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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难以启齿男女之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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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启齿男女之事
调整好心态。
苦思冥想了五分钟。
徐缘月昂起头,目光炯炯对视着道:“主持人,我要知道黄珮欣生日宴结束后——那晚直到凌晨时分——陈宝果的完整动向。可以?”
十秒后……
“尊敬的答卷者,您现在需优先完成——识别狗哥信息,才能获得观看权限有效性。紧急提示:下面,无意识领域启动中,‘答卷者’有关的记忆信息将被暂时屏蔽清空。答卷者将被发放惊破天硬核认知模式,于瞬时投入主人公柳舒绮的时空场,完成她于1967年3月5日晚9点07分到次日上午7点09分时间线的完整经历。现在开——启。”
——啥?
“等等!我记忆为什么要被……”
苍老的声音似一曲古谣,悠悠转切切,浇激催眠的魔力。涌上几分飘飘欲仙的醉意,徐缘月栽倒在涫涫纷纷的虚无缥缈中,空白之下一道闪电划裂,她一声憨笑坠入指缝谷底,戒指滚出一里地,筷子啪嗒一下夹起,咕咚溅起一锅子蘸香……
“哇哇啊!快被挤破头啦……”徐缘月嗅到一股燕麦片微甜的气味,一睁开眼睛,眼前是蚁聚蜂屯的阵仗,自己正被又夹又挤中,咦哇鬼叫直到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
揭开日记本的新一页,缓缓书写:
1967年3月4日,周六,天气晴
今天一大早接到父母从昧国邮来的信,他们鼓励我到昧国升学发展……
我即将完成预科学习,进入报考大学的阶段。只不过,与想象中埋头苦学只争朝夕的场景不同,此时此刻我心思根本不在学业上。
郁闷是喘不上的气,是无端勒紧干瘪的心口,是闷声憋下爆炸的冲击。
如果自私只顾学习,抛下所有,逃避出国……
可一想到珮欣为了救我才落得这副模样……如果可以重来,还不如我一死了之的好。
每日顾珮欣的事,其他过目即忘,我手颤抖得不似自己,不过控制一番仍能书写出坚强的笔锋。
我必须要定,要稳得叫旁人看不出异样才好。
现在整间书院只有我和陈宝果心知肚明……
各位老师同学对消失了的好学生浑然不觉,那天我失口而出珮欣的名字时,连要好的付琳同学也一脸的茫然。最后还是陈宝果当着全班的面替我解围,说珮欣是我和她曾经的玩伴,只是现在生病了,说什么我这个小可怜只是太想她了。一班人立刻围着我关怀关切关心,我听着一首首可笑的聋者之歌,目瞪神呆,不禁又潸然泪下。
一切都变得如此荒唐……想必付琳也全然忘了生日宴那晚召集组织了她男朋友的相关势力,一班人马风风火火驱车赶到,惊天地泣鬼神地蹦下地,举起丁零当啷的武器要解救珮欣时的传奇阵仗……
珮欣啊珮欣,她们记不得你,但我绝不会把你遗忘。没你的日子,是多么索然无味。
现在学校成了陈宝果的魔窟洞府,更别说老师同学们了,都是她的徒子徒孙。
危险别去?傻瓜,真不上学,又能去哪?逃学?退学?这样多愧对叔叔婶婶的用心良苦,辜负父母辛苦栽培,他们事事以我为先,盼我出人头地,我也曾梦想有一天成为像堂姐一样优秀成功的博士……
翻开我们喜欢的罗素,读着自传的序言,“What I Have Lived For”我朗读着,也问自己,企图找寻到慰藉。或许还是有一点共鸣吧,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羡慕别人的天赋异禀……想来现在也算算见识过各种奇人,只能说,平常心活着,呼吸着,庸庸碌碌地度过岁岁年年更适合我吧。
世事难料。
陈宝果可以轻易用邪术操控别人制造麻烦事端,现在倒是没找我麻烦。不知道呢?我想兴许再熬上几月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希望她弃暗投明做好人!
好事多磨,总有会迎刃而解的艳阳那天!
珮欣你会好起来的!一切会转危为安的!
OK,你的小绮绮现在要睡好觉,明天下午才能带着饱满精神去探望大欣欣,还要多买些好吃的带给你才行!
……
现在是3月5日,不知不觉腕表指针划到了5点11分,我心有不舍,透过小窗看向天边夕暮,心道得尽快在晚饭前赶回叔婶家中,未免她们担心。
最近,街道望去的身影多了几圈踟蹰,几句喧哗夹杂着彷徨无助的气息,压力弥漫成整片灰凉戚戚的天空。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挥之不去那种失落挫败感。比父母抛下我常年不顾家、比照顾我多年的妈姐凤菊姐监守自盗不告而别、比所有难过的经历加起来都沉重的——现在。
拉开随身包拉链,露出一个白色信封,里面塞了些钱和感谢的心里话。准备瞧准时机悄悄放在他桌面或显眼的位置上。
他书房的门半掩着,为表尊重我敲了几下门,没得到回应。
只好一边继续咚咚咚地敲,一边捎上一声“Hi”和两三声“在吗”,仍旧无人应答。
我想他应该出门了。
透过门缝朝里探,书桌座位上空空如也。想来他果然不在,我心下倒变得自在,有些大喇喇地推开门,只又东张西望确认一番后,才放心地将信封放置于书桌上。
吁了一口气,开溜出门。
不知怎的鬼使神差,我停下了脚步,靠墙蹲下身。有一股心悸袭来,像以前空腹出门引起的低血糖症。当我忍着难受拆开,含着椰子硬糖,学着舒缓疼痛时,只听安安静静的门内传出几句熟悉的女声,是我无比熟悉,凉薄得穿云裂石的声调。
一时间痛感放大了周遭一切。
我透过开合的门缝,看见两位衣衫不整的男女。原来他们刚刚就躺在我眼皮子底下,在靠窗的床柜底下是视角盲区,当然,我也没料到屋主人会做贼心虚藏起来。
男:“还继续吗?”
女:“哼,亲爱的,对我这么霸道,对她却像胆小鬼呐……”
男:“你想说什么?”
女:“讨厌,我可愿意把一切都交给你的,如果你不好好珍惜我,我会杀了你!”
男:“我知道大小姐你绝对做的出。”
女的哼笑着,一双玉臂攀上了男人的脖子,整个身子趴倒在他身上,两张脸似蜗牛一点一点蠕动着,又似风雨幕荷塘里曳曳又淅淅……我只觉得房门和眼睛开始震眩。
男女拥抱着,喃喃着,噢噢嗯啊像失晨的公鸡,凛凛威风在破晓,忽而惊觉黑白倒,激昂到失措的晃神慌声,万籁俱寂不曾消融的恍神,仍回荡着余韵,像记忆里吹不散的暑气,夏夜晚风中永远的蝉鸣……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你不许辜负我。你只能有我,我爱你,从你救了我的那天,还反打得叶晁强臭王八满地找牙时,我就决定要和你——一辈子。我要做你婆娘,我比她更好,不是吗?”
在女人风情万种,就连怪怪的腔调也显得那般搔首弄姿,在他们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时,我总算克制住震惊与冲动,小心翼翼爬也似的逃脱。
这两人我都熟悉得很,傻鲸和陈宝果。
我心如乱麻……
好冷……明明戴着手套的……
我手撑着地,脑海不知怎地冒出‘折胶堕指’四个字,是我想拉弓射死他吗?是我想堕掉他手指吗?
好冷啊……手麻脚麻肉麻心麻……
那时候的我……为什么会相信傻鲸呢?现在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我只知道,他成为大佬后被人称作狗哥,而在人前当小弟时被呼作傻鲸。
他成功扳倒了恶胜佛的部分势力,据守一方。
现在他和陈宝果勾结一齐……
那么,他那晚言之凿凿控诉恶胜佛和陈宝果表兄妹两矛盾下的恶性竞争,为害四方的言论,义正言辞说自己能制出缓解抻念的药香,假以时日有望治愈珮欣……通通都是骗人假话吧。
真不该病急乱投医,不该听信一面之词,不该把珮欣交予他的……
一时我泪流满面。
★
遇见的坏人坏事太多,我必须赶在他们反应过来前,逃出这栋楼。
眨眼已过五点半,走道上,我将珮欣和黄伯父放在篮子里,指令他们保持安静,然后摘下围巾盖于面上。急匆匆摁下电梯键,心下生怕被发现,频频扭头回望。
电梯很快来到,我连忙一手提篮,一手握住把手,拉开红木门。
隔着一道铁拉闸,有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身影背对着。我并未多想,双手不便下,先屁股顶着红木门,一手侧拉开闸后,才发现眼前人像一尊雕塑,死沉沉立在正中央。
我愣是等待着他转身走人,心道哪怕他能好心点任意方向地挪动个几分,也省却我挤身电梯内一番捱顶碰撞的功夫。
油然而生的一股不安,我猛地想起这里禁止其他人上来。望着眼前古怪而略显僵硬的后背,有点熟悉,很不对劲,我后脊隐隐发麻。
脚跟轻轻向后滑,想着还是走楼梯为妙。
没有错判,在我移动两步后,男子的头颅居然像猫头鹰的270度旋转,说他面如白纸不为过,深凹的眼眶不见瞳仁,吓人十足。但我一眼便认出了他是恶胜佛。
!!!
在他准备扑倒我时,我也扑向他。我跳入了电梯间,立刻摁下关门键。
就差一秒,堪堪和匆匆赶到的傻鲸和陈宝果错开。
我嘘了一大口冷气。
若不是突然想到这一切来得极度突然,加之恶胜佛本领高强,死也不会是这副鬼样子。果然,在自己不管不顾撞入电梯后,幻影粉碎空空。
这时,黄伯父化作的狗子开始汪汪叫唤起来,矫健地跳出了篮子,我知晓陈宝果又开启了抻念控制。
失控的恶犬朝我扑来,珮欣急急跳出制止,两只一番撕咬滚打。这危机当头,我庆幸地从包里拿出弹性极好的尼龙丝袜,配合着珮欣的思路火速将狗子绑好后扔进篮中。
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真好在珮欣免疫抻念控制,不然我可就一个头两个大了。
但现在还没解除危机,不必想,傻鲸可能反应过来,现在已经用对讲机通知了看守各楼层的人员,我能顺利逃出的概率近乎于零。
只幸好,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即将顺利要到达地下一楼了,希望其实也就距离自由几步路……
我向珮欣说:“我们见机行事,你答应我,你等阵一定一定要不顾一切逃出生天,陈宝果忌惮你,唔好俾佢得逞。你系优先,千企唔好理我。”
“可以嘅话,去揾恶胜佛,敌人嘅敌人系朋友,恶胜佛某程度上系企喺我哋哩边。”
果然,门刚打开,就见三五成群的饿鬼扑食上来,我心不由一紧,拿出了先辈保家卫国的气魄,左手一个胡椒喷雾,右手一个电刺激杆,废话,我小女子经年累月独居于混乱之中,就算没遇到你们这些破事,该有的防备措施我还是一应俱全的。
“快啊——”我示意珮欣趁乱赶紧逃,活脱脱是一位女英雄。
眼下,那群听命行事的小弟在我措不及防的一番动作,两个正捂着眼睛抹泪,一个被我一脚踢裆一棍电击。基本被我耗住一段时间,可很快又忍着痛把我死死抱住,男女的力量差异令我两手武器都脱落在地,大家一起嚎啕着,我也好痛,但一定不能束手就擒,一定要为珮欣争取更多时间,我一口血牙咬住谁的手指,又一头锤猛砸谁的脑袋,最后弄得自己晕头转向。
但我心里喜悦呀,我紧盯着,我看到了,门口、门外、奔跑、对!就是这样不屑一顾跑!跑出去!
很好!她成功了!
珮欣远比我厉害,我知道她一定可以奔向自由,一定能行的!
眼皮垂下,我失去了意识。
……
清醒时,我身在一间烛火摇曳的暗室,我发现自己躺着一张床上,洒满了不知名的花瓣,香气扑鼻。
坐起身,门刚好吱呀一声开了。
背着光,我看见一个光头男人,面部细细密密的皱纹显示他的苍老,尤其显眼的是脖子那块层层叠叠的、实属少见的皱巴巴,我不知怎地想起了地理课上的‘的的喀喀湖池蟾’。
他一动不动,有种噬不见齿??的戾狠,眼皮扬起了一抹叫人胆寒的弧度。变态似的长相阴森可怕,如黑煞神一般。
我的后脑勺隐隐作痛,想起珮欣的成功出逃,有种得逞的快意。
我被囚禁起来。
我想起自己醒过一次,也是在一间黑屋里,外头好像还有搓麻将的声响,便悄悄倚在门后偷听动静,再不敢有任何动作与声音。
我看了眼现在的屋子,又想来,那时候门前缝隙突然涌进来白腾腾的雾气,应该是有人放了迷烟,谁又把昏迷的我二次转移到这处来。
我心脏狂跳,这里被布置得像是一场仪式,红灿灿的圆头蜡几乎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
“你是谁?”我厉声问。
“你今晚的新郎。”他清亮嗓音与八十岁的外貌是巨大的割裂感,只像是恶魔的蛊惑低语。我心神恍惚,他上前一步,浑身散发着威仪孔时的派头,一身黑亮的羊绒西装衬着明光烁亮的头,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走向我,黑色将我彻底笼罩,再看不见任何光彩,更看不见他勾爪居牙的可怖。
他的手帕捂住了我,只一秒,我全身软绵绵的倒回床上。
只立刻明白到这掺了毒的效用发作了,我自嘲,多么脆弱、无力、无能,最是可悲,非要让我清醒着经历这被黑暗吞噬的分秒。
冰冷的吻稳稳静静地吞没了我的呼吸。
我羡慕无根的浮萍,它可以周游探索发现和逃离……我却只能无能困兽一样抖抖簌簌地淌泪、流血、嗢哕。
我想起婶婶那一屉包子,我觉得自己变成那时的包子了,是弄多了放进冰箱冷藏的那份,是急冻极冻解冻,是沸腾打开了竹笼盖,一股股蒸腾向上的滚滚热气和若有似无的什么气味。
然后,包子被一扫而光。
漫长的夜晚,我的倦意终于慢慢地变成睡意,我想告诉珮欣一句对不起,绝情的我,可能想,一走了之了……
……
我醒来了。天亮了,我从未觉得白天如此犀利,足以穿透无尽的黑暗,看不见的一切被清晰印入眼簾。
泪水夺眶而出,身上的痛没有消失,该说施暴者体贴吗?我浑身有一种奇异的药香,味道是沁人心脾的安心?伤肿的位置也有种凉飕飕的温稳?我深呼吸着。
初夜堪比剖心,只有恨意,我恨自己的柔弱可欺,恨自己所托非人,恨一切的一切……
突然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不再是读书求学工作嫁人生子,我开悟了!呼吸之间,我看到了未来,我想复仇,要为民除害。
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如果可以现在复仇成功,我愿意蜉蝣一瞬,立即飞灰而逝。
我恨得牙痒痒,感觉眼睛肿胀,脑筋绷疼。现在房间只有我一个,地上蜡烛堆不在了,多层实木地板油亮的像那光头的油垢,绿色墙裙几点破烂斑驳……我想要回家。
我好想回家!
夜不归宿,渺无音讯,叔叔婶婶一定为我担心了一整晚,说不定现在还在警局……
我没有看见鞋袜,身上的衣服倒是还在,只得光着脚丫缓步迈向房间关着的那道门。
我希望门没锁,我希望能逃跑,我希望至少报个平安。
门可以被打开。
低头一看,紧临的墙角还有一双袜子和鞋,尺码和自己差不多。
管他个三七二十一,我就地一坐,立刻给自己换上。
然后是开逃。
我通过后楼梯顺利地来到楼下大堂,此刻天只傍亮,除了零星两三个要起早上学的中小学生,和两位大堂看守员外,周遭基本可以用空荡荡来形容。
我蹲下身,隔着看守员稍远的,也是他们的视角盲区边,准备趁他们一个不留神,立马大胆向前冲,一路狂奔到人行道上,就大抵能安全返回家中。
说时迟那时快,我已经预备起跑了。
侧对着我的电梯门被打开了,我的前路被堵,那个高大的身影转头,我们两两相望着。
我嘴唇干燥,呼吸停滞,一大口痰难以下咽;我呼吸错乱,鼻子喷出一大股白烟,喉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想逃,但是脚上似有千斤重,我想这不是鞋子的缘故,我汗湿了袜子,我心律不齐,我的低血糖又发作了。
我痛苦地蹲回地上,抱头不再看他。
虽然我紧紧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他的皮肤真好啊,紧致白滑,像的冬日里粉雪与暖阳,叫人有种手欠想捏上去的冲动。
他的帅气十足惊艳。身形轮廓全然的英武不凡男子汉,而现在的茜色连帽卫衣,更多了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影子。
他疾步来到我的面前,也蹲了下来。连带着最初表现的一丝愁,变成一脸愁容。
真装!恶心!
但是还是很帅,一种古色古香忧郁美男子的韵味。
我气急攻心,涕泪横流。
他在为我抚背,我忍着不适,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肘用力推开他放在背上的手。
我们都不说话,但他明白我的意思,缓缓收回了手。
他一只手将一个袋子放在地上,从里面拿出来三个铝饭盒。
一份烧卖加炸虾球,一份是小米粥,一份是草莓苹果沙拉。
卖相十分诱人,我已经一整晚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饿得咕咕叫。
“吃,吃饱了,你才有力气走。”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但是我只觉得刺耳,好难过。
我想推开面前的食物,我想要他生气,要他恼羞成怒。他明明和陈宝果狼狈为奸!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内心丑陋!
他拿出叉子递给我,我只冷笑一哼,直接抓起虾球,想扔到他的太阳穴,最好一击毙命。
我太难受了,和自己置气一般,我把两颗虾球一口气塞到嘴里,发狠地嚼碎。
我想起昨晚上的疯狂,我不想要生孩子,万一万一怀上了……我顾不得什么,我希望他的这些东西是剧毒,最好把我毒死过去,那么我就用另一种方式吧,厉鬼索命来报复!没错!比现在自己破烂弱小的一无是处好多了!
我的情况渐渐好转,吃得越来越起劲,我能察觉到他愣神中放心喜悦的视线。
可笑啊,放心?我定是脑雾了!
他曾经还表现出心悦我的模样,我还为那虚假的恩情纠结过如何拒绝,甚至也想过以身相许的……
可笑啊,可笑的人是我!
昨晚那个老男人,看那气魄能耐,应该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吧,把我当做了交易品还是进贡贡品送人……
恶心!
我想回家,我要洗澡,我要洗澡!
我恢复了体力,站起身,对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滚!”
我跨过食盒,快步越过他。
他声音洪亮:“对不起!”
我觉得他做哑巴更好,他这么一说,我只觉得想吐。
他继续:“昨晚的事,是我不得已,我”
我冷汗淋漓,根本不想听,不想回忆,呼吸沉沉地跑起来。
他追了上来,轻松抓住了我。
我的头撞上一堵肉墙,额头擦到红绒柔滑的一角,抬头只看见喷薄的白雾,然后是一张无与伦比的俊脸。
心脏漏了一拍,他的目光缱绻柔情,明明好讨厌他!
我回神,朝他的一只球鞋猛踩三下。我奋力想挣开他。
“我要对你负责!我爱你!柳舒绮我爱你。”他石破惊天一句话。
我‘失聪’了。我觉得我可能也被‘抻念’邪气入侵了。
我疯狂摇头,眼泪汪汪,还是不争气地一颗颗落下。
“骗子!”我怒斥。
认识我多久了?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
你明明已经美人在怀了,又为了什么阴谋诡计要来招惹我!
“我很好骗是吗?负责的负,是负心汉的负!你爱我,是你爱戏弄我,你爱榨取我的价值,直到一滴不剩,你爱看见我患得患失,你爱我!爱我死!爱我对你俯首称臣,被卖了也傻愣愣给你数钱的那种爱是吗?是吗!”我逼视着他,他露出极好戏的目光,那种受伤伴着泪光,让他漂亮的大眼睛尤为美丽。
我的心绪乱窜,我一直觉得他眼睛比我漂亮百十倍,如果说我要有个女儿,我希望她也能有这一双美丽。
为想法感到不齿,我唾弃自己!咬伤了嘴唇,顿时口腔血腥味弥漫。
“你滚滚滚!滚啊!”我发癫地跺脚,不停地掴打他。
他一把抱紧我。
“我不想只做你一夜的新郎,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的缘分从很小就开始了,我是九歌呀,你的九哥,我们一起在北京胡同玩耍冒险。你还记得我吗?我,我知错了,我不应该在你一无所知的时候,对你,轻薄你,我想你,这些年,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我居然这么早熟动了情,是我太自私伤害了你……绮妹妹”
我满脑子疑惑,为什么听他说话的意思,就好像他是昨晚的光头佬?他想蒙蔽我吗?我很傻?
猝不及防的,又被“绮妹妹”这三个字吓得一抖,属实肉麻。只不过他是我的九哥?我记得那个大哥哥,印象里带着金丝眼镜,眼睛也就一般大小……
噢!可能是近视眼,凹透镜会显得眼小。
没错,我能八分确定眼前人,九哥,香城发音确实听着是‘狗哥’。
是感动吗?更多是心堵难堪!
我装着轻松,面无表情地打量面前的老熟人,定定道:“没想到,九哥眼睛治好了,心却瞎了。让我提醒你一下,陈宝果才是你的新娘,你的婆娘。”
我扯起一道鄙视的笑,双手用力朝他胸膛一推。
我还是没能跑成功,我的什么一举一动对他而言似乎门儿清。
他牢牢抓住我的两只手腕,我看见他几行泪流。
“没有!从来没有!我只有你一个人。昨天晚上的人是我,我是你的男人,我们是彼此的第一次,我爱你,我能感觉到你也喜欢我的,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们还没有好好相处,这样先斩后奏很自私,可是昨晚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死……我不能,我不想失去你。”
他把我拥紧,哽咽着,吸着鼻子。
我好生疑惑,又冷静得可怕。
因为昨晚的我特别清醒,全程痛苦却沉沦罪恶地自暴自弃,身上所有毛孔都在清晰地作呕吐状,那个恶心家伙用光秃秃的头三番两次来磨蹭着我的下巴,令人窒息。
我无神地看了看他浓密的头发。所以,他这番说辞应该是自欺欺人吗?
我朝着他讪笑起来,什么狗屁倒灶,还是妄图用爱情来迷惑我吗?
我都这么惨了,还想追着喂我屎粑粑呢!
“呕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疯狂大笑,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我冷静得气势汹汹:“你别跟我在这提什么男人女人爱情了。儿女私情在乎于欲、享乐、满足,我和你在不在一起又怎样呢?没有我的这些年,你不照样成长为如此威风堂堂的大好青年。别说没了我你要死,生命是你自己的,我是我的,我没有责任义务去替你维持你的生命,去照顾你的脆弱,不要一副可怜模样,相信我,你不可怜,你只是喜欢扮可怜的可恨之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你真爱我的话,就请还我安宁生活!你有本事就救救珮欣一家!而不是,这样来困住我。”
“说话真犀利,我无法反驳。不说这个了。还记得吗?小时候你牙口不好却喜欢吃糖葫芦,山楂太酸总是疼得龇牙咧嘴。你说过喜欢吃草莓,我在天台培育了一些草莓,你要上去看一看吗?我可以做草莓糖葫芦。”
我冷硬道:“不必了。我想回家。”
他微微笑,“好”字显得很轻松,“我送你出门,一路顺风。”
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管快步走。
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对他我视若无睹,扬手挺胸不管不顾只有前进,我一路疾走,直至看到周围店铺林立,直觉得风大雨急。
下雨了?
我发觉自己忘了拿回单肩包。
躲在一处屋檐,看着灰暗中冷冷的冰雨,手指冻得青紫。
然后,他出现在雨幕里。
他走到我面前,我都没发现他肚子鼓鼓的,他一把掏出我的包,竟是藏在了他卫衣里,我接过手,然后他飞快地跑开,不带一丝犹豫。
他没有带伞,我想,他要赶在雨还不太大时冲回去。
我低头看包,背上肩,拉开拉链,几下搅动查看,掏出并拆开一包折叠雨衣披上身。
他又突然出现,手上多了一把大伞。
他挺了解我的,我绝不会接。所以,他没有任何信号,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伞塞进我掌心。
我看见雨水一点点渗透进他的衣服,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晶莹剔透的。
我说:“伞你就自己用吧!我有雨衣。”
他两只手掌把我的双手紧紧裹住,略带摩擦着,我能看见他手上散发的热气。
他把我的手拉高,凑上他的下巴处,朝着久久呼了一口热气,肉眼可见,他的嘴唇变干。
硬气的我正要逼退他,他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你体质不太好,需要多补补。那个红色手套和围巾都拿去洗了,先让我做你的手套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不要拒绝和挣扎,听我说,你叔叔婶婶昨晚被我控制住了。”
“什么!你有病吧!为什么?你要做什么?威胁我吗?”我急得慌,一脚踢向他的膝盖。
他却笑了。说道:“放心,这个控制是指抻念。他们以为你昨晚上安全回到家了,并且认为你和她们一起用过餐,寻常一般在家里洗漱睡觉。”
“呵,我是不是得谢谢你?”我咬牙切齿的说,但是心里确实安定许多,比起要面对担忧的责问……
他一手提着雨伞,命令我环抱着他,好方便他另一只大掌同时包住我的两只手。
我气笑,我不要面子的吗?要是被熟人看到了,我颜面何在!
他意会道:“要是有熟人,完全不用怕,我可以抻念,他们只会看成是青面獠牙的一男一女,到时候一定会被吓跑。绝对不会有人嚼你舌根。”
我讪讪:“我不要,你身上自带热气,我靠着你走就挺暖了。不用勾肩搭背拉手。”
他左手提伞,右手伸到自己左腰的位置,一把抓实我的右手,桀桀笑道:“那就拉一只,另一只手你揣口袋里。你要去哪里?回叔叔家?”
我无法抗拒他的触碰,我想起昨晚沉闷的喘息声,和他的嗓音很像很像,雨水噼里啪啦拍打在伞面,我只听见自己心跳和含糊回答的“嗯……”。
我已经想好,假装回去拿书包上学校,实则我要逃课,我要打电话给在昧国的父母。
我实在应付不来这个局面。
我不想留在香城。我只想逃避。我不想要动心动情。
对不起,黄珮欣,对不起。
对不起……
……
……
徐缘月睁大眼。
“我的老天,傻鲸就是狗哥,柳舒绮的视角里,他也太帅太极品了,帅哭我了!当之无愧世界第一帅!”
“噢……柳舒绮太不冷静了!这时候逃避可耻啊!不都说要复仇吗?迎难而上呐!线索和信息就在眼前了。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也就靠你来捅破这位仁兄的真假面了!唉!”
“不对啊,柳舒绮没能顺利回昧国,而是在香城被害命,她的好姐妹黄珮欣也……”
“不行不行,我还需要更多信息!”
‘心悦橙斧’组合面对一脸忿忿的徐缘月,委婉表示道:“抱一丝儿(不好意思),我们的今日权限使用完毕,真嘟一滴不剩噢!如果想获取更多内容,需要激活至尊版VI”
‘P’字没说完,徐缘月插嘴:“噢,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们!明天吧!明天不见不散!我其实累了!确实、真的累了!”
‘心悦橙斧’两位点点头表示理解,开始抖肩膀舞,齐声“告退,回见您咧。”就慢慢变得透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徐缘月扣扣挠挠她的头皮,张大鼻孔深呼一口气,觉得可以去眼前正对着的洗浴间参观参观,如果可以,她要洗个头。
洗个头,吹个头,按个头,希望千头万绪‘头头是道’,接下来的任务能开个好头,出头之日指日可待!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YES!
FIGHT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