海，明亮热烈，没有一点晦暗。
向日葵永远看着太阳，但如果月亮转头，就会发现，太阳也在她的身边，永远等着她。
但人终究不是死物，是无法斩钉截铁地画上句号的。
两人躺在同一片星空下，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屿感受到沈独清平稳的呼吸，他将身上的衣服给沈独清盖上，撑着手看着她，轻声说道：“我还能再争取一下吗。”
见沈独清的眼睫毛颠了颠，但没有回答，他垂下了眼眸，亲了她的额头，说：“那我祝你，余生安好。”
陆屿面前的那颗星星从云边跑到了那颗祈福树上，他将手放到沈独清头下，将枕头微微移了一下，好让她睡得安稳，“对不起，让你觉得不开心了。”
爱是成全，不是纠缠。
凌晨四点，她独自踩着细沙向海边走去，他感受到他的离开，就在后面默默跟着她，两人相隔不过二十米。
沈独清从山顶走到山脚，看着被海浪冲打着的向日葵，那些在心底里生长蔓延的东西，那些细腻的，汹涌甚至支离破碎的情绪，最终蜷缩成心底一团模糊的雾。
但不过一会她就笑他，笑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向日葵，从山顶插满到海滩上，净会瞎弄。
“原来连海滩上也有。”沈独清折走几枝向日葵抱在怀里，笑着说。
沈独清寻了块礁石坐下，看着面前潮起又潮落，这三个月实在是反常，太反常了，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恋爱上头吗？
遇见对方之后，在饭桌上想起所有记忆之后，两人不断打破计划，变得不像自己，脑海一团乱麻，等太阳升起，就是时候要回归正轨了。
第一抹柔和的晨光悄然穿透薄雾，洒在帐篷的顶棚上，几只早起的海鸥扑棱着翅膀又收敛起来，空气里布满了潮湿的冷气。
由于帐篷内外温差过大，又是山顶，令沈独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早。”他将帐篷收起，打了声招呼。
“昨天睡得可还好？”沈独清搓了搓手，试图让自己手心热起来，但由于昨晚睡前没有吃药，加上熬夜，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连带着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嗯。”陆屿应声，蹲了下来，示意沈独清上来，自己背着她下去。
沈独清摇了摇头，选择了自己走。
依旧是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依旧是无人的巷口，几盏灯，一路向日葵花丛，但此时昏黄的灯光早已关闭，取而代之的是顶上阴天一大片乌云。
“我不太擅长表达感情，也是一个特别怕麻烦，不会拒绝的人，可是你的出现让我觉得我也是生动的人......”沈独清搓了搓手，转头看向陆屿那灰棕色的眼眸，深深鞠躬，“我要走了，谢谢这七天你给我的恋爱体验。”
沈独清刚转身，陆屿就拉住了她，她转身歪了歪头看向他，那耳垂上的琥珀猫耳坠闪闪发亮，阳光折射到那片向日葵地上。
“我舍不得和你分开。”陆屿说。
“你在我心目中不是这样的，陆屿，该说再见就再见，别让我看不起你。”
陆屿张开手臂，示意最后真挚的，像朋友那样相拥，作为离别。
“谢谢你，满足了我的私心，祝你未来幸福，沈独清。”
沈独清笑了笑，对着他的背影招了招手。
我们终究不同路，就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向日葵花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