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月黑风高夜 ...
-
战前的动员已经完毕，想要传递给旁支的信息也已经交代完了，剩下的就是组织士兵们原地休息，以逸待劳随时准备杀出，给契丹主营的首领，还有世家派将领们一个“转角遇到爱”的惊喜了。
陈晗清点着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雷/管，或者说用雷球来形容它更为贴切。
李望舒来找她要的时候，陈晗依依不舍的将这些小宝贝们交给了他，还慎重的嘱咐了他。
“这些雷球一定要谨慎拿取，一旦晃动的力度稍微大了一点，就会产生爆炸，人很可能会被炸得血肉模糊。”
李望舒愕然，他完全没有想象到这东西这么危险，更是有些犹疑的问：“应该……不能这么离谱、吧？”我还想叫女军们贴身放置以防损坏呢。
当然，这么睿智的话他肯定不能在陈晗面前说的。
陈晗神色严肃地说：“当然了！”
说完怕他不信，更是轻轻拿起一个铁球，用一边准备的破渔网小心翼翼的包住它，而后将李望舒带到了远离营地的地方，随后便打开渔网，拿出小球，轻轻举过头顶，后突然用极大的力气投掷出去。
“嘭”地一声炸响，就连离此有百米之遥的马匹门都有些躁动，不过还好，在驯马官们熟练的安抚中，马儿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而亲眼见到雷球爆炸瞬间的李望舒有些呆滞了，神他奶的易燃易爆，就这样到底要怎么把这些东西运过去啊！！
李望舒简直恨不得拽着陈晗的领子，大声斥骂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狗头军师。
是！陈晗这一路是把这些小球们运来了，可是他看的清清楚楚，陈晗是把这些小球们，放在一个个铺满了棉花、丝绸、木屑的木匣子里，更是由脚程好的士兵们一路挑过来的，甚至后面还有专人负责扶着，不让箱子撞到障碍物。
据李望舒观察，这种升级版火粉，哦，陈晗叫做雷球的东西，应该只要不让它们撞上什么东西，就算活动幅度大点，也还是较为安全的。
可是问题又来了，女军们提前埋伏过去就是为了隐蔽，为了在之后悄然间制造混乱，那她们能拿个担子挑过去吗！
而且潜伏的女军们为了避开契丹营帐中巡逻的士兵，是肯定避免不了蹦蹦跳跳的，到时候雷球在她们身上爆炸……
李望舒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私下里的谋划暴露还是小事，若是误了军国大事……李望舒已经不敢想他父皇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他脸色已经黑透了。
陈晗看着他的脸色，说：“殿下，说好了，马厩的混乱是由你的人负责的，我只负责将雷球交给你。”
李望舒听到他的话气极反笑，质问道：“你说的轻巧，但这东西要怎么运进契丹主营！”
陈晗面色平静地说：“这并不是我负责的范畴，不是吗？”
李望舒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透陈晗这个人一样，突然，他笑了，说：“你要什么？”
陈晗疑惑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一样：“什么？殿下在说什么，我要什么？”
李望舒面色冷静，问：“当初分工的时候，你看出了我想要首功、以及次功，于是顺水推舟，将惊马的任务交给我，而后由我的人杀进契丹主力后方、你的人直插契丹首领营帐，辅助大军主力捉得契丹首领，不是吗？”
陈晗不语，李望舒继续说：“我当初就有些奇怪，大好战功在前，只要此次一举击溃契丹主力，而后乘胜追击，至少能为大雍保下二十年的太平，你为何不横插一脚，将战功尽数揽入己怀，还要与我分享。”
陈晗微笑：“殿下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算计别人的幕后黑手一样。”
她不提起幕后黑手还好，一提起，李望舒就想起了两人初至军营，那次与世家的交锋过后，陈晗说的那句“比如，契丹已经知晓我军此次出征的路线”。
李望舒若有所思的问：“所以，这才是你找我的原因？”
他皱着眉，口中喃喃道：“也是，他们能卖大雍一次，就能卖第二、第三次！尤其此次进攻的计划，还是仰仗着……”
他抬起头，神色极度惊愕，问陈晗：“难道，你怀疑那群人里通外敌，最后还会将罪责推到你的火粉上？”
陈晗默认了李望舒的猜测，李望舒脸色极为难看，他用力地瞪了陈晗一眼，似乎是不够解恨一般，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当真好算计！东平侯世子！！”
只是一个战功，就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如果此次有个万一，那他也跑不了！
本来，若是此次功成，事后绝对会有大量的扯皮，世家派的人绝对会推辞责任，会说是陈晗与长公主临时变更了计划，或者是火粉威力不够是因为他们替换了火粉等等的理由，来推卸战败的罪责。
他是很满意这种扯皮的，因为在扯皮中，李望舒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护着陈晗，到时候就算陈晗浑身长满了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陈家是三皇子派系的人，或者说，陈晗是长公主一派的人。
他可以将陈家绑上自己的战船！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如果、如果世家派真的将大雍此次的计划卖了出去，那契丹就会有所防备。
可是他想不明白一件事。
“如果真的有世家的人将此次计划卖了出去，那最后受损失的岂不还是世家派的人？”
陈晗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殿下呀殿下……”
她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魏晋时期，那些地方上的小世家们，难道对彼时势大的王家有什么忠心吗？”
李望舒这才醒悟了过来，世家有时候的确是一体的，但有时候就不是了。
他沉下心几番思索，最后问道：“是我哪位皇弟？”
陈晗不意外他能猜得到，但……这话不能自她口中说出来。
见陈晗不说话，李望舒也没硬逼着她，又问道：“是哪几个世家总能说了吧？”
陈晗但笑不语，前面那个问题不能说，后面那个问题不知道，只有装一装才能维持实力这样子。
李望舒瞬间有些恼火：“你我也合作如此之久了，难道这点信任都没有吗？或者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教我如何相信你！”
陈晗这才开口：“殿下信更好，不信也罢。总归事情不会因为我说了什么就能改变。”
李望舒冷了脸，他觉得陈晗这是明显不信任他的行为，明明他都已经将陈晗当做一个朋友了，甚至之前还想过旁敲侧击一下，告诉她身边有内奸，但没想到……
他的眼中难掩失望。
只是陈晗心中想的透彻，在背叛者那边看来，此战是必败的，因为对幕后黑手没有好处。
契丹的实力下降，就等于与其私通的幕后黑手实力下降，所以他不会坐视此事发生，且一旦战胜，三皇子一派（在外人看来长公主的实力就是三皇子的实力）一定会声势大增，所以此战只能败不能胜！
更别说，陈晗的火粉恰恰撞到了枪口上！陈晗可以说是她的贴身亲卫背叛，但谁会信呢。或者说，大家都需要一个背锅侠，陈晗背下这口黑锅，总好过大家一起玩完吧，所以没有人会站出来为她辩白，就算是曾经忠诚她祖父的将领们也是一样。
幕后黑手借此事，不仅推卸了战败的责任，还将罪责归于陈晗，更甚至，再狠毒一点，陈晗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他里通外敌？如果再传出一点风声，当初的元年血案似乎与陈家有关……那还有几个人会冒着被天下谴责、怨恨的风险伸出手来救一救陈家？
战败的好处太多，战胜的坏处太大，已经不必再选了。
陈晗想打乱幕后人的布局，首先就要让此战胜，其次要证明火粉不灵是因为世家派有人里通外敌，换了真正的火粉。
这才是她决定采用□□的真正原因。
至于陈泽？当然不是她授意，只是不知道谁偷了火粉的方子罢了。想必为了小命，陈泽也会懂得“和大家长着一根舌头”的道理。
不过也不必遗憾他的小命被保住。回到京城以后，她会宣布要带陈泽下两河，但赌博事发，满城闹得沸沸扬扬后，她也不得不迫于舆论，让母亲处理了他。
不管幕后是哪位皇子，只需将有皇子里通外敌这件事情，捅到皇上面前就行了，但这个人不能是她，得是皇室自己的人。
李望舒，是个很好的选择。
不过将此事捅到皇上面前，李望舒就不能再与陈晗有明面上的盟友关系，否则很难说皇上会不会怀疑，这是李望舒与勋贵联合起来，欲陷害皇弟们。
如此，陈家也保住了。她仍旧是皇帝的心腹，仍旧只忠于皇上。
而一旦此战胜出，且不是世家与文官的功劳，那就代表着皇上有了一支忠诚、能打胜仗的军队，就意味着皇上就拥有了掀棋盘的资本。
那就没有人能遮挡他的锋芒了，而那时意气风发的皇上若是知道，自己的皇子中有人胆敢里通外敌，险些坏掉自己的滔天之权……
皇上一定会勒令陈晗停止调查，以防天家丑闻被爆出，但一定会密令皇城司调查清楚。
之后这些水面下的事情被皇上查出来，陈家自然就是清水出白莲的忠臣，且将一跃而升为皇上心腹。
前面说了，若是皇上一言可令天下，那这个心腹就会被地方大佬们供起来，那作为两河盐铁使的陈晗，就可以悄悄搞些自己的小动作了。
好极了，一箭多雕！
所以有什么理由不这样做呢，陈晗看着面前明显有些生气的李望舒。
但为什么她还是有点淡淡的心虚呢。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月黑风高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