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随笔回忆录》山雨不歇

4、父亲年轻时的三两事

　　我父亲读书时是学武术的，他说，那时他在学校里参加武术比赛，那拉风的，台下女孩子叫得嗓子都能冒烟，还有很多人给他送情书，对此，我至今都深表怀疑。

　　但我唯一相信的一点就是：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街溜子，走外八步带金链子，边走还边跟旁边的人打招呼的那种，大概就像我们现在常说的混混一样，不过我觉得可能更像是hei帮，从小时候他每次黑着脸吐着冷气骂我们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

　　他年轻时是在矿场里工作。记得有一次，他和他的兄弟在矿场里打牌，迎面来了几个人，领头人说是矿里有了新发现，让他们赶紧跟他一起去看看，那时他们打牌正打在兴头上，我爸当即就说晚点晚点，打完这一局就过去，谁知五分钟过后，砰的一声，矿洞里传出一声惊天巨响，而后就开始冒出滚滚黑烟。我爸一愣，赶忙就和兄弟们跑去抽气，等救援队来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被烧得黢黑黢黑，连脸都认不出来了。父亲说，是那副牌救了他一命。

　　还有一次，我爸和另一个工友一起到矿洞里去检测，具体是检测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说要爬很高的梯子，到顶部去检测。我好奇地问他害不害怕，他说有什么好怕的，做多了蹭蹭蹭就上去了，然后他测完下来，等另一个工友测完一起出去，哪知那人刚爬上去梯子就塌了，整个人一下从上面掉下来，我爸一看不得了，急忙把他从矿洞里背出来就医。
　　我问：后来他怎么样了？
　　父亲说：嘞，你见过的，就是在家乡岔路口那个拄着拐杖，一瘸一瘸走路的人。

　　后来矿场停了，有人说是因为政策，还有人说是因为挖完了，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父亲就是离开了家乡，去往了外地谋生。
　　那里，也是一个矿场。而后的几年，他都一直在那里工作。
　　很难不说父亲的大部分生涯时光是在矿场里度过的。我想，他大概率不是因为喜欢矿场，而是觉得那里有他的朋友，兄弟，他可以在那里生活得自在和无所拘束。
　　因此，便有了这样一件事：
　　他兄弟被人欺负了，约人一起干架，于是他二话不说，义不容辞就答应了，他答应得很是爽快，觉得帮兄弟的忙天经地义。
　　于是等真正上场时，他抱着头扑在地上被打了个半死，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
　　我问：为什么只有你住了院？
　　爸说，因为当时只有他冲了上去，结果一回头，他的兄弟都跑了，觉得打不过，等他意识到时，已经跑不了了。
　　我说：就这么让他们打？
　　爸挠了挠头：没办法，打不过啊，还手还完蛋。而且当时打他的人里面有一个人手上带了个虎形的戒指，打在他的背上硌得生疼。
　　我深思：那医药费谁出的？
　　我爸：当然是那个兄弟出。
　　我：妈妈知道吗？
　　我爸苦笑：这怎么说，没敢让妈妈知道。
　　我那时还小，在震惊中歪着头，和他在窗边坐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