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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灼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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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完成任何额外的工作,也没有成功带睡着的初初去醒茗,貌似只是看了一部不知道谁喜欢的电影。谈不上有效率,但温丝椋却莫名觉得充实。
从踏入蔚空那个妈妈曾经坐着的办公室起,温丝椋就必须处处计算时间利用率,每一笔花出去的时间都必须得到回报。没完没了地埋在文件里过一天才是充实且有性价比的——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包括她自己。
思绪又回到了无忧无虑、从不计算性价比的年纪。就这样纯粹地过一天吧,温丝椋合上电脑,定定地看着屏幕光在她眼前彻底熄灭。
“温总,这是研发部的新配方。”李瑜递上透明玻璃杯,温丝椋抬了抬头,伸手将那杯岩茶和鲜奶的混合物接过。
“好甜哦。”温丝椋皱了皱眉,“奶的甜感好像把花香盖了,你传达他们一声……算了,我一会儿自己过去看看。”
“好的。”李瑜接过玻璃杯转身欲走,温丝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把她叫住,“对了小瑜,你让他们先把这个版本留着,一会儿下班的时候帮我打包一杯。”
“温总,不是说太甜了吗?”李瑜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口味变得很快的温丝椋。
“有人喜欢甜的。”
温丝椋淡淡答道。
温丝椋推开门时,客厅没开大灯,只有沙发上摆着的电脑作为微弱的光源。平日里总是摆得整整齐齐的男士拖鞋已经不见,温丝椋感到有些奇怪,今天她下班很早,吕岑亦平日里这个点大多不在家。
一路走到亮着的厨房,温丝椋看见吕岑亦。他举着水壶向他手边的水杯倾斜,却显出一副力不从心的模样,热水将将洒在瓷砖上,似乎被烫到,吕岑亦皱了皱眉又继续倒。
“哎哎哎,吕岑亦你干什么!”看着他杯子里的水都要满出去,温丝椋赶紧走过去制止吕岑亦的怪异行为,“天还没黑你就已经喝醉啦?”
温丝椋按住他拿水壶的右手,一阵刺人的温度瞬间蹿到她手心。温丝椋这才仔细抬眼端详了一下吕岑亦,眼神濛濛的,几缕发丝湿哒哒地贴在额角,整个人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
“你发烧了?”
吕岑亦声音哑哑的,答非所问:“我没喝酒。”
谁问你这个了?温丝椋有些无语地扯了扯唇角。她心道不好,此人应该已经彻底烧糊涂了。
于是她将手臂抬起来,想确定一下吕岑亦的体温:“我摸摸。”
“你想摸哪?”
吕岑亦表情警惕,但却很诚实把身子往温丝椋的方向倾了倾。温丝椋眼前的光线被高大的身形遮盖住,带着灼热的呼吸和体温,无名的压迫感笼罩下来。
温丝椋忙退后一步,抬起手抵住他的额头:“停!吕岑亦,你跟我回卧室,不然我把你现在的样子全部录下来在吕氏年会上循环播放。”
那人终于泄气,摇摇晃晃地跟着她走,嘴上还不忘记发出疑问:“回卧室干嘛?”
“还干嘛……”温丝椋趁机把烧得虚弱的病患撂倒在床上,“你生病了自己不知道啊?给我躺着不许动!”
温丝椋没想到吕岑亦发起烧来的样子居然这么糊涂——简直像换了个人。但温丝椋向来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她的法定配偶居然遭遇了这种变故!温丝椋痛心疾首,是时候承担起一些家庭责任了。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体温计或体温枪一类东西,顺带收获了一些不知用途的药品。温丝椋将这些东西通通搬回吕岑亦房间,只希望她照顾病人的经验能够治好吕岑亦。
争取让他明早按时按点去上班!
温丝椋立志道。
回来看到吕岑亦已经很自觉地将自己蜷进了被子里,终于有了病人该有的样子,温丝椋很满意地点点头,将那一堆颗粒的液体的固体的药全部排列开。
吕岑亦的眼神在看见她动作的那一刻似乎清明了一瞬,他眸光动了动:“我没病……”
“滴——”温丝椋顺势把体温枪举到他头顶,“三十八度七!你都快病死了!”温丝椋很夸张地叫起来。
“我联系个医生。”温丝椋打开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手腕却被巨大的力道紧紧扣住,甩都甩不开,哪里还有半分病入膏肓的样子?
“我不喜欢见医生。”声音依旧沙哑,听上去很虚弱,但手上的力度却一点不含糊,不肯松开一分。
呵呵……哈哈……到底是谁会喜欢见医生啊?!温丝椋在心里苦笑,只得把语气软了下来:“小吕同学,那你松开手,你喝点药就好了,这样可以吗?”
“好吧。”吕岑亦轻轻地应,看上去居然有些……垂头丧气?
温丝椋短暂被逗笑,她憋着笑冲了一袋退烧药,下一秒却再也笑不出来。
“你喝!一点都不苦,真的!”
吕岑亦用搅和着汤药,一副四大皆空的绝望模样,好不容易盛了一口却再也没有动作。
“好好喝,不要浪费!”温丝椋改变策略,恶狠狠拿着体温枪警告他。
“哪里好喝了?”吕岑亦茫然地问。
温丝椋:“。”
作为一个从小就没有养成好耐心的人,温丝椋直接执行铁血政策,直直地夺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往吕岑亦嘴里灌药。
“你好粗鲁。”对方垂下眼睫,他咳嗽几声,似乎出了更多的汗,整个人都带着湿漉漉的水光。
呃……温丝椋看他这样子倒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怜,迅速回归幼儿政策:“你快睡觉吧,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哦。”
吕岑亦抬眼看她:“我头好晕,你不要走。”语气坚定又执拗,带着些莫名其妙的信念感。
靠得实在太近,温丝椋又看见他眼角那颗小痣,在发烧时竟也泛着红,于是她心软了,径直走到他卧室的桌子前坐下,语气很轻地说:
“我就在这,你睡吧。”
她看到吕岑亦阖上眼,一副很安静的模样。均匀的呼吸声在极度宁静的房间里响着,温丝椋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传染,昏昏沉沉地垂下了头。
脑袋磕到坚硬的桌面,好像回到了高中上英语课睡着被点名的时候——温丝椋猛然抬起了头,心有余悸地环顾着整个房间。
幸好,英语老师不在。
唯一一样的只有吕岑亦。
温丝椋起身走到那人床边,吕岑亦侧身对着她,片刻后却很难受般调整了姿势,他的脸正好对着温丝椋。
像被艺术作品的引力吸住,温丝椋情不自禁地探出指尖,描摹着他的眉骨,睫毛,最后落在那颗小痣上。
有什么变化呢?现在的吕岑亦和十七岁的吕岑亦。至少从长相上来看他没有任何变化,人生的道路也与高中的规划完全一致,吕岑亦还是那个吕岑亦。
好像只有温丝椋不一样了,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和吕岑亦的关系也是,既回不到过去也不能再进一步。所有的所有都不一样了。温丝椋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就好端端地对着一个病患伤春悲秋起来了呢。
她轻轻关上门。
转了一圈却看到放在玄关上的奶茶,温丝椋看来吕岑亦是无福消受了,于是她一饮而尽——确实没有后面的版本平衡得好,却也甜得醇厚。
吕岑亦一定会喜欢。
正胡思乱想着,温丝椋听到“吱呀”一声响:吕岑亦打开卧室房门走了出来。
他此时的状态看上去清明不少,像是终于从混沌中摆脱出来,也不再说胡话。但目光依旧沉沉,他问温丝椋:“你吃饭了吗?”
看着对方的步伐即将迈进厨房,温丝椋赶忙打住:“我吃过了,你不用给我做。”
“我还没吃,好饿。”
温丝椋突然觉得自己的嘴有点该死了。
“呃那什么,要不然我……”温丝椋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的厨房属性,话锋一转:“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吕岑亦却已经盛出了一碗白粥——和早餐一样清淡的白粥,很独立自主地告诉温丝椋:“我做好了。”
这该死的坚韧破碎感。
温丝椋的视线滑到他敞得有些不整齐的睡衣领口,很放荡地呈现出深v的形态。他举着勺子的手臂不断拉扯着衣领的风光,暖黄的灯光在他胸腹肌肉上晃得明明暗暗,并延伸着向下……
勺子和碗碰撞出声响。温丝椋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过于明目张胆,她在内心谴责着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能觊觎一个病患的身体!于是她迅速转移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好点了吗?”
“还没有。”
他的声音突然虚弱下来,但温丝椋却总觉得吕岑亦的眼睛在笑。
莫名其妙地。
温丝椋躺在床上,脑袋却始终静不下来。她猜想是一定是刚才那杯吕岑亦没喝到的岩茶起了功效。
明天一定通知他们,在包装上贴好夜晚慎喝的标签。失眠的温丝椋如是想。
也许是吕岑亦身体素质过硬,又或许是退烧药的作用太强劲。第二天清晨,他的身体便不再散发出异常的温度,但吕岑亦却对此感到很失望。
实践结论得出,温丝椋只有在他发烧的时候会主动亲近他,而他便可光明磊落地利用她的心软。如果能从中祈求到哪怕半分越界的温存,那么吕岑亦情愿一辈子都处在那片灼热的混沌中。
叩叩叩。房门被敲了三下。
“吕岑亦,你好点了吗?”
他将提前准备好的体温计从热水中抽出,指腹蹭过衣领,吕岑亦解开了最靠近胸口的那颗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