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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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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们缺人,你看我行吗?”谢海州眉眼弯弯,丝毫没有几个月前谢家家主的威严,反而多了几分潇洒自得。
“你不去保护谢霜倾?”秦阙将藏雪剑收入剑鞘,眼尾一挑,不怀好意地看着谢海州。
谢海州低声一笑,说:“她哪里需要我保护。长江后浪推前浪,她可别把我拍死在沙滩上就行了。”
语气中满满的全是自豪,听不出一星半点的不乐意。
“那就多谢谢兄了。”林熙对他抱拳致礼以表敬意,然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小院内,将他们的计划和盘托出。
“其实也没多少事,就是跟影山打架而已。”林熙拍拍他的肩,既是鼓励也是信任。
“行。”谢海州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我也许久不曾动武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活动活动筋骨。”
直到此刻,林熙才真正放下了一半的心,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一个轻松的笑容,说:“既然商量完了,就都赶紧回去休息,明日可是一场硬仗。”
其实秦阙还想问问谢海州他和谢霜倾之间的事,但总归还是觉得这样问出来太不礼貌,只能将这些疑问压在心中,想着等打完影山再去问他。
可谢海州就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竟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些事。
“其实,我此次来武林大会只是想着再见她一面,没想到这一看,就看了这么些天,还遇上了这么多事。也不怕你们笑话,来了这十几天,我跟她一句话都没说过,她也不知道我来了。这样挺好的,我能帮她,这就很好了。”
这时,秦阙才明白过来为何谢海州会出手保护林熙,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霜倾。
谢霜倾要与英王站在统一战线,就必须保证林熙还活着,这才是谢海州真正的目的。
林熙和秦阙将谢海州安排在苏翎的房间,而后又赶在睡觉之前再去看望了一下因为。
结果还是令他失望了,因为仍然没有醒来。
所以坐在门口看着他们,整个表情都已经麻木了。
“我劝了他一天了,没用。”苏翎坐在房间里的躺椅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熙走到门口蹲下来,与所以一同坐在门槛上,他不是来安慰所以的,他是来给所以讲述他们明天的计划的。
“所以,你听好了。明天会是一场硬仗,你必须打起精神来。”
“影山的目标是东湖珠和你师兄,东湖珠那边有我们守着,可你师兄就只有你和苏翎两个人守着。”
“我不知道你师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影山为什么一定要抓着他不放。我只知道一点,不管影山要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这些话语似乎并没有燃起所以的斗志,但到底让他那麻木的眼中有了一丝情绪,哪怕这情绪的底色是悲伤的。
“你放心,我会守住我师兄的……”所以顿了顿,然后将未完的那半句说了出来,“哪怕豁出这条命,我也不会让师兄受到一点伤害。”
“哎……”林熙揽住所以的肩膀,一时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想了想,到底还是说了些话,“你师父明天也会出关的,我想,他应该会来找你们。”
所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自顾自地说:“是啊,等师父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
……
一夜过去,转眼就到了决赛当日。这天凉风飒飒,天气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恰好与林熙的心情一般无二。
青龙擂台前,立着一根比人还高的立柱。立柱之上,摆放着那枚流光溢彩的东湖珠,明明是羊脂玉,此刻却流露出珍珠的光辉。
阴云没能掩盖它的光辉,东湖珠就这么静静地待在那里,俯视着这上百颗贪婪的人心。
可这东湖珠的得主,注定会在烟雨楼和中原郑家之间产生,旁的人纵使有偷盗东湖珠的贼心,也没那从这两大世家手中夺走的贼胆。
远处,无衣真人率领一众清晖山弟子浩荡而来,但见他们衣袂飘飘,步履轻盈,恍如谪仙临世,颇具仙风道骨,尽显百年大宗的赫赫声威。
此情此景,围在外圈的人群自动为他们分出一条道路,在场之人无不驻足观望,心向往之。
两列弟子围着擂台站成一圈,个个手持宝剑捍卫这神圣之地,无衣真人则缓慢庄重地走上擂台,衣袖一挥,面向众人,用内力传出低沉而震撼的声音,敬告诸位来宾。
“历经数日鏖战,我们终迎来这群雄瞩目的最终一战!对阵双方,一为来自烟雨楼的陆沧少侠;一为郑家首徒郑雨涯少侠。胜者,将得到我清晖山掌门的至宝——东湖珠。孰胜孰负,让我们拭目以待。行了,话不多言,请诸位凝神静观,这场必将载入史册的巅峰对决!”
无衣话音刚落,陆沧和郑雨涯就分别从擂台的两端走了上去。
临上台前,林熙突然扯住秦阙的衣袖,借着柏树的阴影,隔着面具飞速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如蜻蜓点水一般,飞也似的掠过秦阙的心间,留下一地希望的火种。
秦阙眸中的冰雪也因这短暂的一吻而消融,他唇角勾起,心中连上刀山下火海的勇气都有了。
藏雪剑与他大抵是已经做到了心意相通,居然也因他的心动而微微震动。
“快去吧,你的剑已经等不及了。”林熙拍了拍他的肩,目送他一步一步走上那武林至高的殿堂。
郑雨涯手持郑家传家之宝——破风刀迎风而立,一双鹰眼穿过对手,直直望向那置于高台的东湖珠,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今日的风可不小,但我手里拿的是师父的破风刀,以破风之势,少侠可敢应战?”
秦阙提着藏雪剑立于背风之地,面前是虎视眈眈的对手,身后是那无数人妄想得到的武林至宝,可他无惧无畏。
“我手中拿着的,是名剑榜第七的藏雪剑,昆仑仙子曾经的配剑,可引得寒风猎猎,亦可凝血为雪,少侠可敢试我这一剑?”
他曾于万军之中一刀斩下敌将首级;也曾一刀一马,从敌军的重重围困中杀出一条血路;甚至面对影山的截杀,他依然可以抵挡莫格拉的一掌。有此心境,他又怎会将郑雨涯的傲慢放在眼中。
在战场上,他是人人敬畏的杀神;在江湖中,他也要留下万古流芳的一战。
旌旗飘飘,锣鼓铮铮,比赛开始之后,擂台四周静得连风声都能听见。
郑雨涯眼中燃起熊熊战火,忽而唇角一勾,朗声道:“请少侠出剑!”
“好!”秦阙提剑而上,先来了一招“万山阻”。
藏雪剑引风而动,在秦阙面前筑起一道厚厚的风墙,用内力推向对手,压得郑雨涯不得不拔刀以抗。
可郑雨涯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在极短的时间内抽刀横断,竟是硬生生将这风墙划出一道口子,正面对上秦阙的藏雪剑,兵器相撞,发出“铮铮”不绝之声。
秦阙当即挽出一个剑花,轻易化解了破风刀的第一个攻势。随后他又借风而起,握着藏雪剑发出了自己的第二招——破山。
他将全身内力凝聚于剑尖一点,全力朝郑雨涯冲去,那速度宛若离弦之箭,那力度仿佛有万山压顶,竟是将那破风刀顶出了一个弧度,同时也将郑雨涯逼得连退数步。
郑雨涯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面上却丝毫不显怯弱,他也将内力附于刀刃之上,拼尽全力朝上一顶,将藏雪剑顶开,随后又速度极快地连续使出三刀,每一刀都将藏雪剑的剑身砍得震震作响。
“好刀!”秦阙唇角一勾,转身躲过第四刀。
趁着他还未收刀的间隙,秦阙紧接着朝前踢出一脚,正好踩在他的胸口。郑雨涯吃痛,却咬着牙齿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随后收刀回旋,刀刃直直割向秦阙的小腿。
郑雨涯速度太快,秦阙收力不及时,也是被他划出了一道血口。
二人暂时分开,秦阙迅速点穴止血,郑雨涯也揉了揉生疼的胸口,突然他身形一顿,竟是吐出一口鲜血,不过他并不在意,随意地用袖子将鲜血抹去,眼中的烈火越烧越旺,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狂。
“不够尽兴,再来!”
此言一出,在场观众无不拍手喝彩,不仅是为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更是为他这份越战越勇的少年意气。
听着四周的欢呼声,秦阙眸色一冷,真就提剑而上,用尽秦家万山剑法的绝学,对着郑雨涯连出数剑,再配上他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步法,当即就化为一道残影,融于狂风之中。
郑雨涯被裹挟在风漩之中,眼中看不见对手,可身边却全是藏雪剑的铮鸣之声。他慌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感受到心慌,这也是他习武以来,面对的第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
看台上看不见风漩之中的场景,只有少数几人能凭借自身内力和极强的视力,看清擂台上二人的招式。他们都被秦阙的身法惊艳到了,以至于连不远处竹林中的“沙沙”声都没听见。
“此身法稳中带快,剑法也九虚一实,出剑时恍若泰山压顶,收剑时却若大江东去……当真妙不可言!我在江湖之中竟从未见过此等绝妙的武功。”
台下的人连连称奇,台上的人却充耳不闻,一心只有刀、剑与对手。
郑雨涯试图闭上双眼,选择用耳朵去听声辨位,却被这“窸窸窣窣”的风声扰乱了思绪,最终被秦阙一剑挑落长刀,败下阵来。
狂风骤停,擂台中有一站一跪两名男子,站着的那人手握滴血未沾的藏雪剑,立于东湖珠前,赫然是来自烟雨楼的陆沧。
这一刹那,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几乎要将明理堂的屋顶给掀飞出去,而在众人之中,秦阙只一瞬间就找到了林熙的身影,与他四目相对,放松地笑了。
没有人知道郑雨涯是怎么走下擂台的,大家记得的,只有这个戴着银面具的少年,记得他成为了当今江湖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哪怕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人师从何门何派。
无衣真人快步走上擂台,大手一挥,东湖珠便落入他的掌中,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他将这枚武林至宝交给了秦阙,当场宣布:“本届武林大会的魁首,是来自烟雨楼的陆沧!”
声音响彻云霄,灌入每个人的内心,连远在小院内的所以和苏翎都听到了这一句话。
所以望着床上的师兄,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惋惜,喃喃道:“陆沧赢了,林熙的毒也能解了。只可惜今年的决赛不是你和陆沧对打,否则肯定会更加好看。”
“这一届错过了就等下一届呗。”苏翎凤眼一挑,饶有趣味地看向对面的二人,“五年之后,蜀中烟雨楼,欢迎二位将这魁首从我烟雨楼手中夺走。”
“一言为定。”所以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真心的笑容。
他想,五年之后,师兄一定会比现在更厉害,而他也不会再次早早地败在十六强了。
就在众人欣喜之时,变故陡生,影山终于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