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林深月白

11、第 11 章

　　派出所里，江舟哭得梨花带雨：

　　“警察叔叔，我每天早餐都只吃一个水煮鸡蛋，带一个馒头中午吃，好不容易省下来的钱还是不太够去买复习资料。”

　　“别的同学有钱，能上上千块钱一节的补习课，我家穷，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这些人连我这点牙缝里省出来的钱都要抢，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幸好我同学奋不顾身，见义勇为，要不然，要不然......”江舟接过警察递来的纸巾继续哭诉。

　　“我操，谁看得上你那三瓜两枣。”那个小混混要气死了。

　　“干嘛，干嘛，三瓜两枣看不上，你想抢银行？”警察叔叔喝道。

　　看着江舟哭得轻轻颤动的小身板，林江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你还笑，你家长怎么还没来？学校那边我们也会通知，你等着明天挨训。”警察转头瞪了林江一眼。

　　“对不起，我错了。”被训斥完，林江特别正经地向警察叔叔道歉。

　　看着他态度良好，警察也没多追究。

　　后来，一个林江称之为黎叔的人来签了字，把林江和江舟领了出来。

　　陈鹏他们已经成年，还涉嫌抢劫，继续拘留。

　　出了派出所，林江看着身旁的女生，她睫毛湿湿的，眼底还漾着一层水光，鼻尖微红。

　　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你还挺能演的。”

　　“谁演了，我又不认识他们，除了想抢钱，我想不到他们有什么理由拦着我。”江舟抽了一下鼻子。

　　“有时候，还是女生的眼泪好使啊。”林江伸伸腰，活动了一下手脚，不知牵扯道什么地方，他忍不住唉哟地叫了一声。

　　“没事吧，你伤到了？”江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刚才那些□□的碰撞声，听着都疼。

　　“有点，不碍事，要不你请我吃饭？”林江撩起衣服，左手小臂有一处淤青。

　　“啊，好吧。我请你吃面。”江舟不明白，话题怎么会一下子就跳到她请吃饭的上面。

　　快走到公交站时，回家的车快速驶了过来。

　　“车来了。”江舟喊了一句，小跑起来。

　　林江抓起江舟的手，加快脚步，车子抵达车站时，两人刚好赶到。

　　车门前，江舟挣开林江的手，脸色微红。

　　车上人很多，江舟把书包背到前面，挤到车子中间的一个小空位，立在中间的把杆上抓满了手，江舟的几根手指，挤进了这些人手的空隙中。

　　林江比她高大半个头，抓着上方的手柄，站在她身后。

　　车子一个大转弯，江舟抓住把杆的手死死用力也控制不住身子往前倒去。

　　眼看要撞向身前的大妈时，身后的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了回去。

　　后背贴上林江的胸膛，她不敢动了，也无法再动。

　　车子平缓向前驶去，江舟肩上的手没有松开过。

　　每当她站不稳时，那只手就将她拉回来。

　　终于到站了，江舟砰砰乱跳的心终于安稳下来。

　　“今天有点迟了，就请你去我家吃面吧。”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回去肯定要被小姨骂死。

　　“去你家？你煮？”

　　“没有，我跟小姨住，她开了一家面馆。”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聊着。

　　这个城市的南面，大部分都是老城区。

　　这里有大片上了年代的小区楼房，它们大多叫某某新村、某某城，某某花园，楼下都有一排面向大街的小商铺。大多是各种饭店小吃店，其中夹杂着一些浴足店、采耳店、面包店等等。

　　比不上新城区的光鲜亮丽，却依旧热闹，烟火气十足。

　　江舟不讨厌这里，甚至喜欢。

　　她喜欢这种老旧的熟悉感。

　　遮天蔽日的老树、坑洼不平的红砖路，水泥浇铸的路边长椅，街口健身器材处安坐的老人。

　　每天撞上他们平淡无波张望的眼神，仿佛他们是专门等她放学的爷爷奶奶。

　　这里所有的一切，会让她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个温暖的家。

　　七点多，面馆最多人的时候。

　　“你死哪去了？赶紧过来帮忙。”正在收拾面碗的张怡，抬头看见走进店里的江舟骂了一句。

　　江舟应了一声，示意林江找座位坐下。

　　放好书包后出来，看见林江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子旁坐着。

　　她走过去，手里攥着钱。

　　“你想吃什么？”她问。

　　“猪脚牛腩面。”林江弹弹菜牌。

　　“好吧，你稍等。”

　　帮林江下好单，江舟把手里的二十块塞进收银台的抽屉里。

　　“手脚麻利一点好不好，傻站着干嘛？赶紧帮忙包饺子，今天人多，荠菜猪肉的多包一百个。”

　　“这面好了，先送过去。”张怡的脑袋从窗口探出来，朝着江舟喊道。

　　“知道了。”江舟急忙把面端给客人，接着在饮水机旁坐下，掀开肉馅的保鲜膜开始包饺子。

　　林江看着忙碌的江舟，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夜晚，在药店里第一次遇见的她，碎发夹在耳边，手上有几个触目惊心的大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