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骗竟钓到死对头？》语伊

41、第 41 章

　　日子如同川流不息的车河，看似按部就班地向前流淌。
　　但行政部与销售部部的“双骄争霸”，却被按下了静音键，陷入一种诡异的“和平”状态。

　　沈茉莉依旧精准执行着她的“规避策略”。

　　她掐准庄秦意出入茶水间的时间，宁可绕远路去其他楼层。
　　会议资料必定提前放在他桌上，拒绝当面交接。
　　电梯口若撞见那标志性的冷峻侧影，她会毫不犹豫调转脚步等下一趟。

　　她把这份刻意的疏离包裹在滴水不漏的专业外衣之下，无人能指摘她的工作态度。
　　然而，这份静默的躲避，却在她心里搅动着更复杂的漩涡。

　　每次成功避开他后那股莫名的失落是什么？
　　看到他背影时心头那一跳又是什么？
　　她厌恶这种无法掌控的紊乱情绪，将它强行归结为巨大的羞耻和那该死的游戏后遗症。

　　与此同时，庄秦意正践行着他那“观察与等待”的计划。

　　起初，这份“观察”带着审视的意味。
　　他想看清楚，那个顶着甜茶茉莉ID、会用软糯声音喊“大佬”的小奶妈，到底和眼前这个对他避如蛇蝎、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的沈茉莉，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亦或者，两者皆是？

　　观察的地点，渐渐从冰冷的百叶窗缝隙，延伸到了更广阔的“战场”。

　　茶水间。
　　他“恰好”在磨一杯需要五分钟的手冲咖啡时，隔着不锈钢架子，看到她皱眉用小汤匙搅拌着马克杯里的热可可，似乎对味道不太满意，舌尖无意识探出一点，飞快舔了下唇角残留的可可渍。
　　像极了游戏里吃到不喜欢的食物BUFF后皱着鼻子抱怨的小动作。
　　庄秦意握着咖啡壶的手一顿，喉结不自控地滚了一下。

　　电梯厅。
　　他精准预判了她的抵达时间，在电梯门开的前几秒“恰好”出现在门前。
　　门缝开启的瞬间，他看到穿着剪裁得体套装、气场两米八的沈主管，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鞋尖拨弄着地毯上掉落的一颗纽扣。
　　那专注又带着点小动作的侧影，与游戏中那个追着漂亮蒲公英满地图跑的呆萌小奶妈……奇妙地重叠了。
　　庄秦意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一下，不是冷笑，反而像是在拼命压制某种上扬的冲动。

　　档案室外。
　　他“路过”时，恰好听见她在里面打电话：“对，王总，那份合作框架协议的最终校对文件，是在编号WY2025……呃……”
　　她的声音卡壳了，似乎在一堆档案盒里翻找得有点手忙脚乱。
　　隔着磨砂玻璃，能看到她纤细的身影微微弓着背，带着一种不熟练的、却异常执着的笨拙在翻找。
　　那微乱的气息，和游戏里采药掉下悬崖、扑腾着爬不起来时的无助几乎一模一样。

　　……

　　一次跨部门合作会议。

　　庄秦意和战略部主导的报告里出现了一个极难发现的数据衔接错误，被沈茉莉那双堪比精密仪器的眼睛捕捉到。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准备好迎接“铁面女王”当场的精确打击。

　　然而，沈茉莉只是轻轻蹙了下眉，用笔在那处画了个极小的圈，视线扫过庄秦意时并无冷意。
　　反而在会议桌下，她的高跟鞋尖无意识地、轻轻点了一下地面——一个带着点困扰和小烦躁的动作。

　　庄秦意的心脏，在那个瞬间像是被猫爪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就顺着她的“圈定”，平静地、甚至带着罕见的“好商量”态度承认了错误：
　　“行政部指出的很对，这个数据衔接需要立刻修正，我们会后马上处理。”

　　“嘶——”
　　会议室里响起几道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庄阎王说‘指出的很对’？”
　　“他居然没立刻反驳沈副主管？”
　　“还这么……客气？甚至有点……顺毛？”
　　几个同事忍不住小声嘀咕。

　　沈茉莉也愣住了。
　　她本以为又是一场硝烟弥漫的交锋，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风平浪静，甚至堪称“友好”的回应。

　　她抬起眼，正好撞进庄秦意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面没有了惯有的锐利、嘲讽或压迫，只有一种奇异的、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的专注……

　　他仿佛……在看什么有趣又难解的东西？
　　她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强压下心底那丝怪异的波动。

　　沈茉莉：“嗯，请尽快提交修正后的报告给行政部存档。”

　　语气依旧是公式化的冷感，但细听之下，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锐气。

　　王总坐在长桌尽头，将这场无声的互动尽收眼底，嘴角挂着一丝了然的笑容。
　　他慢悠悠开口，目光却是看向坐在沈茉莉对面的江御。

　　王骏钧：“战略部在江经理的指导下，这份报告的整体思路确实非常清晰高效，很多地方值得其他部门借鉴学习。”
　　王骏钧：“当然，细节完善也很重要。庄副主管的严谨把关，同样必不可少。大家互相促进，很好。”

　　这番看似公允的话，字里行间却带着对江御能力的肯定和对庄秦意意外的“宽容”。

　　江御立刻领会了王总的潜台词，也顺势加深自己的存在感。

　　他目光温柔地落在沈茉莉身上，唇角的笑意恰到好处地彰显亲昵：
　　“多谢王总肯定。战略部能快速步入正轨，离不开全体同事的努力，尤其是沈主管之前在基础架构上打下的坚实基础。”

　　他巧妙地一句话，既展示了自身成绩，又不忘提及沈茉莉的贡献，更隐隐将她的“奠基”置于自己如今的“掌舵”之下，不动声色地宣告了某种掌控权。

　　“至于细节完善，确实是我的疏漏，回头会请茉莉学姐……呃，沈主管一起复盘一下，争取下次做得更好。”
　　他自然地切回了“学姐”的称呼，在“工作复盘”的掩护下，发出了一个私人化的邀约信号。

　　……

　　会议结束，庄秦意率先站起身，高大身影带来的压迫感依旧。
　　但他今天没有惯常的冷漠，反而侧开身，留出了一个清晰而宽裕的通道，示意沈茉莉——你先走。

　　这下，连最迟钝的同事都察觉到了庄副管那几乎写在脸上的不协调感。

　　……

　　【茶水间八卦时间】

　　同事A（销售部）：“救命！你们不觉得庄阎王最近很诡异吗？刚刚会议结束，他竟然给沈主管让道了！还让得那么……刻意！”

　　同事B（行政部）：“对对对！上次我抱着一大摞文件，走廊里迎面撞见他！他那架势本来要走，结果看到我后面跟着沈主管！他竟然原地180度转身就往回走了！脚步快得活像见了鬼！”

　　同事C（技术部，刚从门外探个头）：“最搞笑的是！我刚才去16楼送东西，看到庄阎王在你们行政部外走廊尽头那盆发财树前面，站了至少五分钟！一动不动盯着那叶子看！我还以为树成精了！结果等他走了才发现，他原来是在……呃……假装看树？”

　　众人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压抑的低笑。

　　同事C（继续）：“然后！重点来了！沈主管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去接水，他那个角度明明余光绝对扫到了！但他愣是僵硬地维持着看树的姿势！脖子都快扭断了！直到沈主管接了水走回办公室，他才‘恰好’转过身，‘自然’地走开……你们是没看到他那同手同脚的背影！简直是史诗级灾难片现场！”

　　同事A（扶额）：“这哪里还是什么庄阎王……这分明是情窦初开的……呃……庄憨憨？”

　　“噗嗤！”
　　众人再也忍不住，笑作一团。

　　庄秦意对自己引发的“搞笑”风评自然毫无所觉。
　　他只觉得观察沈茉莉似乎变成了一件会上瘾的事情。

　　每一次笨拙的“偶遇”，每一次刻意的退让，每一次捕捉到她不经意流露的“甜茶茉莉”瞬间，都像是在一团混乱的迷雾中，窥见了一缕只属于他的柔软的光。

　　那光，一点一点，试图抚平他心底因金家、父亲、酒精和流言而滋生的焦躁与戾气。

　　越看……他就越觉得，那个叫沈茉莉的女人……像一只伪装成冰块的小猫，有着锋利的爪子和柔软的肚皮。
　　而她越是躲，他就越想……靠近。
　　哪怕是用这种笨拙到连自己都嫌弃的方式。

　　而沈茉莉，尽管表面维持着冰雪般的无懈可击，内心却也并非全然的坚冰一片。

　　又一次被他在电梯箱的磨光金属门倒影里抓包到“注视”后，沈茉莉几乎是落荒而逃。

　　但回到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所有窥探后，她靠在门板上，手按着不规律跳动的心口，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那个白痴……盯着发财树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傻得可爱？”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沈茉莉自己都被惊到了。

　　可爱？！
　　她居然觉得庄秦意那个冰雕一样、只会给人挖坑添堵的男人……可爱？！

　　一定是熬夜导致的大脑幻觉！
　　一定是游戏里的“大佬”滤镜太厚了！
　　一定是！

　　她甩甩头，试图把那双专注得有点傻气的眼神和那个僵硬得可笑的背影彻底甩出脑海。
　　可嘴角那抹连自己都没发觉的、极其细微的上扬弧度，却暴露了冰山深处不易察觉的松动与迷惑。

　　就在这份诡异而微妙的“双骄静默期”中，江御的攻势，却如盛夏骤雨般密集而热烈地袭来——

　　一束盛放的厄瓜多尔白玫瑰，伴随着法国新锐设计师的限量手袋，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沈茉莉的办公桌上，粉白的卡片上是江御熟悉的字体：
　　【茉莉学姐：会议上的你光芒万丈。愿这抹亮色点缀你忙碌的时光。江御。】

　　这高调的手笔与亲昵的称呼瞬间席卷了整个拓海集团的内部八卦圈。

　　而此刻的庄秦意，正默默站在茶水间的阴影里，看着江御春风得意地为沈茉莉打开会议室的门。
　　他冰冷的视线扫过那束刺眼的白玫瑰与江御唇角的温柔笑意，深潭般的眼底，那刚刚被某人笨拙点燃的微小火苗，被一股名为不甘和躁动的阴霾，瞬间吞噬了大半。

　　那团理不清的乱麻，似乎因为这束玫瑰的到来，骤然拧紧，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观察期……似乎不得不提前终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