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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 ...

  •   沈穗宁正与谢风雅说着闲话。说着说着,谢风雅想到了什么,突然提议:“今晚不如吃暖锅。”

      “好啊,”沈穗宁眼睛一亮,“之前和你约过,这都几月过去了,还未吃成。”

      “今日补你。”谢风雅笑道,随即扬声吩咐门外候着的侍从。

      侍从领命而去。

      不多时,就准备好了。

      小铜锅底下的炭火红红,锅里汤底翻滚着。浓郁的香气飘散开来。

      两人围桌坐下。沈穗宁刚举起筷子,将一片羊肉浸入滚汤之中,门外便来了人。

      “郎君,沈大人,安乐府上来了人,说有急事求见沈大人。”

      沈穗宁夹菜的手顿在半空,与谢风雅交换了个眼神。

      谢风雅挑眉,将那片羊肉涮好,放入她碟中,了然道:“许是有人循着香味找来了。”

      “请人进来。”沈穗宁放下筷子,心下已猜到七八分。

      安乐府的人小跑过来,额头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也顾不上行礼,急急开口:“大人,您快回府吧!陛下已在府中等候多时了!”
      这人先去了衙署,可那的人说沈大人早就离去。他猜测可能是在谢府,就又跑了过来。
      雨很大,早就把他全身浸湿。

      沈穗宁站起身来。

      “真要走?雨这么大。若是染了风寒,陛下怕不是还要问我的责。”

      “雨这么大,那位不还是去我府上了。我可不敢让他多等。”

      雨势未歇,沈穗宁的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她一下车,早已候着的管事立刻撑伞迎上,语气焦灼:“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训斥你们了?”

      “没,没。”

      沈穗宁理了理微湿的衣裳,朝书房走去。

      赵玦的人只是去了一趟司农寺,自然早早就带着人不在的消息回来了。
      他负手立于窗前,听见开门声,缓缓转过身。烛火映照下,他的瞳孔泛着微光。

      “不冷?”他快步走上前来,脱下外袍,将她裹住。

      沈穗宁被裹得动弹不得,被他抱在了怀里。

      赵玦身上已经被龙涎香气浸透,扑了她一鼻。

      “想让你回来,又没让你淋着雨回来,谢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没你睡的地方了?非要你冒着这么大的雨赶回来?”

      “陛下都来了,我还能不回来吗?”

      这话听在赵玦耳里,像根羽毛。他闷头在沈穗宁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知道就好,下次再让朕这般空等,定不轻饶。”

      赵玦方才在窗边站着,凉气让他耳垂泛红。

      沈穗宁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地就这么亲上了他的耳垂。

      赵玦的脸也带着红了。

      “我饿了,我们吃暖锅吧。”沈穗宁说,“方才我本应该已经填饱了肚子的。”

      “怪我。”

      沈穗宁从他怀中离开,想了想,“怪我,一不小心把陛下忘了。”

      赵玦顿时觉得自己如同怨夫般,方才等着的细节全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肯定道:“怪你。”

      暖锅吃得久。等吃完后,赵玦靠着沈穗宁因为太喜欢从谢府带来的凭几,沈穗宁靠着赵玦。

      两人听着外面的雨声,一时间什么都忘记了。

      赵玦心下一动,只觉得这个世上只该有他们二人。先前他曾怨恨过去那个不安的自己,以至于与她分别数日,可当下莫名到了这等心安的地步,又让他觉得不真切。
      他想,他得知道全部的她,也想让她知道全部的他。
      思绪蔓延。先动了心思的人,就应该先开口。

      “阿宁。”他开口。

      沈穗宁未料想他会这样唤她,反应了一会。

      赵玦见没有回复,疑心她睡了,又小心唤了一声:“阿宁。”

      “嗯?”

      “困了?”

      “还好。”

      “我记得幼时曾有一次也下如此大雨。那时候母妃还在世,她领我冒雨去太液池边,说什么要看雨打残荷。”

      沈穗宁竖耳听着。

      他说起幼年在宫中的轶事、说起母妃去世后只能去内务府抢来银炭、说起无聊时爬上荒废的宫殿,坐在瓦片之上一夜。

      他说完一件事就停一会,见沈穗宁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

      直到沈穗宁直起身子。

      他静默地等待着。

      沈穗宁见他听在了故事的中间,转过头去问:“怎么了?”

      赵玦垂下眼睫,掩去一丝失望,问:“可是身子发酸了?”

      “对。”

      “转过去些。”

      “嗯?”还没等沈穗宁问出心里的疑惑,就感受到一双温热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笨拙地按了起来。

      “嘶。”

      他哪伺候过人,就是仿着平日里三宝的样子,照葫芦画瓢,下手没轻没重,猝不及防痛得沈穗宁低呼。

      “怎么了?”赵玦有些困惑。

      沈穗宁向前挪了一点,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去,“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着瓷器活。”

      “什么?”赵玦眉头微蹙。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着瓷器活。”沈穗宁又重复了一遍。

      “这说法倒是新颖。”

      沈穗宁拉下他的手,正想说天晚了,应该歇息了。

      就听赵玦说出下一句:“这是你们那里的说法吗?”

      她愣了愣,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吐出来了一个字:“是。”

      “很有意思。以后多与我说说你们那里的新鲜话。”

      “那等着吧。”沈穗宁轻轻吐出一口气。
      明日赵玦恐怕还有得忙,她想。

      “天晚了,该歇息了。”

      于是,他们在雨声轰鸣下,各自回了各自的房屋。分手之际,沈穗宁突然想起了什么,喊住赵玦:“陛下。”

      “嗯?”赵玦驻足回头。

      沈穗宁快步走回他面前。廊下灯火映照的雨幕前,她仰头看他:“臣负责编纂的新稻通则,初稿已全部校订完毕。此乃关乎今秋乃至明年国计民生之要务,臣想可否于明日朝议之时,上殿禀奏此事,让朝臣过目。”

      “准了。此等利国利民之喜讯,正当在朝堂之上,昭告百官。”

      “谢陛下。”沈穗宁行了个礼,然后柔声道:“陛下今晚可要好好歇息。”

      赵玦只当她关心他,应下了。

      第二日,大庆殿之上。沈穗宁称不愿打扰正常朝议,待到快结束时,再上殿。
      百官肃立,气氛倒是有些怪异。不少官员不停地往谢风雅站着的地方扫去。

      而谢风雅仿佛没注意到这些目光,手持笏板,安安静静。

      赵玦只觉得诧异,扫了她一眼,见与往日并无不同,就收回了目光。他高坐龙椅,正准备听取各部奏报。

      “臣,谢风雅,有本启奏。”

      各个官员目光齐刷刷地到了她的身上,然后面面相觑,又开始窃窃私语。短短一句话,让整个大殿炸了锅。

      赵玦眸光微凝:“讲。”

      谢风雅抬起头,迎上帝王的视线,声音朗朗,传遍大殿:“臣要参劾一人。此人欺君罔上,女扮男装,窃据朝堂数载,官至枢密直学士、权知审官院。”

      昨日在坊间听见传闻的官员一个个都噤声了,大气也不敢出。

      她跪在大殿之上,叩首道:
      “此人,便是臣自己。”

      一语既出,一些按耐不住的官员哗然一片。

      “谢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荒唐!荒唐!”

      她站出来的那一刻,赵玦就料想到她可能和沈穗宁一起谋划了些什么。但是还是未料想到这结果。
      赵玦明白了两人的用意,扭头去扫了一眼龙椅侧后方的屏风。
      他抬手。三宝大喊:“噤声!”

      “谢风雅?”

      “罪臣在。”

      “你可知,此乃株连九族之罪。”

      “臣,知道。”她再次叩首,“臣甘愿领受任何刑罚。但伏法之前,臣恳请陛下,容臣说完。”

      “十三年前,父兄殁于南巡。谢家无嗣,门庭将倾。七岁的臣,自此穿上兄长的衣冠,成为谢风华。”
      “臣自束发受书,便知忠君爱国、经世济民之理。奈因女子身份,报国无门。借兄长之名,踏入仕途以来,兢兢业业,于枢密院处理机要,于审官院考评百官,自问未有一日敢忘初心,未有一事有负圣恩、有愧黎民。”

      “今日,臣脱下这身伪装,并非畏罪,亦非戏弄朝堂。臣只是觉得,有无这身装扮,臣都能站在这里。”
      “臣自陈其罪,只想问一句:朝廷用人,论的是经世之才,安邦之绩,还是仅仅论那男女之别。”

      “荒唐!你一女子哪来的资格!”一位老臣指着她怒斥。

      “肃静!”三宝看出了赵玦的不满,大喊。

      高踞龙椅的赵玦看向地上的谢风雅,缓缓靠在了龙椅椅背上。她还穿着那身官服,和过去跟在他身后的她别无不同。

      “谢风雅。”他这么唤她。

      “你欺君罔上,依律,当诛。”

      “但,数年来,你所经办之事,所立下之功,桩桩件件,朝廷都记得。”
      “你问朝廷用人,论的是才绩,还是男女之别?”
      “朕,也想知道答案。”
      “沈正使。”

      “臣在。”沈穗宁从屏风后走出来。

      谢风雅诧异。

      “朕听闻新稻通则已编纂完毕?”

      “是。”沈穗宁手捧奏疏。

      三宝见状,小跑下去,呈了上来。

      “今年新稻已收,天下稻谷增收三成。”

      “好。”赵玦颔首,目光扫过群臣,“诸卿都听到了。一粒种子,可活民无数,可增我大景国力。此乃经世之才,安邦之实绩。”

      他视线再次落回到跪在地上的谢风雅身上,又缓缓移开。
      “朕今日,不杀你。”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褫夺你枢密直学士、权知审官院一应官职,暂押天牢,容后处置。”

      “谢陛下隆恩。”

      “新稻通则于国大善,着即由你总领,劝农司协同司农寺,即刻刊印,颁行天下。各州县需严格推行,不得有误。”

      “臣领旨。”

      “可还有爱卿奏议?”

      朝堂上百官神色各异。

      “既然没有,退朝。”

      赵玦率先离去。谢风雅被压了下去。

      沈穗宁站起身来,拍拍下摆,好巧不巧走到方才质疑的老臣旁。

      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还没从地上起来。

      “张大人,腿脚不利索成这般模样,在朝堂上站着不累吗?”

      “你,你。”他气得胡子被吹起来,“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沈穗宁勾勾唇:“成我的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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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 《伏魔》——爱人死后我踏上复仇路 《什么?我自己绿了自己!》 亲爱的,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了。我怀疑我的丈夫已经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她惊慌失措,躲开对面的人的亲昵。 那人步步紧逼,伏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别担心,我早就将此事告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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