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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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应照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极其难看：“……疫仙？”
“嗯哼。”
“这年头哪里还有疫仙，最后一只不是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
应照猝然顿住，半晌伸手抹了把脸：“贺怀醒那个畜生。”
白泽顺着话抱怨：“可不是，好端端的一定要玩之前出过事的东西，不仅自己玩还想找别人垫背，你说他缺不缺德，连累我成天到晚在这破地方风餐露宿饥不果腹……”
说着他抬眼颇有些希冀地望着应照，一双眼眨巴眨巴，微微泛着水光。
应照：“………………”
他冷漠地斜了白泽一眼，从口袋里掏出四百五：“拿着，去买点吃的，别在我面前哭穷。”
白泽：“。”
应照泰然自若，等他没好气接过纸币，便不紧不慢地补充：“以后也别盯着我看，我现在有老婆，万一他吃醋了你哄吗？”
白泽：“………………”
他终于忍不住怒道：“吃醋？！吃个屁醋！六界上下哪个不知道他是输了被迫嫁你的？你就说说他会有一丁点喜欢你的地方吗？啊？你难道比那个谁好上一万倍吗？！”
应照忽然收回痴迷地注视林眠的目光，不冷不热地瞥了白泽一眼。
“………………”白泽默默打了下嘴，但良久后还是斟酌着字句放软语气说，“你不能这么执拗……他们俩的名字是刻在姻缘石，月老殿上，板上钉钉的事情，真要说起来其实你才是那个天降的三……有些事情终究要发生，就不要追求太多是不是……”
应照没有回答，他就这么冷淡地睨着白泽，许久后终于嗤笑了下：“你在暗示什么？”
白泽一指不远处隐秘地扶着尾椎的林眠：“你说呢？你在他体内放了什么？”
“小东西而已。”
“能让人完全失去逃跑能力的小东西？”
应照挑了下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那笑容简直是在炫耀而非其他，看得白泽汗毛倒竖，浑身冷汗。
他没有在意对方的畏惧，慢条斯理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
“只不过是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他恢复记忆的时候，也会理解的。”
……
“刚刚那只是白泽吗？”纸盒被丢进垃圾桶，林眠回绝了两个男生的示好，走上前接过围巾问。
应照点了点头，微微躬身替他将围巾围上，随后拿纸擦干净唇角粘上的巧克力酱，有些无奈地问：“吃几盒了？”
林眠没理他，夺过纸擦了擦指尖——那上面还有草莓酱。
再抬头一看，两个端着草莓冰淇淋的小伙子仓皇逃窜，如见瘟神。
应照：“……”
应照痛心疾首：“我离你才不到三十米远，你要吃为什么不来找我？退一万步说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给的东西，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很多拐卖大学生的人贩子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
“刚刚一个警察给我留了电话。”
应照瞬间噤声，满脸不悦地偏头看向林眠。
林眠走进某为手机店，超绝不经意般拿起其中一架开机翻了翻：“他说……如果之后有需要可以给他打电话，他们会尽快赶到现场……你说他在防谁？”
应照：“。”
林眠说完便低头观察面前的手机，随后漫不经心道：“我的玉佩能够买下这架手机吗？”
“你又不出门要什么通信设备，用我的不就行了？”
林眠垂眸不语。
应照从他的沉默中窥见什么，想起方才白泽那一番话，抿唇别过了头。
店员从天而降如神兵在世打破沉默，毫不观察气氛地开始夸赞林眠的容貌，顿了顿见顾客上钩就开始介绍手机性能，从内存夸到运行，从运行夸到续航，从续航夸到像素，最后拐了无比长的弯，落回了自己的原目的上：“这款现在有打折，第二个半价，还是情侣配色。”
应照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丑不拉几的浅绿色款，嘴角微微抽搐。
不，闭嘴，我还不想换掉兜里水果牌1TB最新款。
他伸手轻轻扯了下林眠的衣袖，但林眠轩染会错了意，扭头认真地看着他：“你要换手机吗？”
应照：“其实我前不久刚……”
店员微笑打断，面向林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非常划算，而且还是情侣款，拿在手里简直等同于当众接吻宣示主权！”
应照怦然心动：“你把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一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是一对，明眼人都不敢打扰……”
应照：“！”
他怦然心动正要付款，但站在一旁听完全程的林眠已经恍然大悟，后悔不迭，伸手挡住应照的二维码：“等等……那如果分手了岂不是很尴尬？你这边能更换手机颜色吗？”
店员：“……啊？”
滴！
应照掏出手机往墙上二维码一扫，面无表情：“多少钱？”
“一、一架是七千八百八十八……”
“两架情侣款？”
“……”店员表情一瞬间难以形容，结结巴巴报了个数，“一万一千零五十——”
“扫过去了，装货。”
店员战战兢兢开始装货。
应照把林眠拉到一边：“这只是商家搞活动的噱头，对日常生活没有多大影响。”
林眠静静注视着他：“……那你笑什么？”
嘴角都要笑烂的应照：“有吗？我笑了吗？没有吧会不会是你冰淇淋吃多了出幻觉……”
“……你当我傻吗？！”
应照不说话了，保持着快要拉上耳根的嘴角接过店员递来的纸袋。
“走吧。”他说，勾住林眠肩膀防止哪个瞎子看不出来两人的关系，“我带你去吃烤鱼。”
——也不知道买个手机怎么他了，此刻脸上得意洋洋极其心满意足，林眠毫不怀疑如果此刻季鹤影从哪窜到面前，他都能笑吟吟点头致意。
你中了彩票么？林眠盯着他，心里忍不住想，抬头看了看应照英俊到几乎看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的面庞，内心陡然生起某个疑问：“为什么你没有二-奶？”
应照猛地停住脚步，偏头幽幽看了林眠一眼。
“我为什么要有？”
“样貌，财力和年龄都非常出挑，这样条件的人不应该被万众瞩目吗？”林眠说，“想要扑上来的女孩男孩，应该很多才对。”
应照笑起来，这人如果心情很好或是没被激怒的时候，英俊的五官和只注视着你的双目真的太具有欺骗性，好似他的世界只有你一个人一般，深情缱绻到无法屏蔽。
他抬手，张开五指，亮出两人结婚第二天他亲自从珠宝店挑的钻戒：“因为这个。”
“我已婚了，林眠。”
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烂，林眠无力吐槽，沉默着走了好久才小声地骂了一句：“狗都不信。”
应照脸上的深情微微僵住，幽深的眸中流露出些许阴霾——但这时林眠已经偏过头站上上楼的扶梯，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而转瞬即逝的变化。
许久，他伸手，轻轻扯了下林眠的胳膊：“为什么？”
林眠被他扯得一个踉跄，闻言有点懵：“什么为什么？不是去吃火锅么？”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
林眠被问住了，没有回答。
就在这几分钟的沉默中，应照将他拉到地下车库，在凛冽到几乎刻骨的寒风中望着他说：“回答我。”
林眠斟酌了许久：“因为你是魔……”
“魔族就一定重欲滥情吗？”
“……难道不是吗？”
“谁给你的偏见？”
林眠面色微僵，别开眼不再吱声。
应照掰正他下巴，微微低下头，让自己的视线紧紧跟随着林眠的眼睛：“看着我。”
林眠挣扎着想要摆脱他，但搭在下巴和肩膀上的手却如铁钳一般，半点脱不开。而远处已经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听上去甚至还有小孩。
“……先进车里行不行，”他说，偏头瞟了眼后视镜——从镜子里正好看见那对夫妇和他们怀中拿着气球的小女孩，“有小孩，不要吓到他。”
“我看上去就那么吓人吗？”
“你现在表情什么样需要我描述一遍吗？”
应照极其不满地嘀咕了句，但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林眠干脆当作脏话屏蔽，他一把拉开后座车门，还没弯腰就被人捞了一把：“你去哪？”
应照十分自然地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貌似无意地往里面铺了层自己的厚外套，看着林眠说：“坐这。”
“……我想坐后座。”
应照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无辜纯良好似真的在为他考虑：“副驾驶座离暖气口近，暖和点。”
林眠迟疑：“我穿的多。”
“那也不够暖和。”
“我觉得差不太多——”
手腕被握住扯到唇边，应照垂眸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差一两度呢。”他悠悠道。
……
林眠一把打开他的手，扫了眼四周，抿唇往前走了两步，按住副驾驶座的门框。
“真的只是……温度不一样吧。”关上车门前一秒他如是问。
应照揉着被拍红的手背“唔”了一声，反手升起四周单面玻璃，边把自己的停车时间多续了两小时，边凑过去解下了林眠脖颈上的围巾。
“当然。”他说，把围巾丢到后座，盯着遍布雪白皮肉的猩红吻痕，满意地笑起来，“这样你脱完衣服就不会冷了。”
林眠脑中登时警铃大作，立刻伸手去摸按钮，但旋即应照抢先一步反锁了车门，单手绕过肩膀，抓住一边肩头轻轻一拉，把人整个抱起，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大-腿上。
做完这些，他仰头，咬住了林眠的唇。
唇舌交缠，气息交融，室内逐渐升温，潮热和混沌让林眠大脑缺氧，近乎本能地张开嘴呼吸，被更深地攻入。
应照长驱直入，缠绵间探手解开羽绒服，围巾，耳罩，顺手捏了捏耳尖，在接吻的空隙里笑着说：“那条死蛇用什么消息，换走了自己一条命？”
林眠本来有些糊涂的意识瞬间清醒，随即伸手去摸后腰防身的匕首，但还没抽出就被早有预料的应照用力攥住手腕，按到头顶。
“你动后腰那把刀干什么？”他边用力吮吸唇-瓣，边邪恶地勾着唇，笑道，“想谋杀亲夫？这可不行啊仙君大人，不管怎么样我现在都是你名义上的丈夫，弑夫这种事情就算是放在现在都是需要承担法律后果的……难道你又想回仙人境了吗？”
林眠浑身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但酡红面上还没有显露出怒意，就见应照放开他，凑过去黏黏糊糊地啄吻冰凉的下颌，在那片淡淡的淤青上反复留恋：“我开玩笑的……就算你杀了我也不会被季鹤影带回去……更不会回仙人境，如果我死了，你一定会得到最合适的安排。”
“……”
林眠一巴掌刷呼下去，从上到下把应照抽得直晃脑袋：“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力道还真不小，应照被扇得轻嘶一声，脑袋浆糊似的滚，他笑骂道“——下手这么重，想揍我很久了吧？之前没力气一直抬不起手，现在终于能报仇雪恨了吧？”
“……”林眠挡着他拨开衣领往下的手，“没有，我什么时候想动手了……肯定是你想多了，想太多了！我要吃火锅，我饿！”
“待会就带你吃火锅，”应照边掰开他的手继续往下探，边意有所指地蹭了一下，语带暗示，“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个样子进火锅店吧？”
“………………”林眠怒道，“发生这种事情该好好反省的不应该是你吗？！”
应照大笑起来，凑过去用力亲了林眠好几口，一下把他抱起来，凑过去他接吻，另一只手毫不怜惜扯断裤子的裤链和扣子，灵巧地往里探。
不知道按到哪一点，林眠腰身一摇，颤-抖着吐-出湿热的喘息，身体软倒伏上应照肩头
应照温柔地接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肌肉隆起的肩膀上，而后贴着潮-红的耳朵尖轻声说道：“是……我曾经是龙族长子的消息？”
“……”
“还是我为什么会突然堕魔的原因？”
“……”
没有得到回答，应照勾着笑，加重了自己的力道。
“……都不是！”果不其然林眠受不住地开了口，声音嘶哑中带着怒意，“只是问他……问他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
应照猛地一顿，抬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眠，后者趁此机会轻颤着挣扎起来，却被死死钉在原地，除了喘息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问题你应该直接来问我，”半晌，应照状似漫不经心地说，“而不是问其他一些阿猫阿狗……他们就算告诉你了，你敢信吗？”
林眠偏过头，没有说话。
应照揉了揉他泛红的眼尾，凑上前轻吻汗湿的眉间，鼻尖，和微微张开，带着牙印的唇-瓣。
“让我告诉你……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在接吻的空隙中他轻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和现在一样的雪天，你救过我的命。”
一声脆响，林眠用力抱紧应照的头，一张脸红到滴血：“你胡说……”
“真的，要不是你，我就死在你前任手上了。”
“应照……！”
“那样你可就要哭坏了……没老公的小-寡-妇。”
林眠拼尽力气踹了他一脚，一张脸上落满了泪。
应照半点感到痛的样子都没有，英俊的脸上满是邪气：“轻点，别踢坏了，到时候你自己玩自己吗……好了好了我的错，明明是来报恩的结果把恩公气哭了，我的错，我赎罪。”
林眠蜕根无意识地一抖。
他哭得更凶了。
……
车里腾着热气，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极其难以评价，但却让两人无法平静的气味。
林眠整个人都被裹进宽大的羽绒服里，歪歪抵着车窗，看外面不断倒退的街边景象。
他手里攥着一瓶水，洒了大半，瓶盖不翼而飞，水面随着汽车行驶摇动。
半晌，红灯，应照停稳车，偏过头抢走林眠手里的水喝干净，空瓶丢到后座。
“我错了。”清水润了润嗓子，好歹让嗓子没有十分钟那么哑，他掐了掐眉心，放柔声音说，“我下次不敢了。”
林眠垂下眼，侧脸在雪光照耀下苍白而病气：“你现在的说辞，和四天前一模一样。”
应照瞬间语塞：“……”
车里空气实在太难闻了，林眠动动手指放下一点窗户，静静看着成片的雪花落雨般挤进，铺满漆黑的羽绒服面：“所以闭嘴，开车，回去……我要洗澡。”
应照瞅着他苍白的面色：“回去先吃点东西吧。”
“不要。”
“我炖点汤，暖胃的，喝些会舒服一点。”
“不要。”
“林眠……”
“我现在不太想生气，”林眠打断他，忍着酸痛微微坐直，扭头劈手扇他脸，“但你一定要继续说吗？”
应照被扇的很爽，一张脸笑得像傻-逼，敏感的察觉到什么，伸手探了探他额头：“你不舒服？”
林眠抿着唇重新蜷缩回位置里，应照直直看了他一会，一把伸出手扯住林眠衣领：“你过来我看看——”
叮铃铃！
颠到极致的铃声响起，颇有你不接我就吵到底的疯感。
林眠看了他一眼，把手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接电话！”
应照：“……”
他把电话转到车载蓝牙上，扫了眼点击接通后怒不可遏道：“把苏褚给我叫过来！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改我手机铃声？！”
电话那头倒霉承受怒火的暮南情沉默了一瞬：“她没空。”
“怎么没空？魔族一年到头需要处理的事不上十件，她的工作也没有那么忙吧？！”
暮南情罕见地没有对此进行反驳，他顿了一下：“有客人。”
“谁？”
“从天界来的。”
吱呀！
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路边，身后差点撞上的司机边抚摸噗通跳动的小心脏边转着方向盘从旁边开过。
应照把打开一点的车窗重新摇上，扭头一把攥住弹起来要跑的林眠，把他硬生生摁回了座位上：“不见，赶出去，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我们魔界成什么了？动物园？”
“不是阿猫阿狗，是仙君，有尊号的，点名要林眠仙君回天——”
“赶走！”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许久窸窸窣窣声音响起，暮南情再次开口时语气发沉：“若是扶光君愿意走，我也不会大费周章从魔界给你打电话。”
“扶光君携真人林宥和烛龙昭明，率天兵驻守血海，要求魔界归还玉华仙君。”
林眠本就青白的面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
魔界，血海红雾冲天，僵立已久的群魔忽然骚动，将领以此向旁走开，露出一抹墨色身影。
对岸等候已久的季鹤影立刻站起身，面色惊疑不定，无声看向从群魔包围中走出的林眠。
他的面色依然惨白，裹着一件宽大厚重的黑羽绒服，显得人更加清瘦，头发挽在一侧，被人恶趣味地编成长辫，从领口露出的皮肤雪白莹润，布满了新鲜而明显的吻痕。
那些吻痕针尖似的扎眼，季鹤影不悦地皱起眉，察觉到一股不知名的燥火和郁闷涌上心头，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他握紧手里的剑，垂眸瞥了眼出发前鹿寻竹给自己编的平安符，冷淡地对前来交涉的暮南情说：“把林眠给我，我立刻撤兵。”
暮南情的脸色说好不好，说坏也不算坏，反倒透着牛马被迫加班时的苦命：“那你去问他。”
“………”季鹤影无语，“如果他愿意的话我还会——！”
利箭破空而来，叮一声擦破他面颊。季鹤影猛地扭头，就见站在他身后的昭明用力摁住汩汩渗血的肩头，指着挽弓再次瞄准季鹤影的女人骂了一声：“混账！”
苏褚拉弓瞄准季鹤影，闻声璨然一笑，偏头冲唇色青白的林眠抛了个媚眼：“暮南情那个死古板就知道告状！这地方又臭又热又不舒服，干嘛麻烦你过来一趟……”
对面天兵的眼神已经能杀人了，林眠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低眉往应照站着的方向靠了靠，扯住他的袖口。
应照伸手扶住他的腰：“难受？”
“……”
他探手把围巾接过去戴上，扯了扯边沿没有出声。
应照盯着他的面色瞅了一会，紧紧皱着眉正要开口——
“师尊。”
一声轻唤打回了他的话，只见林宥一身盔甲，拿着柄赤红弯刀，眼底青黑一片，发现林眠看向他，连忙跪地抢过了他的手。
“师尊，”他恭谦地低下头，把唇埋进林眠冰冷白皙的手心里，声音哽咽地说，“我知错了，你回来好不好？不要再和师祖赌气了。”
能在这天界混到一定地位的果然都不老实，苏褚见他三言两语就把两人的婚约扭曲成林眠单方面的赌气，火气噌噌直冒，扯唇冷笑着说：“哦，赌气，玉华仙君性格温柔随和六界都知道，你们是做了什么混账事了，才会把人家惹恼，连天界都待不下去了？”
此话实在太有道理，林宥恼羞成怒，抬起头愤然斥道：“这里哪有你一个下等魔姬插嘴的份？滚下去！”
“仙君莫气，仙君不也只是玉华仙君不要的弃徒吗？”
这一句话不偏不倚戳中林宥内心最深处的隐痛，他怒火中烧，突然抄起手中弯刀重重砍向苏褚头顶：“你这个低贱的狐狸精——”
“住手！”
一声厉喝，昭明怀中紧紧抱着的断剑携春脱鞘而出，生生抵住直冲而下的弯刀，刹那千钧之力袭来，林宥虎口一麻，被震退数步，一个踉跄跪坐在了地上。
这一下满座皆惊，不仅季鹤影那边的天兵天将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暮南情身后乌泱泱的魔族将领也熄了声，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
寂静之中，林眠慢慢弯腰捡起断剑，轻轻抚了抚剑刃，看向林宥的眼神冰冷：“谁教你因为两句争吵，就动手伤人的？”
他的语气厌烦，从骨子里透着对眼前这副场景的不喜：“我可从未教过。”
林宥不可置信：“仙与妖魔两立，我杀这妖精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这是天界历来的规矩！”
“踩高捧低，持强凌弱，”林眠冷斥，手指抚摸剑身的时候滑了一下，被利刃割破了口子，疼得他声音一颤，“看来你被季鹤影教得很好，把天界这些脏东西学得通透。”
“师尊！”
鲜血沿着手指滚进掌心，很快又被应照用涂满碘伏的创口贴包住，林眠偏头看去，对上一双黑曜石似的眼睛，里面不舍和不满烫的快要着火。
着什么火，难道我看上去像要跑吗？
他莫名其妙，把断剑抛进他怀里，伸手捏了捏冒着黑气的脸。
林宥依旧跪在地上，看见这一幕先是震惊，然后暴怒瞪向应照。
如果目光能化为实质，此刻魔尊身上估计没几块好肉了。
他紧紧咬着牙：“也罢，不管师尊如何看我，也请随我回天界，好让我放心修习……”
“你自千年前就修行懒怠，”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出来，林眠转身，静静望着林宥，“如今又何必要用这种借口来充面子了……林宥，我不会和你走的。”
应照偏头看了他一眼，季鹤影原本还算淡定的表情瞬间扭曲，朝前跨了一步朗声喊道：“玉华。”
林眠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侧身把苏褚招来，低着头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呵斥：“胡闹。”
苏褚两只狐耳精准往他手心里弹，边蹭边嘟哝：“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咯……”
林眠叹息着笑起来，笑容晃得在场几个人猛地捂住鼻子。
季鹤影知道自己的暴怒不仅仅源于林眠的不给面子，还参杂着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因素，以至于在看见他那抹笑的一瞬间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几乎想立刻提刀剁了这低贱的魔物，但张了张嘴，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没有发怒的理由，语气软了下来：“玉华，你决心要跟这个低贱的魔物走吗？”
“……”
“即使天尊会因此派兵屠尽魔界？！”
“……”
林眠收了笑，偏头看他：“若天尊想要开战，玉华奉陪到底。”
“你应该知道他只是一时新鲜，总有一天会抛下你——”
“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甘愿做弃妇吗？”
应照：“……”
他一张脸黑如煤炭：“你-他-妈有病吗？！我老婆你管那么宽，太平洋警卫吗你？！”
苏褚狐狸耳朵支棱着，咧着尖牙对他哈气：“狗屁不通！要弃也是我们仙君不要应照！”
林眠：“……”
他伸手各摸了下头安抚好身旁两只，随后抬眼定定看着他：“扶光君想与我兵戎相见吗？”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季鹤影挂不住脸，表情僵硬地唤他：“玉华……”
林眠抬手握住应照递来的携春短剑：“扶光君认为？”
季鹤影勃然色变，然而没等他再吐-出半个字，沉寂许久的应照已经上前一步挡住了他望向林眠的目光，对他咬牙切齿道：“扶光君，请回吧。”
说得是请回，听起来却像是你怎么还没滚。
季鹤影表情一阵扭曲：“玉华仙君是当年玉清天尊亲封神君，也是最后和天尊见面之人，如今天尊音信全无，他作为最有可能知晓尊者下落的人，必须和我们去天界走一趟！”
“天尊失踪千年，玉华仙君也被囚仙人殿千年，一千年时光漫长如斯，扶光君怎么早不问晚不逼，偏偏这会来玩污蔑？”
“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扶光君承认自己私欲很难么？承认自己觊觎我的爱人这么艰难？”
这句话像根刺深深扎进季鹤影心里，他彻底忍不住了：“低贱魔物，给我滚开！今日就算是强抢，也要把林眠带回天界！”
一声令下，天兵拔剑，暮南情眸色瞬间阴沉，苏褚转身将箭头对准魔尊，局势一时剑拔弩张。
死寂和杀气之中，应照挑眉笑了一下，非常温文尔雅，慢条斯理地伸手抚平了袖口。
这个动作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和温和，就跟某国某世纪黑西装高礼帽的绅士轻轻拂去肩头落叶时地感觉差不太多，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些先生是真的拥有无可指摘的礼节，而此刻这个动作只是应照要发怒的前兆而已。
这个举动林眠从来没见过，然而不知为何却在看到的一瞬间，苦涩自舌根涌出，寒气从脚底攀升，他深吸一口气，陡然怕冷般死死裹紧了羽绒服。
局势绷紧到了极致，也就无人注意到他的异样，林眠退到某个角落慢慢坐下，揉着眉心把下颌抵在膝头。
砰！
一声巨响，尘土漫天，林眠抬眼一瞅，就见应照一刀将林宥砍得口喷鲜血，如破布般飞起砸到了季鹤影跟前。
噗嗤一声，鲜血四溅，将扶光君一身白衣染得斑驳猩红。
季鹤影神色骤变，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应照双目赤红，漫不经心颠了颠刀柄，偏头阴森森地瞅了他一眼，如狂风般裹挟红雾劈到面前！
当——
刀刃相撞，骇人的魔息喷薄而出，一瞬间竟然完全压制住季鹤影的神光，险些让谦和的扶光君在众目睽睽之下骂街，好半晌才硬生生把呕出来的血咽了回去，拧眉破口骂道：“低贱魔物，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应照呸地一声笑开了：“脑子给驴踢的傻-逼玩意儿，这里是血海，魔界，老子的地盘，不把你四肢分离丢进血海喂鱼就不错了，还敢对我老婆耀武扬威，你以为我是吃白饭的？”
他说罢手下力道加重，十成十的可怖力气瞬间把季鹤影压矮半截，痉挛着唇急促喘息。
“你……你个怪物……”
应照一挑眉。
“当时没有阻止玉华放了你，真是我毕生……最大的失误……”
应照神色骤冷，刀面魔息骤燃，滚刀切油般剔了季鹤影手臂一块肉！
下一秒，数不清的浓云骤然聚集在魔界虚假的天幕，林眠若有所觉，强撑着扶墙慢慢起身。
……不对。
砰！
剑被弹飞，季鹤影躲闪不及瘫软在地，应照挥刀直指他脖颈：“老子今天就送你进轮回——”
啪！
刀柄被一只手用力握住，紧接着林眠掩不住虚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够了。”
红雾霎时冲天，四周陡然寂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