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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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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宫中那人也早已听闻这桩奇事。
宣了古相在书房觐见。
“回陛下,老臣之前寻遍名医,实在没想到,最后竟是一个道长救了老臣。”
“当真?”
古相垂着眸:“是,老臣近日已经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
皇帝静静看着古博远,虽然老迈,但面色红润,比多日前他看到的样子确实好了很多。
眯了眯眸子,身边的苏公公将人扶了起来,嗔怪的说着:“您都一把年纪了,陛下让您坐下就坐下吧。”
“不知这人现在何处啊?”
古相坐在锦杌上,抱手回话:“道长就在府内,老臣这就让人将他宣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苏公公很快就安排人出去了。
没一会儿,老道士被人带到了御前。
道士一开口就是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承蒙圣恩,小道有一言不得不说。”
皇帝威严的眸子睨着他,面上没什么神情。
“皇上,小道得见天颜乃生平之幸,之前曾听闻丽妃胞弟胡子艺是大兴国的福运之子,一度惶恐非常,夜不能寐,如今得见天颜,小道方才安心下来。”
皇帝冷声问着:“哦,为何?”
道士将头埋得更低,嗓音响亮,字字清晰:“小道乃一方外之人,本不欲多言,但小道乃大兴国子民,当为大兴国殚精竭虑。”
“日前小道在玉京城里见过其人,其人气息浑浊,品行恶劣,至于他们说的福运,小道却不曾见过。”
说罢还疑惑:“明明是一团雾气,小道还不曾见过如此怪异的福运。”
又朝着皇帝一拜:“不过小道方才一进入殿中便觉得这殿中被蓬勃的紫气和正气包裹了,小道方得以安心。”
“如此看来,之前的听闻也许是什么人弄错了,依小道看,大兴国的福运之子,应当是陛下您。”
话音落下好久之后,殿内才传来很轻的笑声,像是轻嗤,又像是得意。
皇帝扬着下巴点了下古相国,嗓音沉重,语调却有着不难听出的高兴。
“古相啊,朕看此人油嘴滑舌,你,莫不是被这人给诓骗了。”
古博远坦然笑笑,顺着皇帝说道:“陛下圣明,臣都老眼昏花了,只知道身子康健了便好,远不及陛下眼光长远。”
道士慌得正要辩解什么,皇帝朗声大笑,抬手指着古博远:“好你个古博远,朕需得好好治治你了!”
古相笑着没说话,殿内的那股森严之气缓和了许多。
道士惶惶跪着,皇帝便又问道:“还看出什么了?”
道士抿了抿唇,半天没敢出声。
皇帝轻笑一声,苏公公便说道:“道长,皇上问话呢,有什么就说什么。”
道士抬眼看了眼皇帝,又慌忙垂下头去,一副不敢再看的样子。
“朕恕你无罪,说罢!”
皇帝随手一挥,道士这才战战兢兢说道:“小道……”
“小道方才观陛下面相,额间有淡淡的黑气,虽为紫气压制,但若长久不治,必为其所害。”
皇帝眼底的情绪暗了下去,抬眉问着:“是什么?”
“陛下是否在冬日仍感觉体内灼热难耐,心绪难平,夜间也难以入眠。”
皇帝眯着眸子看向道士,苏公公忍不住说了句:“钦天监的监正说那是因为陛下阳气正盛,陛下乃真龙天子,而且太医过来瞧过,也说这是正常的现象。”
道士顿了顿,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一闭眼说了下去:“陛下,依小道所见,陛下应立即停止服用丹药,此非为长生之物,乃是奸人祸主之物。”
“大胆!”
苏公公厉声将他的话打断,皇帝气压低了起来。
“秦皇追寻了这么多年的长生,在你口中成了妖物,竟敢如此狂悖,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道士将身子付得更低,头紧紧贴着地面:“小道不敢胡言,陛下您是一国之君,为君者如父,小道视您如君如父,今也是担忧君父之安危才有此言。”
“若是君父不信小道肺腑之言,小道也无怨无悔,只望君父珍重自身,大兴国的气运皆在您一人之身啊!”
苏公公偷眼看了下皇帝,面色沉沉的,眸子冷沉,但却没有戾气,只看着跪在地上的道士。
古相也厉声骂着道士:“你这妖道,陛下念着你之前救治本相有功,便让你上前觐见,你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说起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以臣之见,此人妖言惑众,还是拖下去斩首了吧!”
苏公公沉默不语,皇帝冷着眸子看着地上的道士。
半晌之后,皇帝沉冷的声音响起:“依你之见,秦皇与朕追寻的长生之物,是索命的丹药?”
道士颤颤巍巍点了头,随后又说道。
“陛下洪福齐天,那用得着这些方术。”
皇帝哼笑一声,忽然转了话头。
“你说丽妃胞弟不是福运之子?”
道士慌忙点头。
“小道此前就遇到过胡公子,那时便看见胡公子将一个娘子塞进马车里,当时小道便看见胡公子整个人被黑气笼罩,便知此人寿命不久。”
苏公公听了这话有些诧异,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帝。
皇帝眸子仍是冷冷的,却忽的笑了起来。
随手一指古博远:“古相,他说的话你可知道?”
古博远忙跪下回话:“臣确实有所听闻……”
“你也知道?”
皇帝嗓音冷了下来,威压之气游走在殿内,直将道士压得喘不过气来。
良久之后,他便被苏公公送了出去。
道士去了古府之后将事情经过都跟古含玉和江云舒说了一遍。
江云舒还有些担忧,古含玉却笑了。
“恭喜道长,若是日后官拜一品,莫要忘了我等今日的情谊啊!”
道士满脸的莫名,古含玉只笑笑,让人送了一大堆东西去了道士的屋子里。
江云舒问着:“你怎么知道不是杀身之祸?”
古含玉高深莫测的喝了杯茶,轻蔑看着她说道:“难怪你斗不过沈夫人。”
江云舒一时语塞,还没等她开口,古含玉又笑眯眯的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不是你亲哥哥吧,我可查清楚了,你表亲的哥哥还在江南呢,这个跟你可没有血缘关系哦~”
“不是亲的那也是哥哥啊,从我爹把他捡回来之后,他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古含玉不依不饶:“我看他可不是这么想的呢,若是他高中了求娶你,你当如何?”
江云舒被她直白的话吓到,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凌景初抬着彩礼求娶她的样子。
赶紧摇了摇头,坚定说着:“怎么可能,我们都是亲人一样了,我看他都跟看自己的左右手一样,再说了,我还有阿瑶呢,阿瑶肯定也不希望自己有个后爹……”
“罗里吧嗦,没想到你是这种拖泥带水的人。”古含玉轻啧一声,“也是,不然这沼泽一般的侯府,你也不能待了七年才出来。”
江云舒没有再反驳,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确实是固执又优柔寡断。
可她不敢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无法再像之前一样随意。
“天气冷了,吃点羊汤。”
古含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眼前的羊汤,想到了宫中的阿瑶。
“今日阿瑶怎么样?”
古含玉喝了口羊汤:“没什么大事,想来三皇子只是用阿瑶牵制着江家。”
江云舒还是很担心:“不过这件事之后……”
古含玉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来,她也没办法将人捞出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之后,江云舒才回了城西。
她本来以为凌景初正在房中温书,也就没有打扰他去,但没想到一进院子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她循着味道走去了院子那头,凌景初和苏叶还有青霜把锅架在了院子里,几人忙得不亦乐乎。
柴火熏天,烟雾中她好像看到了幼时爹娘忙碌的身影。
她幼时不知读了什么话本,里头说霜降这天一定要吃鸭子、牛肉、柿子,这样才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整个冬日。
她深信不疑,于是整个少年时期,爹娘在这一天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她最爱娘给她做的柿饼和栗子糕、山楂糖。
“小姐,回来的正好,栗子糕还是热乎的呢!”
青霜端着小碟子朝她跑过来,看她愣神,笑着将栗子糕喂给她:“可好吃了!”
满口栗子的甜味,入口便带着清香。
“怎么了小姐?”
她刚要说没什么,喉咙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都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在这个日子吃到栗子糕和山楂糖了,还有锅里热气腾腾的牛肉和鸭肉。
“快吃吧,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做。”
凌景初模糊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比平日里似乎多了些温情,只是嗓音听着没什么不同。
但无端的,江云舒就想到了古含玉的话。
脑子里有莫名想起了那天夜里若隐若现的肌肤,还有这些日子里凌景初莫名其妙的态度。
她眨了眨眸子,视线清晰起来,直直看着凌景初。
想了想,她拉起凌景初的手,往旁边的廊下走了些。
“凌景初,你……”
江云舒轻吸了一口气,眸子坚定,正要开口时,凌景初忽的说道。
“太傅大人进宫了,明日二皇子就能放出来,你不用担心。”
他沉沉的眸子意味深长的盯着她,随后便利落转身,眸子里只剩疲惫和阴郁。
江云舒看着他的孤寂的背影,心里又觉得不舒服。
算了,古含玉胡说罢了,她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凌景初怎么会对她有那样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