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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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前，谢家的龙凤胎谢风华与谢风雅双双满了七岁。
在枢密院任职的谢铭领了圣命南下巡察，才七岁的龙凤胎正是爱玩的性子，两人抱着父亲的腿，撒娇着：“爹爹，爹爹，你就让我们跟着你一起去吧，我们还出过京城呢。”
谢铭一脸宠溺地看着地上这两个孩子，抱起谢风雅：“风雅带着兄长一起在家等爹爹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想跟着爹爹一起去。”
地上的谢风华也一同闹着：“我也是，我也是。”
谢铭看两人这么热情的样子，想着此番南下不过是出去镀个金，并没有什么危险，那让孩子去长长见识也不错。
他将风雅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头，蹲下身子，温柔道：“风雅在家陪着娘亲好不好？娘亲一个人在家很孤独的。”
“那为什么不让兄长在家陪母亲？”
谢铭笑盈盈随口答：“兄长是男孩子，在外面跑是很苦的。”
谢风雅高声，稚嫩的童音有些尖锐：“我也不怕苦的！兄长哭鼻子的次数可比我多多了。”
谢铭愣了愣，最后只是劝，也没有改口。等到一行人要出发的时候，丁令棠慌乱地找着谢风雅：“见到小娘子了吗？”
“没有。”
“还不快去找。”
丁令棠吩咐完，就去城门送了行：“早日回来。”
“风雅找到了吗？”
“还没。”
“这小丫头性子野，指不定又去哪玩去了。”谢铭笑了，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半个府上的人都出动在找的谢风雅，竟然躲在了一个随行的马车上的箱子里。若不是她饥腹口渴，又有些尿急，怕不知道她还能藏到什么时候。
“放开我，放开我。”
谢铭看着被抓住的谢风雅脸都黑了，训斥道：“这是能容你玩乐的时候吗？！”
“我没有玩乐，我也想长见识，为什么你带兄长，不带我！”
此时他们已经出城半日，谢铭已全然没了耐心他指了几个侍卫：“你们快马回城，把她送回府上。”
“我不回去！”
等她被带上马之后，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留下了，就喊着：“你把谢风华也送回去！你把谢风华也送回去！”
没有人会认为谢铭此番带着圣命南下会有什么意外，直到他们一行人意外遇到山洪，只有两名随行侍卫活了下来。
两人回府把噩耗带了回来。偌大的厅堂内死寂一片。
端坐于上首的老夫人怒不可遏：“你们还有脸回来！你们是怎么护的主子？！竟连小郎君的命都没给我护住！”
丁令棠和老夫人几近绝望，这一下子京城谢家里竟没了男丁。
老夫人当场就被噩耗击得病倒了。
谢风雅守在老夫人塌前，陪着她。
老夫人看着那张和谢风华一模一样的脸，竟然有几瞬在想：“若跟着的是谢风雅，留在府里的是谢风华就好了。”
谢风雅明白母亲和祖母在忧心什么，也明白对一个人丁稀落的高门，没了男丁意味着什么。她想父亲，想兄长，但是她不能在人前哭，她不能再让府上的人分出精力来挂心着她。
当天夜里，她翻出兄长的衣物，趴在上面失声痛哭。哭着哭着，她想起她和兄长之前玩过的一个游戏：他们互换了衣物，互换了发饰，除了母亲府上的人竟然没一个认出了他们。就连父亲也晃神了许久，等到他们咯咯笑着笑话他认错了，他才知道了。
她心中有了一个荒诞的想法。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就想那次换装一个，穿上了兄长的衣服，梳上了兄长的发髻，跑到了母亲面前。
“风华？”丁令棠惊呼，一时晃了神，“风雅啊。”她明显失望了，“好了，别添乱了，快回屋里呆着去。”
“我是谢风华。”
“你说什么？”
“娘亲，我是谢风华。”
“母亲，你起来看看。”
“看什么？”
“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老夫人知道丁令棠是个稳重的性子，万不敢在这个时间点乱开玩笑，就被她扶着，一步一步走到了门前。
丁令棠把门推开。“谢风华”就这么跪在门外：“风华给祖母请安。”
两人突然都有点万幸，万幸谢风雅常呆在后院，尽管偶尔溜出去玩闹，也是总偷穿着她兄长的衣物。
她们杀了那两个侍卫，零数几个知情的侍从都被牢牢栓在身边。
从此，在外逝世的那个是谢风雅，一直留在府中的是谢风华。
“你胆子倒是挺大。”在谢风华的几次追问下，沈穗宁终于说了昨日自己去做了什么。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田庄呈来的报告，随口一句：“没你胆子大。”
谢风华沉默良久，真诚感谢道：“多谢。”
沈穗宁抬眼，见她这般真诚的样子，起了心思逗逗她，一脸狞笑：“那你拿什么回报我？”
“不成体统。”谢风华敛了笑，嘴角微抽。
沈穗宁瞪了她一眼，后又低头看报告册子：“就你成体统。”
谢风华环顾四周，确认门窗紧闭，侍从皆已屏退，才缓步走到沈穗宁的身旁的凳子上坐下。她斟酌了一会措辞，最终还是直接低声问：“你和三殿下是怎么回事？”
沈穗宁吓得一个哆嗦，手上的报告册子一个没拿稳，“啪嗒”一声滑落到了裙摆上，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的？”
“这很难猜吗？”谢风华微微挑了下眉梢。
“不难猜吗？”沈穗宁自以为平日里自己小心谨慎，万不可能让他发现了端详。
“不难。不过不是从你这猜出来的。”
沈穗宁疑惑。
“三殿下每次见我与你一同时，醋味都快酸上天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在时也这样。而且每次来谢府都穿的跟个花孔雀一样，张头望脑地也不知道在等谁。”
沈穗宁无语。
“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谢风华对这个词语有些疑惑。
“就是我们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谢风华惊呼，一脸愤愤，“他变心了？”
“没有，”沈穗宁捡起册子，放到桌子上，平静地说出了后半句：“好像是我变心了？”
“你爱上我了？”
“准确的说，是他以为我变心了。”
“你不去解释？”
沈穗宁摇摇头，“既然这段感情让他这么不舒服，带给他的只有不安和焦灼，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谢风华似懂非懂，“哦。”
“你胆子很大。”
“你也是。”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谢风华深吸一口气，“现在我在这个位子上，若有一天身份暴露，会怎么样？”
“你不是说等上头换了人，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吗？”和谢风华一直说着话，沈穗宁有些看不下去，就翻了几页册子略微扫了几眼。这几日天气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可喜可贺。
“上头换了人，我的罪过就能揭过去了？”
沈穗宁从册子上抬眼，狐疑地看着她，“所以你没和殿下串通好？”
“我应该串通好吗？”
“啪”地一声，沈穗宁将册子拍到了谢风华的头上，“那就掉脑袋。”
“干什么去？”
“吃梨子羹。”
“我也要。”
“想吃自己煮去。”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君子远庖厨’吗？”
“我读书少，不知道。”
“味道不错。”沈穗宁靠在凭几上，一口一口喝着雪生喂过来的梨子羹。
“就是有点甜。”
“甜吗？”雪生方才尝了尝，本来还觉得有些寡淡，“娘子口真淡。”
“若不是娘子，我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沈穗宁轻笑，“现在可以吃个够了。”
“我想求娘子件事。”雪生说得支支吾吾。
“说。”
结果雪生犹豫了一会，只是摇摇头，“算了。”
沈穗宁看了，直起了身子，“到底什么事让你这般犹豫？”
“我突然想出城回村，去看看之前倒塌的家。但一想到，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必早就被人清理了。想来房屋下爹娘和弟弟的尸首也已经被人敛了，若没有，也早就成了几具白骨，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她有些落寞，像是在劝说自己。
“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去看看就去看看，也好了结的心结。”
“多谢娘子。”
“我不过突然想起此事。想来，我来谢府已有了半年，很少再想起之前的事情了，偶然回忆起来，都仿若前世今生一般。”
沈穗宁才靠回凭几，这话倒也让她晃了神，手肘磕到了凭几上。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去了。
她心下一空，原来她的过去，早已被眼下纷杂的忙碌，冲刷得这么远了。
“可有巧丫的消息？”
“没有。”
“沈府可有来信？”
“没有。”
“……三皇子呢？”
“娘子不是说都丢掉吗？”
“真丢了？”
“那倒没有，我去给娘子拿来。”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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