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
见苏澄没有继续推辞，忙着牵红线的许知岁眼前一亮。
难道这回真有戏？
“叮咚！许老师恋爱小课堂开课啦~”她煞有介事地敲了敲桌子，搓着小手打算倾囊相授，“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但就说咱高中那会儿，追他的女生都能组成啦啦队了，可你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近吗？”
“人，尤其是男人，对于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反而会失去兴趣。就像钓鱼，你要是把饵料直接扔进鱼嘴里，鱼儿反倒嫌弃；如果你懂得收放鱼线，它反而会追着咬钩。”
苏澄正想捧场地给许知岁送上热烈的掌声，却发现了一个华点。
“许老师，你有追过人吗？”
如果许知岁没有背着她在外拈花惹草的话，她们俩追人的经验应该半斤八两。
都是零。
“没看过猪跑我还没吃过猪肉吗？”许知岁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三天让他爱上你》、《如何钓到心动男嘉宾》、《魅魔速成班》……我可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都记下了！”
好嘛，原来是理论王者。
“其实……”苏澄把咖啡杯转来转去，杯底在桌面上划出浅浅的水痕，“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单身呢？”
“你不是上周还去他家帮忙喂猫吗？要真有女朋友，哪还用麻烦你啊？”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发紧，“可是，他之前不是在北京上学吗？说不定女朋友还在那边。”
“要我说啊，你现在就给他发条消息，江同学，你家的猫那么可爱，是你女朋友挑的吗？”
苏澄汗颜：“这也太直接了吧，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那你打算怎么办？”许知岁往后一靠，抱起胳膊，“天天研究他的朋友圈？还是利用天时地利搞窃听风云？”
苏澄点了点头，一脸“被你猜对了”的表情。
“你可别不当回事。据可靠情报，原来三班的张汐文，就是给江牧舟连送三年杜兰特签名球衣那个女生，她家里就是开传媒公司的，据说合同都准备好了，要去签他呢。”许知岁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到时候人家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你可别后悔没早点去吃这口窝边草。”
一边发送心动的信号，一边又提供令人心动的offer，张汐文这是双管齐下啊。
闻言，苏澄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核心业务：信号满格的穿墙王WiFi、菜鸟驿站快递代取服务、至尊铲屎官外加豪华侍寝大礼包。
她唯一的竞争力就只有“窝边”了。
那还是让他pick张汐文吧。
看苏澄仍不为所动，许知岁有些急了，“一会儿说他不喜欢你，一会儿说他有女朋友，那你呢？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年少时的喜欢很纯粹，只是远远望见那个身影，就能让心跳漏掉半拍；不小心碰到对方递书本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能回味一整天。
那时的悸动不需要承诺，光是一个不经意的微笑，就足够支撑整个青春期的糖分。
但成年后的感情似乎总带着各种考量，计较得失，权衡利弊，彷佛所有宣之于口的爱意都必须有一个善终才算不虚此行。
三年的暗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可当喜不喜欢作为是非题摆在她面前时，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对江牧舟的感情究竟能不能算作喜欢。
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就要强取豪夺，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要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可她的喜欢，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思考再三，苏澄还是没有得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看向许知岁，期待这个过来人能给她一些帮助，“你呢，你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思齐的？”
“虽然我一直都不肯承认，但是，其实是我先动心的。”许知岁停顿了一下，声音多了几分柔软，“思齐是排球队主力，训练时总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但选拔赛前那次受伤，我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他。明明韧带撕裂疼得冷汗直冒，为了不让队友和教练担心，还一直强撑着说没事。”
“那时他爸妈正在闹离婚，谁都没空管躺在医院的他。我记得有天晚上我去送饭，看着他头发乱糟糟地靠在床头，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我突然明白，真正的喜欢不是因为看到他光鲜亮丽的那一面，而在于你愿意接纳并陪伴他最脆弱的时刻。”
讲完真实案例，许知岁见缝插针，又开始传授她的“恋爱大师课”。
从欲擒故纵讲到若即若离，滔滔不绝地地输出她那套纸上谈兵的恋爱技法，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肯放苏澄回家。
离开咖啡店时，已是黄昏，可空气中依旧涌动着热浪。
不得不说，许知岁的大师课确实有独到之处，至少帮她厘清了原本混乱的思路。
比起暗恋对象，江牧舟更像是她哄自己上学的动力。
他是一个过于完美的人，在那个被习题和试卷填满的高中时代，她将所有的憧憬与幻想都投射在他身上。
不需要回应，甚至不需要相识，只要远远望着，就能让日复一日的校园生活多一分期待。
她为了这份遥不可及的憧憬努力，多背几个单词，多解几道习题，让自己在月考榜上的名字，再接近他一点，更接近他一点。
与其说是为了某个人，不如说是借着这份朦胧的向往，给自己一个坚持的理由，毕竟总要有那么一点念想，枯燥乏味的日子才能顺理成章地过下去。
直到她的名字终于和他的名字一起出现在那张龙虎榜上，那个曾经熠熠生辉的幻影褪去了所有光彩。
就像完成了一场漫长的朝圣，抵达终点时才发现，真正支撑她走完全程的，从来都是自己脚步的力量。
在后来四年的大学时光里，那个曾经照亮她整个青春的身影，渐渐化作记忆深处的一抹淡影。
偶尔在图书馆的某个午后，或是在路过篮球场时，她会有一瞬的恍惚。
但这样的怀念总是转瞬即逝，她终将背起行囊，独自奔赴下一段旅程。
苏澄轻叹一声，不经意间抬眸望向天际。
暮色中的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厚重的云絮边缘镀着一层金边，层层叠叠的云霭间漏下几缕霞光，将整个天空渲染成一幅流动的油画。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江牧舟说的话，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这世上有太多转瞬即逝的美好，如果没有人驻足记录，可能终将湮没在时光的尘埃里，一辈子无人知晓。”
她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刚才眺望的方向，在屏幕上轻点、滑动，不停调整角度，试图捕捉这一刻最完美的构图。
可是相机镜头永远不如人的肉眼那么灵敏，也或许是她这个外行人不够专业。
那些五彩斑斓，全部褪色成单调的灰蓝色，云层的褶皱消失了，晚霞的层次感也不见了。
她抬头看看真实的天空，再看了看手机里的画面，来回对比了好几次，又把那些看不懂的ISO、曝光补偿、白平衡之类的参数一通乱调，折腾了半天，总算拍出几张勉强能看的照片。
苏澄踩着夕阳的余晖慢慢往回走。
给这组摄影作品配什么样的文案好呢？
她绞尽脑汁，却发现以前背的那些古诗词都还给语文老师了，只能蹦出那句老套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算了，还是不咬文嚼字了。
她干脆把当下最真实的困惑发了出去的：[什么时候手机镜头才能还原人眼看到风景？]
-
回到家冲了个热水澡，给自己涂上香香的身体乳，苏澄感觉一身轻松。
她舒服地窝进沙发里，点了个外卖犒劳辛苦了一天的自己。
朋友圈收获了不少点赞，也算她没白喂这么多蚊子。
正要划走时，接连两条私聊消息跳了出来。
1801：[从光学原理来说，手机镜头确实无法完全复刻人眼的成像效果。]
1801：[不过可以通过后期调色来尽量接近，比如用曲线工具增强动态范围、局部提亮暗部细节，再配合HSL微调特定色相饱和度。]
学霸就是学霸，看到满屏的专业术语，苏澄感觉脑袋嗡嗡的，他叽里咕噜说啥呢？
苏澄：[美图秀秀可以吗？]
1801：[你可以发给我，我帮你修。]
对苏澄这种懒人来说，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鱼，最好还能顺便帮她把鱼骨头都挑掉。
她戳了个小猫献玫瑰花的表情包发过去以表感谢，然后开开心心地去相册里勾选照片。
和她拍的那组夕阳照排列在一起的，是江牧舟穿着工字背心拍的那张男菩萨照。
她又反复欣赏了几遍，果然女人还是要看这些，才有力气讨生活啊。
自从她将对江牧舟的感情归类为“假性暗恋”后，再不必因担心被他察觉心意而屏住呼吸，也不必在走廊偶遇时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快步走过。那种如履薄冰的紧张感，顿时烟消云散。
与其纠结于定义感情，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地相处，天降神仙邻居，颜值堪称女娲炫技之作，能让她带薪撸猫，偶尔掉落福利，还会贴心地帮她修图。
她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她忽然觉得，[1801]这个冷冰冰的备注配不上此情此景，琢磨着要给他改一个更狂拽酷炫的备注名。
还没决定好改什么，[1801]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1801：[引用聊天记录:图片|这张也要修吗？]
？
她的摄影水平已经好到完全不用修了吗？
她点开被引用的那张图片，瞬间石化。
是他的那张男菩萨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