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骗竟钓到死对头？》语伊

4、第 4 章

　　拓海集团的专用电梯，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电梯里同步冷哼的冰冷尴尬。

　　沈茉莉步履生风地走进自己的工位，高跟鞋敲地的节奏一如她的作风——精准、快速、雷厉风行。
　　然而，桌面上摊开的一份文件夹，却让她眉心狠狠一跳。

　　文件夹封面上赫然印着《销售部Q4市场推广活动预算申请（初稿）》——
　　申请人：【庄秦意】。

　　厚厚一沓纸，翻开来，每一个数字都像是庄秦意那张带着挑衅笑容的脸在对着她叫嚣：
　　砸钱！快砸！

　　沈茉莉深吸一口气，打开预算系统开始核对。
　　越看，混合着职业素养和私人不满的怒气值就越往上飙。

　　“场地租赁溢价25%？依据在哪？”
　　“明星代言费虚高成这种离谱程度？”
　　“机动备用金占了总支出的20%？他当公司是他家后花园提款机？！”
　　“连基础物料价格都敢给我虚报？当行政部是傻子？！”

　　她忍不住用笔在几项格外刺眼的数字上狠狠戳了几个洞，仿佛隔着纸在戳某个祸害的脑门。

　　就在这时，那台内线座机再次如同索命符般尖叫起来。
　　屏幕上还是那个名字：【庄秦意】。

　　沈茉莉深吸一口气，按开免提，冷冽的御姐音像是刚从冰箱急冻层里拿出来：
　　“你好，行政部沈茉莉。”

　　“预算看了吗？”
　　“今天下班前必须过。市场部那边宣传方案已经定了，就差钱！”
　　庄秦意开门见山，声音带着急切，项目时间确实紧，但更多的是习惯性的压迫感。

　　“过？”
　　沈茉莉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沈茉莉：“庄副管这份‘初稿’，是想让我直接挑战审计部的极限，还是想给竞争对手送我们财务违规的铁证？”
　　沈茉莉：“溢价25%无依据？行业标准调研报告你有吗？明星代言价码明显高于其近期同级别代言合同！是庄副管掌握了独家渠道能证明对方突然升值，还是……”
　　沈茉莉：“拿了回扣，多报了费用，要人给你擦屁股？”

　　庄秦意：“沈茉莉！你——！”
　　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拳头砸在桌面上的声音，隔着电话都仿佛能感受到那几乎失控的怒火和咬牙切齿的隐忍。

　　庄秦意：“你别血口喷人！时间紧迫！有些费用必须溢价才能保证渠道和资源到位！这叫合理溢价！是策略！你懂个屁的市场运作！”

　　“策略？”
　　沈茉莉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语气嘲讽。

　　沈茉莉：“我看是坑蒙拐骗的策略吧？拿着明显不合规的单子，满口‘策略’‘时间’，庄副管是觉得全公司就你一个人需要跟时间赛跑，其他人都该无条件为你的‘策略’大开绿灯？”
　　沈茉莉：“规则踩在脚下，流程视若无物？这就是你所谓的‘销售效率’？用整个公司的合规性来给你铺路？！”
　　她每个字都精准地扎在庄秦意最敏感的自尊心和职业操守上。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空气里只剩下电话听筒里沉重的呼吸声。

　　“……好，很好。”
　　过了好几秒，庄秦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声音低沉得可怕。

　　庄秦意：“你给我‘精打细算’！下班前，我要看到你的反馈！”

　　“嘟嘟嘟——”
　　电话被用力挂断。

　　沈茉莉握着鼠标的手暗暗发力。
　　胸腔里一股无名火在四处冲撞。
　　她看着那份预算案，感觉整个上午的阳光都被这个晦气的名字染成了灰色。

　　……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沈茉莉几乎是逃离了那座弥漫着硝烟和庄秦意气息的大厦。
　　一脚踏进自己小屋的门，她甩下包、踢掉高跟鞋，像缺氧的鱼一样瘫倒在软绵绵的沙发里，连萌系T恤都没力气换了。

　　“呜……跟庄老狗斗法一天，折寿十年……”
　　她用近乎虚脱的本音哀嚎着。

　　“叮铃铃——”
　　闺蜜许潇的电话很适时地打了进来。

　　许潇：“宝~咋啦？听你这声音像是被榨干了？那位庄某人又给你上强度了？”

　　“别提了……”
　　沈茉莉有气无力地把预算大战和电话交锋添油加醋，以及庄秦意的恶行吐槽了一遍。

　　沈茉莉：“……你知道吗潇潇，我现在看见他名字那俩字儿都觉得眼睛疼！”

　　“啧啧啧，这孽种！白天死对头，晚上还不消停……嗯？不对啊！”许潇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拔高八度，“我的天！小茉莉！你是不是忘了你游戏里还有个‘情缘’老公今天首日上岗？！”

　　许潇：“【剑啸凌云】大佬耶！全区战力前三！你就瘫这儿了？！”

　　“轰——！”
　　许潇的话提醒了沈茉莉。

　　情缘！！
　　对！昨晚头脑一热绑定的大佬情缘！剑啸凌云！！！
　　她，她，她居然给忘！记！了！
　　都！怪！庄！秦！意！

　　害怕得罪大佬的胆怯和某种隐秘期待的情绪，使疲惫消散。
　　沈茉莉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

　　“啊啊啊潇潇拜拜！爱你！”
　　她风风火火冲进书房，快速启动电脑。

　　“大佬救命！等我上线！”
　　登录《拂晓》，【甜茶茉莉】的身影出现在帮会领地，已经是半小时后。

　　帮会频道稀稀拉拉几个人在闲聊。
　　甜茶茉莉心里打鼓，怀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和一点点小担心，点开了那个亮着的【剑啸凌云】的私聊框。

　　大佬会不会生气了？
　　毕竟自己让他等了这么久？

　　“大佬大佬……呜…”
　　她开了麦，用上了自己有史以来最软、最糯、带着七分歉意三分撒娇还有一点点小哭腔的究极萝莉音，声音弱弱的，试探地叫了一声。

　　频道里安静了几秒。

　　就在沈茉莉心里咯噔一下，开始疯狂脑补大佬冷着脸甩袖离开或者直接无视她的场景时——
　　剑啸凌云的头像旁边，麦克风的小绿灯终于亮了起来。

　　“嗯。”

　　一个低沉、磁性、带着一点点的……别扭？和一丝丝说不清的疲惫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
　　没有想象中的斥责，甚至也没什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有一个简单的单音节。

　　沈茉莉心头一松，但随即又涌上更多的愧疚，夹杂着绿茶的小窃喜：
　　大佬脾气真好！

　　她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声音甜度加倍，努力扮演好一个知错能改的“乖萌情缘”：
　　“大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 人家今天…今天工作遇到好大好大的困难！被一个超级讨厌的大魔头缠住了，加班了好久好久！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

　　“大佬…你…你没生小茉莉的气吧？”
　　语气像要被丢弃的小动物，配上若有似无的抽泣鼻音（装的，但必须真！）。

　　耳机那头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屏幕前，庄秦意剑啸凌云正烦躁地揉着眉心。
　　他今天也一样，何止是被魔头缠住？
　　简直是差点被行政部那位“沈魔头”气出脑淤血！
　　那个油盐不进、刻板守旧、只会卡流程卡预算的女人！

　　现在，听着耳机里小萝莉甜得发腻又带着小心翼翼委屈的声音说着“大魔头”……
　　这反差！这对比！

　　“……”
　　他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对着电脑屏幕无声地叹了口气，终于吐出一句：
　　“……没。任务？”

　　语气简洁依旧，但那份疲惫似乎透过声音传递了过来，而且……好像没那么冰冷了？
　　甚至隐隐透着一丝“不想计较、赶紧干活”的认命感？

　　沈茉莉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疲惫，和……似乎没那么凶的态度？
　　小绿茶之魂瞬间开足马力！

　　“啊！任务！对对！”
　　“大佬你真好！不计较小茉莉迟到！那…我们去把昨天开新图的那个情侣日常做了好不好？听说奖励有超可爱的双人互动动作耶！”

　　甜茶茉莉的声音立刻元气满满（装的），带着点讨好。

　　双人互动……
　　庄秦意眉头一皱。

　　刚想说“幼稚”，但看着屏幕上那个粉嘟嘟、大眼睛里充满期待的小萝莉，又听着她那软乎乎的声音……
　　拒绝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个圈。

　　“……随你。”
　　依旧是那副酷酷的腔调，但操控着角色默默走到NPC旁边接任务的动作却极其熟练。

　　甚至下意识地调整了下站位，把个头小小的甜茶茉莉护在了后面一点的位置——
　　这个动作在游戏里很自然，无非是方便照顾奶妈。

　　沈茉莉操作着甜茶茉莉，欢快地蹦跶到他身边接任务。
　　任务很简单，情侣两人需要在特定风景点合照并完成简单互动，比如拥抱、牵手。

　　到达第一个风景点——开满鲜花的小山谷。

　　屏幕上跳出提示：
　　【请和您的情缘使用动作“浪漫相拥”并拍照。】

　　沈茉莉：“……”

　　内心有点尬。
　　这……真要抱？

　　她操作甜茶茉莉，慢吞吞地挪到那个高大冷峻的成男身边，试探地点了一下互动按钮。
　　小萝莉的角色张开小手，做出要抱抱的姿势。

　　庄秦意看着那个粉色小人仰着脸伸开胳膊的样子……
　　白天被沈茉莉指着鼻子骂“坑蒙拐骗”的火气，和此刻游戏里被一个甜甜小东西求“抱抱”的无措感，在他大脑里激烈碰撞。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冰咖啡灌了一大口！
　　试图压下那股诡异的燥热感。

　　“……蠢。”
　　一个单音节从牙缝里挤出来，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这该死的任务。

　　“哦……哦哦！好蠢哦！”
　　甜茶茉莉立刻“心有灵犀”地接话，像是在装傻充愣，声音依旧雀跃。

　　“但是为了奖励，大佬委屈一下下嘛~就一下下！来嘛来嘛！”

　　庄秦意的手指在鼠标上僵硬了一下。
　　看着屏幕上甜茶茉莉那个期待的，且自带卖萌特效的眼神动作……

　　“该死。”
　　电脑前的他低咒一声，手指几乎是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点了下“拥抱”按钮。

　　游戏里，高大冷峻的剑客角色微微弯腰，张开双臂，动作略显僵硬地将那个粉嫩的萝莉角色小心翼翼地“圈”在了怀里。
　　动作特效是一圈浪漫的粉色光晕和飘落的虚拟花瓣。

　　这时，帮会里碰巧路过的几个围观群众，开始起哄：

　　【帮会】[八卦我最行]：嗷嗷嗷！凌云大佬抱着甜茶妹妹！截图截图！（疯狂）
　　【帮会】[月下奶妈]：好甜好甜！这就是大佬的温柔吗？平时对怪那么凶！（捂脸）

　　沈茉莉看着屏幕里那个被圈着的小人，再看看私聊里炸开花的帮会信息……
　　白天被庄秦意气得差点心梗的憋闷感，此刻竟然被一种奇异的、像是碳酸饮料泡泡往上涌的微甜酸涩感冲淡了一点点？

　　她下意识操控甜茶茉莉在角色动作列表里点了个“害羞”的动作，萝莉角色脸红低头捂脸。

　　“嘤…大佬…好、好多人在看！好害羞！但是……被抱着感觉好安心哦……就是大佬手臂收得太紧啦，人家有点…呼吸不畅啦……”

　　她一边在公频娇滴滴地说着，一边私密频道发过去一个流鼻血的表情：
　　【大佬你太用力啦！温柔点嘛~】

　　剑啸凌云：“……”

　　他看着公频上的调侃，看着私聊里那句“太用力”，再看看自己角色紧紧圈着小萝莉的“铁臂”，还有怀里那个低头做娇羞状的小粉团子……

　　一股混合着羞赧、茫然和一丝奇异躁动的感觉轰的一下冲上大脑！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鼠标！

　　【剑啸凌云】的手臂瞬间松开，角色退后一步站得笔直！
　　仿佛刚才那温馨一幕全是大家眼瞎的幻觉。

　　耳机里传来他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压抑着爆发出来的、带着对任务设计者迁怒的低吼：
　　“什！么！破！任！务！不！做！了！”

　　吼完，连人带角色，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带着强装镇定的狼狈，闷头冲向任务指向的下一个地点。
　　留下被吼得一愣一愣的甜茶茉莉和一帮笑疯了的围观群众。

　　沈茉莉捂着耳机，有点懵。
　　白天被庄大狗吼完预算，晚上又被游戏情缘大佬吼……

　　等等！
　　不对！
　　白天被吼是火冒三丈！
　　晚上被吼……

　　看着那个落荒而逃般的高大背影，沈茉莉眨了眨眼，一种新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佬这是……害羞了？

　　职场冰山沈主管，嘴角竟不受控制的，偷偷地向上翘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

　　好像……有点意思？

　　现实里的火药味，此刻被游戏里一层奇妙的“拧巴的甜”悄悄覆盖了一丝缝隙。
　　看着游戏里那个因为一个拥抱就落荒而逃的情缘大佬……好像……挺有趣的？

　　另一边，庄秦意操控着角色疾走，心里也在疯狂咆哮：

　　都怪白天那个姓沈的女人！把气氛搞这么僵！
　　害得他对一个游戏数据都开始……胡思乱想！
　　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