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骗竟钓到死对头？》语伊

9、第 9 章

　　拓海集团顶层的阳光，在庄秦意看来简直是带着冰碴子的恶意。
　　他靠在自己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右手肘内侧靠近手腕的地方，裹着一圈刺眼的白绷带。

　　那是那天失控砸向玻璃隔板时飞溅的碎片留下的纪念品——
　　一道虽然不深，却被行政部某人定义为“自作孽”的划伤。

　　伤口隐在名贵的西装袖口下，如同他此刻被沈茉莉那“血泪初稿”点爆而未能熄灭的余烬。
　　手指习惯性敲击桌面，节奏却带着焦躁的停顿。

　　麻药效果消退后，伤口正一跳一跳地抽痛，这种无法忽略的痛感，完美复刻了每次和沈茉莉交锋后的神经衰弱。

　　“笃笃——”
　　敲门声。

　　“进。”
　　声音低沉。

　　销售助理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文件：
　　“庄总，新季度海外推广的合作方代表提前到了，刚过完安检，正在5号会议室等您。另外……”

　　助理犹豫了一下，声音更轻了：
　　“沈主管说，二十分钟后行政部要占用5号会议室做紧急设备检修排查，请您……控制会议时长。”

　　庄秦意眉骨狠狠一跳！
　　又是沈茉莉！她甚至不肯让他多占用会议室二十分钟？！

　　“知道了！”
　　语气硬得像块石头。

　　他扯了扯领带，站起身，西装袖口不可避免地摩擦过伤处，带来一阵清晰的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这种不适与一个叫沈茉莉的女人划上更深的等号。

　　都是麻烦！

　　会议室内的气氛，因为合作方代表的提前抵达而显得有些仓促。
　　庄秦意强打精神，笑容带上了一层完美的商人面具，握手、寒暄、展开PPT……

　　动作间，西装袖口再次刮蹭到伤处。
　　这次，他没忍住，眉心极细微地蹙了一下，下意识地将右手往身后收了收。
　　就这零点几秒的迟滞和微表情变化，却被一只眼睛精确捕捉到了。

　　沈茉莉带着两名维修工程师，站在会议室监控区巨大的单面玻璃墙外，冷漠的，正严格按照“公司公用会议室安全管理条例”进行远程抽查。
　　高清摄像头下，庄秦意那张俊脸上瞬间的僵硬，和他右手那不自然的回收动作，被放大在她眼前。

　　“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在监控室里响起，带着浓重的不屑和嘲讽。

　　沈茉莉抱着臂，对旁边的工程师低语：
　　“看见没？销售部为了‘效率’，连基础的场地交接时间都吝于遵守。庄副管这演技……不去角逐影帝真是可惜了。”
　　“一点轻伤，装得倒挺像，耽误会议室调度这‘疼痛’想必是装不出来的。”

　　她的话刻薄得像是要挤出毒汁。
　　工程师缩了缩脖子，不敢搭腔。

　　监控画面里，庄秦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立刻调整，脸上笑容重新无缝衔接，快得让人抓不住破绽。
　　但那隐隐抽搐的嘴角线条，被沈茉莉敏锐地捕捉到。

　　很好。
　　她心里更笃定这是场精湛的表演。

　　为了多赖一会儿会议室，连“伤势复发”这种低级苦肉计都用上了？
　　庄秦意，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会议室内。
　　短暂的痛楚过去，庄秦意很快重新掌控节奏。
　　然而，伤口在持续走动和不断握手带来的细微摩擦下，不适感依旧缠绕。
　　当合作方代表那位高大的负责人站起来，热情地绕过会议桌想要拍他时，庄秦意瞳孔猛地一缩！

　　糟！
　　这要是被实打实拍中……
　　几乎是本能反应！

　　他下意识地左脚后撤，身体重心强行向□□斜拧转，一个极其突兀又略带狼狈的侧身，动作幅度大得让在场所有人侧目！
　　——险险避开了那只即将落下的、热情的大手。

　　合作方：“？？？”
　　自家销售部同事：“……？”

　　会议室内瞬间笼罩上一片诡异而尴尬的安静。
　　那代表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热情的笑容也凝固了，写满了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隐怒。
　　自家下属更是面面相觑，庄头儿今天是抽哪门子风？

　　庄秦意额头青筋直跳！
　　伤处因为刚才这个拧麻花似的极限闪避动作而受到牵拉，疼痛感骤然加剧！
　　他甚至能感觉到绷带下的伤口可能又渗血了！

　　但这都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
　　他看到了！
　　透过会议室那扇巨大的玻璃隔断，他清楚地看到了外面监控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茉莉！
　　她正抱着双臂站在那里！
　　隔着玻璃和距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身影传递过来的冰冷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讥诮！

　　仿佛在说：
　　演啊，继续演啊？躲得还挺快？

　　一股比手臂伤口更灼烫百倍的羞怒，混杂着狼狈感瞬间烧遍全身！
　　仿佛他最不愿意示于人前的软弱和不堪，被她抓了个现行！

　　“呃……抱歉。”
　　庄秦意几乎是咬着牙，强迫自己挤出声音，对着那位僵住的代表。

　　“我……有点轻微的低血糖不适。失礼了。”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

　　他甚至看到监控室里的沈茉莉似乎微微偏了一下头，嘴角……上扬了？！

　　该死的！她一定是在嘲笑他！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炸裂！
　　所有的疼痛都化作了对她加倍的恨意！都是她害的！

　　如果不是她卡会议室时间！如果不是她激得他昨天失控受伤！
　　如果不是她站在外面像看猴戏一样看着自己……

　　“今天的初步交流非常愉快！”
　　庄秦意猛地拔高声音，强行结束会议，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速度快得如同川剧变脸，带着濒临决堤前最后的克制风暴。

　　“细节部分由我的团队负责人跟进！稍后请您移步市场部详细洽谈！请！”
　　他几乎是半推半送，强硬而不失“礼仪”地，将一头雾水的合作方“请”出了会议室。

　　门刚关上。
　　庄秦意脸上的“笑容面具”瞬间碎裂！

　　“砰！”

　　他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会议桌上！
　　力道之大，震得桌上的水杯都跳了起来！

　　“操——！！！”
　　压抑了一整场的狂怒终于破闸而出！

　　他猛地转向监控室的方向，即使隔着玻璃和百叶窗，但他的眼睛似乎能灼穿空间，死死钉在那个应该已经离开、却仿佛仍带着嘲讽伫立的身影位置。

　　沈！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