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祛魅[穿书]》捷瘾

10、食色

　　「云途掌门人飞k国夜宿会所与男爱豆激战两小时」

　　往下滑，新闻标题下方附着两张光线模糊的照片。

　　画面中的灯光呈暗紫，身着西装外貌可观的年轻男人状似亲昵地握着粉发男孩的手腕，男孩漂亮的面孔怯生生的，眼神躲闪，欲语还休。

　　偷窥的视角，密闭的空间，加上有意模糊了的像素，很容易刺激人的猎奇心理，再结合直白到堪比隔壁港岛媒体的火爆标题，不论真假，看到的人自然而然就会给照片中的人物渲染上一层桃色面纱。

　　贺洵只瞥了一眼，就眼不见心为净地关上手机。

　　现在的狗仔还真是了不得。

　　身为新闻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新闻标题起得实在刁钻且吸睛，某种层面也佩服拍摄者的以身犯险。

　　但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就未可知了。

　　可虽说真假难辩，却也没人拿刀架在莫世临的脖子上逼着他跟小爱豆卿卿我我，说到底还是真有这么一回事。

　　他不怎么意外。

　　食色性也，男人又有几个好东西？

　　“贺洵。”

　　穆香芦找到后花园来，站在台阶上冲他招招手。

　　贺洵敛神，放下手中的花洒，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台阶问：“怎么了穆姨？”

　　午后的阳光刺眼，穆香芦抬手遮住额头，将手中厚厚的花名册递给他：“你心思细，明晚你带几个人在门口接待，宴会上的餐品、酒水今天咱们过去以后你也提前查对一下，千万别出差错，没有邀请函的也绝对不能放进来。”

　　这次的慈善晚宴由互联网公司领头羊云途主办，莫世临将地点选在沿海的一栋泳池别墅，同时自然也将布置会场的任务交给信得过的家里人做。

　　穆香芦记起贺洵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又觉得他长相实在惹人注目，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明晚到场的人多，你少说话多做事，做完之后就去三楼储物间待着好了。”

　　宴会对外宣称是做慈善行善事，实则也是借此机会交际各界名流，用鼻子想也知道明晚的宴会上一定少不了当红明星、网红和所谓的上流阶层人士。

　　表面光鲜亮丽，实则鱼龙混杂。

　　贺洵知道穆姨是好心，点头应下。

　　*

　　领导轻飘飘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忙得墨突不黔。

　　贺洵等人提前一天就同穆香芦去了泳池别墅布置场地。

　　别墅实在大的离谱，大家噼里啪啦一通收拾，擦玻璃的擦玻璃，扎气球的扎气球，摆鲜花的摆鲜花，总之一直脚不沾地的忙到傍晚，才有空吃饭。

　　李伯奉莫世临的令给大家准备晚餐。
　　那人在这方面倒从不小气，叫了青瓜虾仁、鲈鱼蒸蛋、烤鸡翅、鳗鱼饭，甚至还有暖胃的粥，满满当当铺了一桌子。

　　贺洵忽然意识到了有钱人家的男佣与大众普遍认知中的地位低下的佣人区别在哪儿了。
　　这里工资很高，待遇很好，可相应的，体力、勤奋、机敏，缺一不可。
　　远比普通人家的要求高得多。

　　怕把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场地弄脏，穆香芦叫人在泳池旁边铺了张布。夕阳西下，大家捧着餐盒围坐在一起，好像学生时代的野餐，穆姨和李伯则像教导主任和历史老师。

　　贺洵端了盒热腾腾的鳗鱼饭扒拉着，不经意瞥到了身旁的纪若洋，他这会儿心情平和，倒也有心思问：“喂，小家伙，你为什么看我不顺眼？”

　　冷不丁挨了贺洵一肘击的纪若洋吓得一哆嗦，险些将手里的饭盒扔出去。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我要对你做点什么坏事。”

　　他上次被恐吓的阴影还未消散，怕贺洵怕得紧，此时听见贺洵问话，连忙吞下一口虾仁，结结巴巴地实话实说。

　　贺洵若有所思地垂眸，心里有了判断。

　　看来纪若洋在小说中就是出演恶毒反派戏码的小炮灰了。

　　怪不得对他的恶意那么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

　　“以后再有这种冲动，就发泄出去吧。”他麻利地拧开一瓶矿泉水，往嘴里灌了一口说。

　　“怎、怎么发？”

　　贺洵转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笑笑，右手突然攥成拳头，狠狠地朝纪若洋的面门砸去。

　　纪若洋心里咯噔一声，吓得连忙闭上双眼。

　　可预料中的疼痛和骨裂并未袭来。

　　贺洵只是软绵绵地在他的下巴扫了一下，那冰凉且细腻的触感令他蓦地打了个激灵。

　　他缓缓地、呆呆地睁开眼睛。

　　“就这样，打拳。”

　　夕阳下的贺洵朝他勾唇笑，漆黑的眸底透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整个人都散发着独属于青年人的意气风发。

　　不知怎么的，纪若洋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夜色渐浓，月亮高悬，四周寂静。
　　海浪被风卷挟着冲到岸边，浪声打在别墅的墙壁上之后又即刻销声匿迹，水声若隐若现，更衬得这栋伫立在海边的别墅像某本旧童话书中的古堡。

　　贺洵洗完漱，照例来后花园散步。

　　明天就是举行宴会的日子，为了方便，大家吃过晚饭自然就近住下。

　　反正总归是莫世临的地盘，也不算僭越。

　　只是这里鲜少有人打理，花开得也没有莫世临家里的好看。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而花园的另一侧，别墅的主人正站在捆满冰岛虞美人的秋千旁边打电话。

　　“查得怎么样。”

　　莫世临声音没什么温度地问。

　　电话那头的李牧恭敬地回他：“莫总，爆出照片的是一家不入流的小报社，那名狗仔是踩好点提前混进去的。”

　　“再去查。”

　　夜风拂过，茂盛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莫世临冷嗤一声，薄情的唇边染上抹讥讽，“看他们背后有没有人指使，这年头，要钱不要命的人少。”

　　“好的，莫总。”

　　挂掉电话，莫世临目光冷淡地睨着花园四周的黑色围栏，摸出根烟来，神色莫辨地咬在嘴里。

　　忽然，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贺洵。

　　莫世临的眸光一滞。

　　他家的小男佣看起来刚刚洗漱过，乌黑的发梢还往下滴着水珠，穿件印有深蓝色字母的白T，双手插兜，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沉寂又漠然，像天上的月亮。

　　莫世临凤眼微眯，将嘴里的烟拿出来，凉薄的眼底蓄上一丝笑意：“好久不见，这次出差的时间紧，也没给你带礼物。”

　　贺洵闻言顿了一瞬，显然是没想到在这儿也能撞见他。

　　莫世临今天穿一件浅棕色美拉德夹克外套，头发未打理，乌黑发丝自然垂下，整个人的气质处在青年与熟男之间，在冷寂的月色下更显得迷人。

　　贺洵难得见他穿休闲装，不由得将眼神在他身上多停留两秒，然后又移开目光，有点冷淡地说：“您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给佣人带礼物？”

　　“不会。”莫世临低低笑了一声，又问，“心情不好？”

　　说着，抬手想将他头顶的落叶拿掉，却被贺洵不动声色地躲开。

　　“没有的事。”

　　贺洵象征性地笑了一下，两颗尖尖的虎牙俏皮地冒了一下头，又迅速消失不见。

　　莫世临盯了他几秒，然后才收回手，不冷不淡地问：“看新闻了吗？”

　　“您指什么——”

　　贺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世临骤然揽过腰身。

　　“为了今后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莫世临凑近他的耳旁跟他低声咬耳朵，“在里面我什么也没做，你信吗？”

　　随着身体负距离的相触，木质香水和薰衣草沐浴露的味道也像海里的水母一样快速交缠在一起，逐渐催发成另一种特别的气味。

　　贺洵没挣扎，侧开头，冷淡地说：“你说没有就没有。”

　　他顿了一下，又冷静道：“还有，请您也别随便对佣人动手动脚的，否则会显得您刚才的澄清很不可信。”

　　莫世临低嗤一声，随即松开手，神色坦然：“对不起，我只是看你站得太远，怕你听不清。”

　　“世临。”穆姨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飘过来，“先生的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二人齐齐扭过头去，莫世临的眉眼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

　　对上穆香芦略带审视的眼神，贺洵先开口道：“莫少，穆姨，那我先回去了。”

　　穆香芦又瞥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待贺洵的身影远去，她才回过头来，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应该是问你在k国的事。”

　　莫世临无所谓地将响个不停的手机接过来，然后按下挂断键，又还给穆香芦。

　　穆香芦哑然，犹豫片刻，才深深叹了口气说：“世临，穆姨知道你不怎么在意这个，但他的身份到底是佣人，万一到时候被先生太太知道你跟他走的太近，那——”

　　“穆姨。”

　　莫世临打断她的话，勾唇笑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21世纪了，我连跟谁来往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

　　次日，晚上七点。

　　海边别墅灯火通明，舒缓悠扬的音乐与酒香幽幽飘散，水蓝色的灯光喷泉立在中央，水流四溅，耀眼夺目。各式各样的豪车从门外疾驰而过开往停车场，名流云集。别墅的佣人们今晚均换上统一的白衬衫黑西裤，戴上价值不菲的花形金色宝石胸针，在炽灯的照耀下熠熠发光。

　　贺洵照穆香芦吩咐的带着纪若洋等三个人在门口接待，负责收回邀请函。

　　除去当红明星、富二代和企业家，云途今年照例邀请了不少网红大v。

　　原书主角攻秦卓就是其中之一，身边还跟着简椰。

　　简椰大老远就认出贺洵，三步并两步地小跑过来给贺洵一个熊抱：“洵哥！你也在？”
　　接着，他就兴致勃勃与贺洵分享自己最近的大喜事：“我的粉丝最近涨到五十万了！是不是很厉害！”

　　贺洵点头，哄小孩似的拍拍简椰的后背：“太厉害了，加把劲儿，以后还能再涨。”

　　秦卓很快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站定之后，冷淡地打量了贺洵一眼。

　　“洵哥，给你介绍一下。”简椰瞥到秦卓，漂亮的脸上明显浮现一抹气恼，却还是绷着一张小脸跟贺洵介绍，“这位是秦卓，我们公司很有名的游戏主播。”

　　贺洵这才将眼神放到秦卓身上。

　　对方没有像今晚的其他人那样全副武装、仿佛要把全部身家穿在身上似的，只是很随意地套了件卫衣和休闲裤。

　　可即便如此，也遮不住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

　　是很典型的一张小说主角脸。

　　梦幻、不真实，却极其符合大众的幻想。

　　“您好。”

　　贺洵礼貌笑笑。

　　秦卓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将手中的邀请函递给他后，又去拉简椰的手：“走吧。”

　　简椰却像条滑溜的泥鳅一样躲开他的手，扭过头去没好气地说：“你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进去。”

　　“别闹了，在家还没闹够？”秦卓终于冷下脸。

　　“我闹？怎么就是我闹了？”简椰猛地转过头，语气愤愤地要贺洵给他主持公道，“洵哥，你倒是评评理，这事到底是谁的错！”

　　贺洵长臂一伸将邀请函递给纪若洋，然后转过身安抚性地揽住简椰的肩膀，眼神在简椰和秦卓之间梭巡了几个来回，才挑眉道：“怎么了？说说看。”

　　简椰理直气壮地甩出重磅炸弹：“卓哥非要跟我上床的时候戴套！”

　　“......”

　　莫世临。

　　你。

　　真的没机会了。

　　人家主角攻受都已经上本垒了，你还在那儿跟小爱豆传绯闻呢。

　　贺洵扶着额头默默。

　　秦卓的一张帅脸黑如锅底：“我不戴的话你会生病的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喜欢你，我只是想全身心的跟你接触！我不怕生病！”

　　贺洵：“......”

　　立在一旁打算悄悄吃瓜的纪若洋：！！！

　　秦卓呼吸一乱：“你可真是！”

　　“我怎么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在下一辆车门打开之前，贺洵连忙喝停诡计多端的男同这少儿不宜的十九禁话题，推简椰和秦卓进门，“为这点儿小事不值当的吵架，你们先进去好好说，我这儿忙，待会儿聊。”

　　“好吧。”简椰委屈地噘着小嘴，对贺洵摆摆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那洵哥你一会儿再来我找玩。”

　　贺洵应了声，转过头来，只见纪若洋两手攥着烫金边的酒红色邀请函，眼底的震撼之色依旧挥之不去，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惊雷中。

　　贺洵忍住笑，顾不上求小直男纪若洋的心理阴影面积，正色着迎接下一位到场的嘉宾。

　　很快，加长版的黑色豪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首先下来的一位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西装男。

　　企业家吧。

　　贺洵有点刻薄的暗哂。

　　紧接着下车的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孩。

　　那男孩面色苍白，体型清瘦，剪裁得体的礼服西装穿在他的身上都显得松垮无比，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男人见男孩下车，面露狎昵地凑到男孩旁边耳语几句，才搂着男孩的细腰走过来。

　　走近以后，贺洵才发现男孩的嘴唇泛紫，浑身上下是精致的妆容都掩不住的虚弱，好似一张易碎的白纸。

　　生病了？

　　“我去签名。”

　　男孩挣开男人的手，双腿颤微着走到贺洵的面前，可不想他刚握住笔之后就失了力，直挺挺的就往一旁栽去。

　　贺洵眼疾手快地扶他一把：“小心。”

　　男孩坠在贺洵的怀里，眉眼间闪过一抹痛楚，喘息了一瞬，才踉跄着后退几步道：“谢谢，我没事。”

　　他的声音嘶哑，活像是被刀割了之后又用烈性白酒浸泡过。

　　贺洵下意识皱眉，压下眉眼打量对方。

　　恰好对方比他低半个头，他不偏不倚就扫见男孩白皙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

　　觉察到他的视线，男孩垂眸，欲盖弥彰地扯了一下西装外套，转身回到男人身边。

　　二人并排的身影逐渐远去，贺洵才敛回目光，状似无意地问纪若洋：“刚才这个小明星是谁，你认识吗？”

　　“看着有点眼熟，我想想...”

　　纪若洋一边抓后脑勺，一边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好像是最近挺火的一个网剧演员，叫什么来着，我查查......哦！查到了，叫丁夏冰，今年才22岁，好年轻啊，大学还没毕业吧？”

　　“虽然我没看过他的剧，但他旁边那个男的我倒是认识。”纪若洋说。

　　“谁？”贺洵眸光一凛。

　　纪若洋一脸八卦：“咱们莫少的亲叔叔，莫文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