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请神明 ...
-
休养两日后，连着半个月，花朝都去了知梅盘与人切磋。
这日在巡堂与何夷则切磋，累得提不起刀，甘拜下风，回到屋中便去沐浴更衣。
近日换季，一身汗倒是容易着凉。
待洗完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就听外头传来喧嚣的声音。
“仙师花朝可在巡堂？”门外传来优雅的女声。
花朝推门而出，见来人穿戴权贵整齐，腰间系着一枚国印玉佩，面庞圆润柔眉，养得贵气，便猜是宫中来人，忙上前作礼：“花朝在。”
那女子压眉打量一番花朝，从空中取出一卷诏书，才转过目光，朗声道：“大王有令，花朝接旨。”
在巡堂内外看热闹的士兵、仙修都不再言语，屏气听令。
“仙师花朝天资聪颖、十七及戊，在荣临任‘神像案’协办，除恶护国；蜂丘与严叠林击杀舛奴，以卫月城，能力卓群，今特封官，为备军分将，即日赴任。”
女子念完，那诏书便变为一纸印着国印的任命书。
她抬手将其交给花朝，道：“恭贺花分将。”
花朝点头，接过任命书道：“花朝接旨，谢过大人。”
女子又从空中握住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备”，形质与何夷则那块如出一辙。
“往后记得随身带着这块木牌，牌在人在，另外这也是御赐府邸的钥匙，在月城西南方位，已挂好‘花府’牌匾，仙师可以去看看。”
花朝接过木牌，挂于腰侧，向她道谢。
女子仍是面无表情，也不多留，转身离开巡堂。
待其身影渐隐，堂中一片喧闹。
“入城半月就得以封官分将，花分将前途无量啊。”一位老兵上前恭贺花朝，脸上堆笑。
花朝一一谢过，预备去看看方才所说的御赐府邸。
却见严无烽面色凛重地跨入堂门，“花朝。”
几日未见，花朝有些诧异他来得如此巧，“嗯？”一声。
严无烽皱眉，拉住花朝向堂外人少的地方走去。
“你知道备军大将每是谁吗?”他问道，语气可不像寻常玩笑时。
“谁？”花朝虽在城中待了有一段时间，却未听过备军大将军。
严无将放轻声音，“是孟亥昭，他当年在花大将军手下，抢了不少功，为人刻薄，看来大王是将你划为国师党了。此举，是要磨你。”
花朝睁大眼，在脑中划分着阵营。
严无风继续道:“你的府邸是从前花郁苍的府邸，赵大将军知此，定会更加针对你，往后在月城，你可得小心行事。”
“嗯。”花朝应道，她未想过，汤王会给她挖一个如此大的坑，还硬要推着她跳下去，心中烦闷。
“事已至此，仙师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严无烽劝慰着，又道“月底上告天神，神坛仍有事，我先告辞一步。”
花朝点头，往西南方向走去，寻花府。
待看到花府牌匾，花朝彻底说不出说话来。
一眼便知，那匾一定是早些年的，还有细细的木刺翘起，但方才宫中来人说已挂好牌匾，摆明了不让她换匾，但若是不换，却成了孟亥昭一方的眼中钉，也相当于默认自己支持花郁苍，定会引起玺王的猜忌与不满。
花朝咪眼思虑一阵，若不能自己换匾，便只能想方设法让这匾自己掉下来，良久，她摇摇头，走入花府。
花朝也没想到，当晚下雨，会有道雷将那匾劈裂。
……
一大早，便听得门外嘈杂，忙去开了门。
住在附近的仙修都在门外议论著，见花朝出来，有人高声道：“花仙师，你门口的牌匾被雷劈了。”
“这是什么天象，怪哩。”或有人言。
花朝这才推出门外向上看，可巧，那雷单单劈了那匾。花朝心中几声谢天谢地，倒不用她自己费心捯饬了。
心中正欢愉，不注意。两辆华贵的马车从街头赶来，车旁、车后，跟着宫中侍卫。
“玺王到！国师到！”马上的人喊道，众人立刻没了声音。
花朝下了台阶，三步并两步上前迎玺王。
周璨被搀扶下车，一双狭长的眼眸一转，抬头看匾，国师在后一车，才下，便听玺王问道：“国师以为，这匾被劈是何故？寡人听说，牌匾被劈，则主人有恙。”
国师上前几步打出两道空符于门上，符上蓝光渐显，忽而转金，国师摇头：“非也，府中主人已换新，而牌匾随旧主，雷劈此匾，也是昭告易主，且新主之气强于旧主，压制住了旧气。”
周璨听此，不免带了笑意，道：“果然，此花仙师非彼花仙师，一扫旧气，寡人甚喜。来人，赏！”
花朝心下松了口气，向玺王作礼：“承蒙大王喜欢，只是臣刚封官一日，又得赏赐，实在不妥，望大王收回成命。”
玺王看她俏似姚轻宛的脸，又听到如此周密的回答，愈加喜爱这臣子，笑道：“也罢，这匾，花分将便不必去换了，改日寡人差人另送一副，当作你的乔迁之礼。”
“花朝谢过大王。”花朝不便再推辞，恭谨地向周璨行礼。
周璨抬手扶住，低头看着她，道：“想来是误了分将时间，今日分将坐寡人的车去备堂，免得亥昭那老头子为难你。”他心中带歉，想着不让花朝过分难做。
花朝一惊，又行礼：“大王折寿臣下了，臣小小分将，又怎能与大王同车而行，往小了是不识礼数，往大了……”
“寡人说行就是行，寡人给你的，你就得接稳了。”周璨打断她，不由分说地让人扶花朝上车，“分将也不要拂了寡人的面子不是？”
花朝脑中急转，最终放弃了挣扎。
他若是再是推辞，指不定会引得周璘不悦，但乘上王车去备堂，饶是孟亥昭也得暂且端着她。
她偷偷瞄一眼对面的玺王，也不知这大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个巴掌又给颗糖，实在难猜。
二人沉默无言，直到车夫道：“大王，分将，备堂到了。”
周璨懒懒抬眸，向花朝道：“花分将下车吧，寡人还得回宫”
花朝洋装正常地下了车，等目送马车及一众侍卫离去才松口气。
心道，这玺王变脸可真快，上车前还欣赏她欣赏的紧，下车时却如下了逐客令。
良久，她才抬脚跨入备堂。
“花分将。”方入备堂，便听得有人喊。
那男子立在堂中，穿着老练深灰的练功服，衣摆绣着蛇图腾，泛着莫测的星光，护腕镶着一圈黑色玉石。
他面部轮廓锋利刻薄，眼纹深重，眼下青灰令其挂了些老态。
花朝一猜便知，这人一定是孟亥昭，忙向他作礼道：“赵大将军，花朝头一日入备堂，还请关照请教。”
“方才是大王送你来的？”孟亥昭看她行一礼，挑不出差错。
“是。”花朝将头埋得更低，尽量使自己显得恭敬，不敢多说一句话，毕竟昨日严无烽还来好意提醒过她。
“即是大王提点，老夫便不必多说什么。”孟亥昭冷声道，“你先去备堂后的校场指示一二吧。”
说罢，便不顾花朝，坐着桌前批阅军务。
接下来几日，许是顾忌玺王面子，孟亥昭也未去找她麻烦，花朝不免把心放宽了些，但也避免与他碰见。
……
九月中旬的告神仪式，很快就到了。
坛已建成，高十余尺，长宽各八丈，其上置着那尊忽神像。
四面城墙传来鼓声，百余下乃停，空气仍在震动。
尚柏国师身着银白色告神服,白发披散在肩头，缓缓向坛上踱去。
严无烽也换掉了平日的玄青色衣服，一袭白衣显得温软如玉，月白风清，紧随国师身后。
他手上端着一块乳白色玉盘，其上盛着一盏神水。
周磷领着百官伫立在坛下，垂头收臂，无一点声响。
尚柏国师站上高台，向采山方向跪拜。接着,一击鼓声，所有城民在坛下黑压压地跪成了一片。
严无烽将玉盘阔在地上,点燃神坛四方金火，籍神水递给国师。
国师接过,一饮而尽,接着口中念出请神令。
霎时风起，群云被吹散，金光直射照神坛，骤然烟起。
顺着光束，一道白烟冲地，渐渐凝为人形。在风中时散时聚。
“弟子叨扰，为报荣临异事”尚柏国师向白烟拜上三拜。
白烟拂至神像前，空中响起虚无的声音“我于天宫已洞察一二，可天洲之事，神明不参,只能将神像处置……国之相争,你们自己看着办。”
烟中幻化出一只手，本空中掐决，刹时一指神像。
于是，神像之后的符咒从石面剥离，飘至空中，又是一决，符咒破散成灰。
严无烽咽咽口水，垂下眸子。
他与师父都无从下手的符咒，竟在两决下被解开。
他自以为自己于符咒造益颇深,已能自制自解繁杂之符。
先下才惊觉,神像之上的符咒，也是人为。
七水浦,竟还有着一个较师父更厉害的制特士，自借忽神之力，造子母符。
“叠林”又是虚无一声。
“重弟子在。”严无烽的思绪被打断,惊出一身冷汗,忙向白烟行礼。
“我观你改符，巧妙绝伦，往后静心习符，不会比他人差半分。”
尚柏国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道“叠林性格跳脱，不益长久静习,师父不必捧他。”
白烟晃了晃，似有些消散，只听得:“非也。”便彻底盘旋上天，须臾，金光也随之消散。
尚柏国师见此，跪地伏拜，口中道：“恭送师父。”
接着，玺王、众臣、将士一齐跪地，拜到：“恭送上仙。”
响声震天，余音三转不止。
仙乱224年八月，盛中国请域仙易皓降世，消恶符，举国共庆。
……
告神一事毕，龙斗在荣临还无半分进展，出使高炎便已提上日程。
高炎国君琞王亲笔回信，谢盛中国告诉舛奴一事，愿请盛中出使，助其查此。
盛中派备军分将花朝，国师亲传弟子叠林公子及侍从十余人前往高炎。
还带上两大车盛中的特产与珍宝问候琞王及其王后周瑗。
九月末，使队经西萼乳高炎国境内，高炎派旷州巡军分将郊迎使者。
近几年高炎民生兴盛、国富民强，饶是旷州这样的边城也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花朝推开车窗向外看去，傍晚时分的街边伫立着一列一列的黑色石柱，其上皆悬着一团红火，正旺盛燃烧。
大街上热闹非凡，男子赤膊用朴刀挑火，燃起其上早已挂好的麻布，跃屋顶耍起刀来。
高炎的女子也是不一般，皆用红丝巾或盘或缠出各样的发型，干练英气，围坐一团轮番表演剑舞，喝彩连连。
“今日是有什么节日吗？”花朝推开车窗询问外边的高炎分将。
那分将于赤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闻此大声笑起来：“这是我们高炎的玄王节，每月末三日，高炎百姓皆起舞以谢玄王万年护佑，盛民强之风。”
花朝点头，继续望着大街上一派红火，不知何时，严无烽从对面凑了过来：“高炎民风如此，人人皆兵，实属大国之风。”
于赤也不谦虚，扬起眉来，道：“叠林公子说的不错，这就是我们高炎。”
严无烽勾起唇，愈加欣赏高炎之风，盛中对外过于和气，只求偏安一隅，才导致七水浦如此放肆。
他盘算着回宫进谏玺王，却不料一转头对上花朝。
花朝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向一旁悄悄挪去一点。
突然，车外传来一阵惊呼与乱响，马车猛地刹住，严无烽一时没站稳，一手迅速撑住花朝另外一边的木板。
这一撑，将花朝护在在双臂中，二人面面相觑，竟呆愣在那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