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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童言无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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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梳桐对于芮云轻的依赖,要从小时候说起。
她曾无数次回忆,只是想找到独属于木梳桐榆芮云轻的记忆。
木梳桐和芮云轻是邻居,木梳桐小时候的家境并不好,父母经常吵架,好几次被赶出家门。
那年木梳桐七岁,她被关在门外,穿了一件白裙子,整个身体蜷缩着。
木梳桐小时候的脸很圆润,像“糯米团子”,但眼睛已经是细长的形状,睫毛长却不密,只是现在这个状态,要憔悴了许多。
那是木梳桐第一次以狼狈的面貌面对芮云轻,眼间落了一滴泪,委屈的盯着芮云轻。
木梳桐只是直勾勾的望着芮云轻,但眼睛已经包含泪水,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
芮云轻只比她大了三岁,十岁的年纪,看见漂亮的小妹妹被赶出家门,只是忍不住心疼。
芮云轻看了一会便跑回家,木梳桐以为没有人理她了,委屈巴巴的哭了起来,但是并没有出声。
楼道里,是昏暗的,破碎的心再也不平淡,显得更加无处安放。
埋头了好一会,听见面有人声,抬头看,就是那个姐姐,芮云轻旁边的是她的父母。
芮云轻的妈妈轻声过来问她:“小朋友,你怎么在门外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或许是不要她了吧……
这么说,挺可笑的。
兴许是小芮云轻看出了什么,把她的爸爸妈妈叫了过来。
小芮云轻说要养小木梳桐,木梳桐记了一辈子。
甚至小时候她说过最懵懂的话,“我以后会让姐姐成为最好的老婆。”
更是无稽之谈,肆意妄为。
说是童言无忌吧,但她真挺希望的。
……
木梳桐望着窗外失神,指尖悬在杯沿,脖子上的旧项链随着动作晃了晃。
桌上静静躺着一尊镀金奖杯,是《遗迹》拿下最佳影片时主办方颁发的。
《遗迹》作为一部题材叫新且选材起初并不被大众看好时,到最后全员升咖一个伟大里程碑。
奖杯的杯身正好映着她微怔的眉眼,也映出影片里那把靛蓝扎染油纸伞的虚影,伞面上的草木染纹样晕染开来,像极了拍摄时芮云轻教她调染液的模样。
“小木?小木?”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沉稳,听不出半分慌乱。
“别走神了,《遗迹》的口碑摆在那儿,拿奖也是实至名归,网上那点杂音不算什么。”
木梳桐顿了顿,收回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嗯,我知道。”她的声音很轻。
摸着自己劲间那颗项链吊坠。
那是一枚磨得光滑的银质小锁,内侧刻着极小的“云”字,是芮云轻十八岁生日时亲手为她刻的。
“知道就好。”
榆幸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圈里就这样,越是爆款越容易招黑。无非是些人见不得你一个新人凭《遗迹》一炮而红,借着芮导的名头炒作罢了。”
木梳桐的指尖猛地一顿,杯中的温水泛起细小涟漪。
说的也对。
有时候,火,并不是一种好处。
拍摄《遗迹》时,几位主演人员在扎染坊,而芮云轻面对面和她站在扎染杠两侧,手里拿着染缸里的面料,
非遗老师慢慢给她们讲::“染液的温度要控制好,靛蓝的深浅全看浸泡时间,就像非遗传承,急不得,得慢慢沉淀。”
阳光透过作坊的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前的染缸上,折射出细碎的蓝光。
“都是捕风捉影。”她轻声反驳,“不过是拍摄时交流得多些,毕竟《遗迹》的非遗细节要求太高,扎染、油纸伞这些工艺,都得一点点打磨。”
“我当然知道是捕风捉影。”
榆幸的声音带着笃定,“芮导的为人我了解,你是什么性子我更清楚。不过,现在有几个营销号在带节奏,说你能拿下《遗迹》女主,是靠芮导的‘特殊关照’,甚至编出你刻意接近她上位的戏码。”
“虽然营销号这些并不可行,但营销号多,有热度,有人利用,虽然我们公司最厌恶的就是买断营销号这种,但我们也总不至于,为了你或者公司的其他艺人,而和他们同流合污。”
“虽然说的营销号这些并不可信,许多都是断章取义,但他们,网友,网络上,绝大多数都是喜欢听取这种断章取义的文章的。他们就是相信,你不清白。”
木梳桐沉默了。《遗迹》开拍前,芮云轻带他们拜访了三位非遗传承人,和他们一起在作坊里学习扎染的捆扎手法,看匠人制作油纸伞的伞骨糊纸,一站就是一下午。
有次她对草木染的配色始终把握不准,芮云轻二话没说,拿起染料瓶给她示范: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想要调出影片里的靛蓝,得先懂染料的性子。”
芮云轻学什么东西都学得快,从小到大,她听的最多的就是“你要像你姐姐学习。”
这种话,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一定会恨死想芮云轻这种人。
可木梳桐不一样,芮云轻不是她亲姐姐,而木梳桐,也并不只想要这种姐妹之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
榆幸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公关部那边拟了两个应对方案,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第一个是发声明否认,强调你和芮导只是纯粹的工作伙伴,同时放出你学习扎染、制作油纸伞的花絮,再提一提你试镜时的表现,证明你是靠实力拿到角色的。”
木梳桐的眉头轻轻蹙起。
发声明?
她不想用冰冷的文字去定义她和芮云轻之间的关系。
“第二个方案呢?”她轻声问。
“第二个是暂时冷处理。”
榆幸缓缓说道,“《遗迹》的口碑和奖项就是最好的底气,没必要跟营销号纠缠。我们私下联系平台限流谣言,再放些非遗拍摄幕后转移注意力,等热度降下来就好了。”
没有一个选择好的。
木梳桐咬了咬指甲。
但相对来说,冷处理或许稳妥,她却莫名想起芮云轻曾说过的话:
“非遗的传承,既要耐得住寂寞,也要扛得住质疑。”
“我需要和芮导沟通一下。”
她轻声说,“这件事和她有关,我不能单方面做决定。”
“沟通是应该的。”
榆幸很赞同,语气里带着提醒,“但注意分寸,别多说无关的话。芮导性子清冷,不爱应对这些琐事。”
“我知道。”木梳桐轻轻应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
榆幸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原定的女一号余曼沐那边,最近有些小动作。不过我打听了,不是她本人的意思,是她的经纪人想借这个机会蹭一波热度,逼着她配合。余曼沐本人性子软弱,根本没这个本事,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木梳桐的心脏微微一松。她不想和谁结怨,尤其是同为演员的同行。
“余曼沐退出是因为档期冲突,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事。”
木梳桐的语气平和了些,“芮导选我,是因为我适合这个角色,不是因为别的。”
“我知道是档期问题。”
榆幸的声音带着一丝淡然,“好在余曼沐那边已经有些扛不住压力了,她私下让助理递了话,说不想再牵扯其中,估计过两天就会让经纪人收手。”
木梳桐沉默了。
她知道榆幸有办法应对,心里的那块石头也稍稍落地。
《遗迹》承载了太多人的心血,不仅有她和所有主创人员的默契合作,更有无数非遗传承人的坚守,她不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玷污了这部片子的纯粹。
“公关部的方案,我更倾向于第二个。”榆幸缓缓说道,“冷处理最稳妥,既能避免事情发酵,也不会打扰到芮导。”
“我需要想想。”她轻声说,“也需要和芮导沟通一下。”
“可以。”榆幸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你要尽快,最好今天就能给我答复。”
“嗯。”木梳桐轻轻应了一声。
“还有一件事。”榆幸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最近有几家媒体在挖你的过往,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去处理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木梳桐的心头一紧。
那些被父母抛弃的记忆,那些蜷缩在昏暗楼道里的夜晚,是她心底最深的伤疤。
她更不想让这些过去,成为别人攻击她的武器。
“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让他们挖吧,就算挖出来又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榆幸的语气依旧沉稳,“如果真的被曝光,我们可以强调你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过去的经历反而更能体现你的坚韧,和《遗迹》里非遗传承人的坚守精神相呼应。”
木梳桐的指尖微微颤抖。
榆幸的话很有道理,可她还是怕,怕那些谣言会影响到芮云轻,影响到她们之间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的默契。
“我明白。”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倔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为自己的过去感到羞耻。”
电话那头的榆幸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欣慰的轻笑:“这才对。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公司都会站在你这边,还有,少看微博哦,木木宝。”
“嗯,谢谢小鱼姐。”木梳桐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底漾开细碎的暖意。
挂掉电话,木梳桐缓缓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抬手,指尖再次抚上颈间的那颗银锁吊坠,脑海里闪过《遗迹》杀青那天的场景,芮云轻递给她一个精致的扎染小方巾:
“这个送给你,算是杀青礼物。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像这草木染一样,守住本色,初心不改。”
木梳桐缓缓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翻到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芮云轻。
消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扎染纹样表情:“非遗的荣光,值得被用心守护。别慌,有我在。”
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和表情,木梳桐的眼眶瞬间红了。
指尖微微颤抖,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后面也加了一个同样的扎染小表情。
那是她们拍摄《遗迹》时约定的暗号,代表“我懂,且同行”。
放下手机,木梳桐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霓虹依旧闪烁,照亮了夜空。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公寓里,余曼沐对着经纪人递过来的营销号文案,满脸为难:
“姐,算了吧,这样不好,我不想针对谁。”
经纪人脸色一沉:“你懂什么?这是热度!”
余曼沐低下头,指尖攥得发白,心里满是抗拒。
她悄悄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帮我想想办法,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只剩经纪人在那头自言自语:“你当真以为你是谁,你要是没有公司给你的这些资源,你什么都不是,别想这么多,好了,反正木梳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我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