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苗疆小狗饲养日记》十九栖

12、情迷

　　昏暗的灯光之下，虞锦轺将那件让他无比痴迷的白衣衫摊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每一寸布料，仿佛在抚摸祈清衍的肌肤。

　　“阿哥，你看啊，你的衣服还在这里，你的味道还在这里，你怎么能不回来呢？”

　　每晚入睡时，他都会把这件衣衫放在枕头底下，紧紧抱着枕头，像是抱着祈清衍本人。

　　他会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祈清衍的模样——他穿着苗服时清隽的侧脸，他说话时淡漠的语气，他偶尔露出的、极淡的笑容，还有他转身离开时的背影。

　　这些画面像蛊虫一样，在他心底不断啃噬，让他越来越偏执，越来越疯狂。

　　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性子，在与祈清衍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相逢之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有时候寨子里的人过来见他整日守在吊脚楼里，眼神阴鸷，都不敢轻易靠近。

　　有族人劝他：“少主，那个外乡人不会回来了，外乡人都是不可信的，你别再等了。”

　　虞锦轺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眼底的阴翳更浓，嘴角却勾起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他会回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慑力，让劝他的族人不寒而栗，再也不敢多言。

　　“他答应过我，”虞锦轺低下头，再次抚摸着那件衣衫，语气轻柔得像是在对恋人低语，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他不会骗我的。如果他骗了我，那我就只能……让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他的指尖划过衣衫上那条曾经拂过祈清衍脖颈的飘带，像是在感受祈清衍的修长脖子上的狂跳的脉搏，眼底的贪念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祈清衍回来陪他几天，他想要的是祈清衍永远留在苗寨，留在他身边，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再也不能离开。

　　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做任何事。

　　长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祈清衍的纠结越来越深。

　　第十天，谢星临约他出来吃饭。

　　席间，谢星临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喂，我说你啊，你是不是还在想苗寨的事？”

　　祈清衍夹菜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谢星临，沉默了片刻，将菜送入了口中：“我不知道。”

　　“其实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不用这么为难自己。”谢星临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就是太拧巴了。想去就去看看，了却自己的心事；不想去就彻底放下，别让这件事一直缠着你。”

　　“我不想去。”祈清衍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想被打乱。而且，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没必要这么认真。”

　　“可你心里明明很在意。”谢星临看着他，“这些天你魂不守舍的，我都看在眼里。你从来不是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或事纠结的人，既然这么在意，就说明他对你来说，不是萍水相逢那么简单。”

　　“祈清衍，你对那小子是有点好感在身上的吧？不过也是，那张脸确实非常对你的胃口。”

　　祈清衍没有反驳，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闷痛。

　　谢星临继续说：“我知道你怕被牵绊，怕打乱自己的生活。可人生哪有那么多一成不变的事？有时候，意外的相遇，意外的牵绊，反而会让生活变得更有意思。”

　　“我虽然不赞成你去那个苗寨，但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那个小子。”谢星临越说越觉得自我矛盾，“至少你不会为了没有履行的承诺而感到遗憾，你要是想去，我陪你去吧。”

　　“遗憾？”祈清衍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有些不太理解谢星临的说法。

　　他向来不相信遗憾，觉得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选的，无论结果如何，都该坦然接受。

　　可这一次，他却突然有种负罪感。

　　如果十五天之后，自己真的不去，感到遗憾的是谁？是他，还是虞锦轺？

　　那个少年在山脚下等他，等不到会失望。

　　可他又很明白，如果自己真的下定决心去了，肯定会被彻底牵绊。

　　他会习惯那个少年的陪伴，最后再也回不到现在的安宁和生活节奏。

　　吃完饭，谢星临道别离开，祈清衍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晚的长沙很热闹，路灯明亮，人来人往。

　　他走在人群中，晚风拂过发梢，他用力搂了搂大衣。

　　他想起虞锦轺说“我在吊脚楼等你”时的执拗，想起少年站在山脚下目送他离开时的背影，想起那件落在苗寨的白衣衫，想起那个深蓝色的布包，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闷得发慌。

　　回到公寓，他再次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深蓝色布包，放在手心。

　　布包的质地很柔软，上面的花纹虽然简单，却看得出来是用心绣的。他想起虞锦轺说这是他父母生前做的，心里莫名有些触动。

　　他走到电脑前，再次打开地图，手指划过长沙到苗寨的路线。距离不算太远，开车也就十几个小时。可这短短的距离，在他心里，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继续纠结下去，只会让自己越来越痛苦，他是一个讨厌纠结的人。

　　可做出决定，又像是在赌。

　　那个深山不安全，这个事实他是知道的。

　　虞锦轺在短短一天之内，对他的心绪的影响，他也是清楚的。

　　如果为了一个人，将自己送入一个未知的沼泽之中，那无疑是飞蛾扑火。

　　第十三天晚上，祈清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光影，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月光皎洁，洒在城市的屋顶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霜。

　　他想起苗寨的月光，比这里更亮，更清澈，洒在山林里，洒在吊脚楼上，洒在那个少年的脸上，带着一种纯净的飘渺感。

　　他再次摸向口袋里的布包，指尖的触感清晰而真实。他想起虞锦轺眼底的执拗和期待，想起自己说过的“不骗你”，想起谢星临说的那个所谓的“遗憾”。

　　心头的纠结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站在窗边，看着头顶的繁星藏匿在云层之后，才缓缓回到床上。

　　他没有做出决定，只是把那个深蓝色布包放在枕边，闭上了眼睛。

　　深秋的被褥里是凉的，没有炽热的体温，也没有蹭过耳侧的低语。

　　祈清衍将被子拉过头顶，将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手腕那处不显眼的伤口隐隐发痛，带着令他浑身难耐的炽热。

　　“阿哥。”

　　“阿哥……看着我……你是有想我的，对吗？”

　　虞锦轺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卧室，带着独属于深山的冷冽，好似将那份特有的草木香也一齐带了过来。

　　喘不上气。

　　好热。

　　祈清衍好像身处滚烫的火炉之中，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心脏开始发烫，好热，手腕处的伤口由疼痛转变为令人战栗的舒爽。

　　“热吗？阿哥。”

　　祈清衍没有意识将被子往下拉，露出一张潮//红的脸：“热……”

　　“虞锦轺……”修长的手指泛白，祈清衍好看的眉眼皱起，“我难受。”

　　“是吗？”虞锦轺在黑夜之中倾身压在祈清衍上方，笑着用指腹去按压他泛红的下唇，“哥哥，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真的好漂亮。”

　　“阿哥，留在我身边吧，别离开了……”

　　虞锦轺轻轻俯下身，鼻尖嗅着祈清衍颈侧的气味，最终露出獠牙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

　　祈清衍猛地睁开眼，额头上还带着未来得及散去的热气，窗外的月光洒落在地板，好似一个少年坐在他窗前。

　　他支起身子，缓了缓神之后掀开被子，在睡裤上看到了一个非常精神的小家伙。

　　草。

　　祈清衍你是疯子吗。

　　而苗寨的吊脚楼里，虞锦轺依旧抱着那件白衬衫，坐在床沿。

　　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冰冷的光晕，他的眼神依旧阴鸷，嘴角依旧带着偏执的笑容。

　　“阿哥，还有两天。”他轻声说，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引诱着猎物走入阴湿洞穴的猛兽，“我等你回来，会一直等着你的。”

　　他的指尖划过衣衫的布料，眼底的贪念越来越浓。

　　“你一定会按照你的约定，准时回到我身边来的，对吗？”

　　如果不回来，那他就只能让他的小家伙，把他的阿哥，接回来了。

　　夜色深沉，苗寨的山林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声，像是在诉说着某种偏执的执念。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那件白色的衣衫此时正盖在少年的脸上，不透光的布料掩盖了底下的潮红。

　　骨节分明且带有蓬勃力量感的手正在空中动作。

　　阿哥……

　　清衍……祈清衍……你很漂亮……

　　咚咚咚。

　　吊脚楼的门再次被敲响，少年并没有理会，而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黑夜的时间好似被禁止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件整洁的衣衫被揉碎，少年将它一整个圈在怀里，像一只筑巢的野兽。

　　伴随着一声长而重的叹息，空气之中陷入了迷乱的幻境。

　　拿着拐杖的老人站在没有任何动静的门前，看着门把手上对着她摇头晃脑的银蛇，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在星空之上的白雾都散去，她再次敲响了眼前的这扇沉重的门。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银蛇从门上溜下来，爬入了不见五指的黑暗，而眼前那扇门，却缓缓的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