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燃烧海上》薇珊德拉

7、第 7 章

　　简历风波消停之后，叶成眠一心扎进了即将到来的考核中。许氏集团刚刚接手荔海艺术团，本该集中于年中年底的人员大考突然改了时间，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也有人摩拳擦掌。

　　“有几个老人直接退了。”于梦梦说：“舞蹈本来就很吃青春饭，许氏集团有做大做强的意愿，不好再混日子，混也混不出个好，现在要靠能力说话。”

　　迟素简明扼要地问：“有位置腾出来了？”

　　“嗯。”于梦梦说：“除了退下来的和自愿放弃大考的，这就等于以后甘愿做陪练，剩下的人仍然分成三组，现在已知一定会空出几个副席的位置。”

　　“首席呢？”

　　迟素眼界高悬，偏偏就是有这个能力。于梦梦嗔他一眼：“能者居之。”

　　“这么公平啊。”迟素都有点意外了：“还以为多少得论资排辈一下呢。”

　　于梦梦翻了个白眼说：“许氏集团在上面盯着呢。”

　　“许氏集团。”迟素扭来扭去又学于梦梦讲话：“好大的许氏集团，吓死人。”

　　“别阴阳怪气了。”于梦梦对自己年纪相仿的小外甥多少沾点无奈：“这么大人了，还不成熟点。机会到了，你练得怎么样了，你可是在许氏集团那边挂了号的，别给我丢人啊！”

　　迟素不可思议地指指自己：“我？”

　　“是啊。”于梦梦干脆连叶成眠一块指了：“你俩，都有份。”

　　迟素不服：“我们又不是走后门进来的。”

　　“就因为你不是，所以都知道你，知道荔海艺术团招了个三顾茅庐才请来的新人。”于梦梦被迫吹捧迟素，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翻完面对叶成眠，就和缓地多，六个字总结：“许燎盯着你呢。”

　　迟素正在喝牛奶，差点一口喷出来：“这听着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哎呀……”于梦梦故作嫌弃：“许燎还看不上你呢，你……”

　　“得了吧。”迟素瘪了瘪嘴：“被许燎看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成眠：“……”

　　于梦梦赶紧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叶成眠无奈：“我知道。”

　　迟素绷不住了，笑声划破天际。于梦梦不理他，扯了扯叶成眠的袖子小声问：“迟素这小子再怎么不着调，专业我是放心的，你呢？你还好吗？”

　　叶成眠勉强说：“我年纪也不小了，看发挥吧。”

　　“别这么说啊。”于梦梦不同意：“没你想的那么大！拿出你曾经的水平来，我看你就挺好的。”

　　叶成眠哭笑不得：“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老有老的好处。”迟素连安慰人都有他特有的不着调，但他停了一下，疑问清晰地传来：“你为什么这么不自信？”

　　迟素比看上去更认真，叶成眠有些仓皇别开了眼睛。迟素在短促的静默里用力吸完了盒中的牛奶，嘶啦嘶啦的声音过后，没给叶成眠继续逃避的机会：“我知道你不喜欢提过去，但既然配得上，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叶成眠疑惑地说：“我一直都有在练习啊。”

　　“不够。”迟素不容抗拒地说：“你没有拥有的胆量。”

　　迟素较真，气氛就没那么好了。于梦梦怕叶成眠生气，但更想劝一劝他：“我知道你们跳舞的水深，不仅要自己跳得好，还要看眼缘、看匹配，甚至看资历，但是这一次只看能力！能力配得上，就可以！”

　　于梦梦比迟素世故，看得到叶成眠真正的犹豫和恐惧。

　　于梦梦生怕他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第一天就说你很棒，你就是很棒啊！”

　　连迟素都说：“你不错的，虽然……比我还差那么一点点吧。”

　　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于梦梦狠狠瞪他一眼，反而把叶成眠给逗笑了。

　　“行就行！”迟素撂下一句：“扭扭捏捏算什么样儿呢！”

　　于梦梦一巴掌过去：“好好说话，找削呢！”

　　迟素闪躲及时，还有余力冲于梦梦嘚瑟。叶成眠说：“我知道的，谢谢你们。”

　　迟素还要懒洋洋大爷似的再补一句：“真听进去了？”

　　叶成眠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他冲他们笑，眼里有感激和越发坚定的光。

　　没有几个拿过第一的人，会甘愿落在后面。

　　隔了几天，于梦梦再来的时候，叶成眠还在练习。

　　迟素在旁边休息，坚持喝他的每天一杯奶，好半天才问她：“你能看出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是气质。

　　迟素说：“鸡血有效，我现在都不敢讲话了。”

　　于梦梦睨他一眼，抱胸说：“怕了？”

　　“怎么可能？”迟素完全没放在心上，还隐隐有些兴奋，颠了颠手里没喝完的半盒牛奶，说：“终于有点你说的那意思了。”

　　于梦梦一直念叨叶成眠十八岁拿下全国舞蹈一等奖时如同天人降世，令她这么多年都无法忘怀。迟素有时也会想那个人会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不是他如今见到的这个样子。

　　对于迟素来说，关系是关系，实力是实力。

　　他和叶成眠关系不错，一是因为于梦梦，二是因为叶成眠性格还行，两个人处得来。至于真要当个对手，哪怕叶成眠在一开始有些超乎他预料的表现，都是够不上的。他技艺荒废了太多，更重要的是，心气没了。

　　干他们这行的，没有高傲心气，成不了事。

　　迟素能跟着于梦梦鼓励几句，并非没有真心实意，但这鼓励能有多少结果，他没有期待过。

　　叶成眠比他想的要坚韧。

　　迟素说：“他没有大伤过，底子又好，恢复巅峰七八成功力应该指日可待。”

　　于梦梦在这行业里听了看了这么多年，能算半个内行，听到迟素都这么说就更放心了，问他：“那你觉得他能当首席吗？”

　　迟素哼了一声说：“就这么盼着他当首席啊？”

　　于梦梦绷不住笑，说：“都是我亲手选进来的人，我当然都盼着好啊。你当第一，他可以当第二。”

　　迟素说：“他二十四岁回国直奔荔海艺术团的话，现在已经是首席了。”

　　于梦梦觉得这话不太对：“什么意思？”

　　迟素偏头看向于梦梦：“他没来，为什么呢？”

　　他们都能预料到叶成眠的答案。

　　叶成眠总是用简短的理由来回答复杂的问题，因为他想去更赚钱的明星行业而放弃舞蹈，因为他不喜欢丰明而留在荔海，因为那时候不想，所以无关乎是不是会在更好的时间得到更好的机会。

　　“其实我不明白。”迟素说：“以叶成眠的资质，得在人生的岔路口做出多少错误选择才会混成今天这样。”

　　于梦梦悄然按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但是迟素还是说了：“许燎不会平白找上他，为什么？”

　　于梦梦挤出一个笑容，说：“许燎说是一见钟情。”

　　迟素横了一下眼睛，就像在说，傻子才信。

　　“许家的水深。”于梦梦更多无奈：“许燎性子乖张，连许烟都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是不好得罪的。”

　　“连许烟都不放在眼里……”迟素迟疑了一下，问：“许烟这个年纪，真能掌控许氏集团吗？”

　　“都说许烟天赋卓绝。”于梦梦瞥了一眼四周，小心谨慎地说：“还有一批许家老臣保驾护航，出不了问题。”

　　既然还算是有实权的人物，就不会轻易容忍他人的越界。迟素指了指自己的脸，说：“……许燎和许烟，是因为这个吗？”

　　“别问了。”于梦梦这么说也算是默认，她压低声音说：“有时候未必知道的多就是好事，就像叶成眠的过去，你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原因，干嘛还问呢？”

　　迟素闭嘴了，他做了个跳投的动作，目送牛奶盒稳稳落入角落的垃圾桶。

　　叶成眠正好结束一套动作，看他还维持投篮的动作，说：“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那个转身的角度正好，就更像迟素未曾见过的他多年前的样子。迟素说：“你也才比我大四岁，装什么老成呢！”

　　迟素给他递了瓶水，没放过送到眼前的于梦梦：“别练了，再练超量了。一起吃饭去，让我小姨请客。”

　　“你想吃什么直说，干嘛拿别人做筏子。”于梦梦又气又笑，还是应了，冲叶成眠说：“看着你又瘦了不少，去吃点好吃的，别功夫没练成，身体先垮了。”

　　迟素特意回身来笑于梦梦：“是哦是哦，不然该说荔海艺术团饭都吃不饱了！”

　　“你……”

　　眼看着于梦梦又要伸手，迟素一个闪避跑到好几米开外。于梦梦抓不住迟素只能摇头，叶成眠诚恳地说：“这些天承蒙你照顾，迟素也帮了我很多，一直想谢谢你们，这顿饭我来请吧。”

　　于梦梦没有推拒，只说：“没什么的，我很欣赏你，都是自愿的。”

　　迟素则说：“早知道我今天中午，不，昨天，就开始绝食了！”

　　“又不是没有下次，说什么不像话的话！”迟素一个不备，还是被于梦梦抓到。于梦梦直接扣住了迟素的双手，迟素挣脱不得，于梦梦一边使劲一边喊叶成眠：“快来打他，他就是欠揍！”

　　他们明明只差了四岁，硬是隔出一个辈分来，又因为隔出了辈分，打闹就更有趣了。叶成眠落在你来我往的热闹里，好似自己也成了亲密的一部分。

　　叶成眠还真上去来了两下。

　　迟素头发乱的和鸡窝一样，脱困以后使劲儿晃着自己的头发，于梦梦则脸涨得通红，一直在旁边喘气。他们没有去更远更高级的地方，就在艺术团边上不远处挑了个家常小店。

　　叶成眠特意选在靠窗的位置，窗外就可以看见万家灯火。

　　曾以为很远，如今又慢慢靠近的。

　　连川流不息的车辆都有了不同的意义。

　　“喂。”于梦梦叫他，好像有所不满似的，叶成眠赶紧回身，于梦梦给了一个这还差不多的小表情，问：“演员考核，你想好跳哪支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