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对视训练 ...
-
[灾变开始前27分钟]
训练结束，塞凡脱下汗湿的训练服丢进回收箱，走进洗浴室。镜子里的女性有着苍白瘦削的身形，黑发黑眼，面无表情。冰冷的水流顺着脊背往下淌，刺骨却使人清醒。
走出来时已经傍晚十九点二十分，按照手机上的提醒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对视训练了。这是组织里固定的训练项目之一，通过对视调动能量场进行精神威压，这也是塞凡加入组织三天以来的第一次对视训练。
走廊灯白得有点令人不适，她快步赶到负二层精神训练3室，门没有关严，隐隐有人声，暖黄的光透过缝隙渗出来，溅在她的靴子上。她敲了敲门，咳了一声打断里面的声音：“时间科，4号，对视训练。”
里面的声音停了，脚步渐近，门打开后一个橘色卷毛的外国男性笑着迎她进去，开口是熟练的华语：“4号，很高兴能准时见到你，我是人体科6号，你也可以叫我迪昂。”
房间不大，但很空旷，只有一个白色的方桌和两把正对的椅子。
迪昂绅士地帮她拉开一把，自己走到另一把坐下：“对视训练整个过程会持续十分钟，这十分钟内只能看对方的眼睛，可以眨眼，不能说话，不能外物干扰，仅凭精神压力对抗。”他突然笑了笑：“不用紧张，抗不住了就拍计时器上的按钮。”
塞凡强迫自己扯了扯嘴角，组织里的所有成员都有自己的能量场，用过调动无形的能量场进行精神对抗不是一件易事，真正强力的精神威压压扁一个人就像压扁一个易拉罐。
几十年来，随着空气越来越不利于人类呼吸，生态的进化也在无形中演变，大部分人吸入带有毒素的气体后身体出现各种病况，极少数人的呼吸道像是有一张无形的滤网，他们适应性极强，并且随着时间发展发现自己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联邦大量收集这些人的信息，并对他们进行收编和教导，培养政府军团，而组织的级别甚至高于联邦，训练一批高素质高水准的能力者进行潜伏任务，隶属于组织的成员有个统一的称谓——无脸人。
塞凡的能力有点微妙，叫做时停，使用时时间会停滞两到三秒，由于人体无法承受过于频繁的消耗，所以一周至多只能使用一次，这个能力听起来弱得有些离谱了，但能控制时间在能力者中间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她被划分进时间科，编号为4。在她前面发现了三位时间科能力者，全部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下落不明。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她用力闭了闭眼，伸手按下了桌子上的计时器，抬头和迪昂对视。
周围的能力场瞬间凝成一堵无形的墙，和对面的墙相互抵抗。迪昂蓝色的眼睛带着安逸的笑容，威压却压得她骨骼都隐隐作痛，手指紧紧抠住桌子的两边，鼻尖冒出虚汗，但眼神不曾挪动。
和他温和的外表截然相反，迪昂的精神力稳固到有些可怕的程度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赏，随着时间慢慢加大压力，两堵墙死死抵在一起，塞凡在这一刻深刻认识到自己和其他成员的差距，不要说撼动面前的墙，只是防止被压退就已经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
余光中计时器已经抵达第四分钟，迪昂看着却越来越轻松，塞凡的手指在桌子两侧用力到泛白，通过缓慢眨眼防止汗水流进眼眶。
四分零八秒，她感到有一丝怪异。迪昂的头发刚刚是这个颜色吗？
整体看着还是鲜艳的橘色，发根处却漫上白，他眼下的眼袋和法令纹加重，双鬓内陷，双眼深深凹陷在眼眶中，嘴唇的颜色变浅，这活生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塞凡猛地坐直，她感受到对方的能量场开始逸散，迅速也撤下凝聚的能量，双手越过桌子想要按住他的肩膀，因为谨慎急停悬在空中，就在这短短几秒，迪昂的头发已经白完了，现在看上去老态龙钟，老年斑覆盖在脸上，显得格外憔悴，他的嘴缓缓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眼神早已不再明亮，眼皮艰难地撑开，目光涣散而茫然，顺着塞凡脖子上晃动的挂牌上移到她的脸上，面部开始生理性抽搐，良久，终于，凝滞了。
他死了。
塞凡转身踉跄了一下，够到了靠近门侧的红色按钮用手砸下去，警报声还没响起两秒，门从外面打开，闯进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成员，塞凡缓缓转身，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惊惧：“领导……我好像把他看死了。”
[4月16日十九点三十五分，灾变开始]
“进门的时间是十九点二十七，我还差三分钟就要迟到了，他给我开了门，介绍了自己的编号，并且给我拉开了椅子，坐下后他给我简单解释了一遍对视训练的规则，由于我的领导给我讲过所以很容易接受，十九点半，训练开始。我应付得很吃力，对方的能量很牢固，我尝试过往前推，但无异于撼动巨木一般困难。训练开始四分钟多，我察觉到他的体征有明显衰老化特征，于是按下了警报按钮。”
组织的审讯室压抑暗沉，透露出一种强硬的冷漠感，塞凡闭着眼睛，声音平稳地陈述，这是她第五次被要求翻来覆去地重复这段话。
坐在面前的三个人分别是她的直属上级，也就是当时为首闯进来进行支援的高大男性，中间的年轻女性是情感科能力者001，组织中的审讯人员之一，右侧是一位心理学专家，非能力者。
“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确保你的认知正常。”
“好的。”
“你是谁？”
“无脸人时间科4号，塞凡，4月13日上午正式加入组织，引荐人是角炔。”
“事发前你和六号的关系怎么样？”
“完全不认识，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四号，你要知道就在两个小时前，全球范围内发生了多起人类快速衰老致死的事件，这可能是新的生物病毒，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右侧的长者打断了审讯人的话：“让她去休息吧，这三个小时已经确定她没有嫌疑了，再问也得不到别的答案。”
中间的女人按了按眉心，招手让人过去解开手铐。
塞凡不敢掉以轻心，这种话术是常见的红白脸，等的就是她的感激和信任。
两个能力者一前一后送她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关上门后，她先是去洗了把脸，随后坐到电脑前开始查询人体衰老事件的相关信息。休息室的监控是二十四小时运行的，不如说整个组织内基本都毫无隐私，想在这个环境下谋杀迪昂……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塞凡点开搜索框，根本不用查找，热议第一就是“全球人体衰败”的词条，她从第一条开始浏览。
【矿物质】：刚刚联邦来人问了我和家人很多奇怪的问题，一问才知道邻居家出事了，邻居是个五十岁的单亲母亲，今晚七点多亲眼所见她女儿正炒着菜突然倒在地上，毫无预兆，她以为女儿劳累过度晕倒了，连忙跑过去查看，结果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十九岁女孩的身体，而是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头发花白、眼珠混浊、骨质疏松，除了脸能看出来是她女儿之外，简直没有一点关系!
【2楼】：……编的还是真事啊？
【4楼】：我家附近好像也出这种事了，但是我跟楼主现实的IP有几百公里远，看来根本不是地区扩散的病毒。
【11楼】：全球性质的事情，已经拉警报了，似乎是一夜之间突然爆发的。
【15楼】：好像死者都是器官老化停止运作死亡的吧？
【23楼】：从来没有哪个病毒这么诡异，不会传染也没有规律，受害者什么人都有，全凭随机吗。
【55楼】：这也太可怕了……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传播的，如果中招，我怎么能不明不白老死啊！！
【61楼】：别扯了，我觉得这根本就不是病毒，反倒是像有预谋的集体谋杀，只不过死者都是老人罢了，说不定是联邦又想减少生存人数想出来的阴招，统一口径又不是很难的事。
【62楼】：楼上发言就等着被封吧。
【64楼】：我不行了，给联邦泼脏水也得动动脑子吧，他们有必要搞这一出吗，什么时候削减人数还需要这么大张旗鼓了？
话题跑偏，塞凡退出去关闭了电脑，躺在床上强制性清空大脑，她知道监控会实时把她的反应转播，此时一定有人坐在监控室监测她的动向，不能表现出对此事不在意，也不能表现出过于在意，那么经过三小时的严厉审讯，疲惫睡觉就是很好的选择。
她把头往被子里埋了埋，上面有一种淡淡的安神香，很好闻。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她又想到了那个在几个小时前还笑着给她开门的橘发青年，他在开门前是和什么人说话？
还有他的能力，归属于人体科……人体……衰老……
漆黑一片的休息室内，突然亮起一个小小的方框。
【时间科4号塞凡，从明日起参与执行保密等级A级的长期潜伏调查任务，具体事项将由空间科12详细转达，预祝您圆满完成任务。】
方框闪烁了两下，手机熄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对视训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