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橘子汽水与青柠》莫伽

3、喜欢与不喜欢

　　对来檬来说，脸远比品质重要。

　　她也许会为书中卡西莫多这样的人物流泪，但在现实里，来檬更在乎漂亮的皮囊，毕竟她还年纪很小，只喜欢漂亮的人。

　　而且喜欢美少年有什么错？叶藏君也是那么体贴温柔，几乎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她上午说要和他去吃关东煮，叶藏就说好。走到一半又拉着他去甜品店，叶藏也微笑着看着她说好。

　　不管干什么他都顺着她，来檬想，他一定是非常喜欢她吧！

　　他会陪她玩无聊的游戏，过家家时也把她当成公主，她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来檬的零花钱花完了，叶藏君还会给她买礼物。

　　来檬从不掩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遇到了认识的人还会说，“这是我现在的男朋友叶藏君”。

　　大人们噗嗤一笑，把这当做两个小孩子的游戏，小孩子们投来“好厉害”的眼神，来檬就仰着头，牵着大庭叶藏的手。是的，她在炫耀。

　　他们两个，现在正在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在窗台前说话。

　　为了这次约会，叶藏君还买了一束鲜花。在月色下，在窗台前，在芳香中，他们简直就像所有美丽故事里的爱情鸟一样。

　　“叶藏君，明天我们去海边捡贝壳吧！”

　　“好。”他微笑着。

　　但她总感觉叶藏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开心，于是迷惑的问他，“叶藏君，你不开心吗？你不想去捡贝壳吗？你想做什么呢？”

　　“没有啊。”他露出笑容。“来檬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来檬，还不知道“人机”这个词，如果一定要用词汇来形容现在的叶藏，那大概就是“人机”了。

　　——事事都顺着你的男朋友不好吗？

　　可是来檬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什么事，也不喜欢无条件无理由的顺着她、为了讨好她以至于失去自我的人。

　　通常来说愿意无条件顺着你、哄着你的人，要么是很爱你，要么是对你有所求，有时候这两个条件可以一起出现。

　　而这个“求”的内容，是你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接受的，或者对你没有什么利益与好处的。所以对方会低自尊、无比谦卑的在你面前低下头，却能在道德上占据高位。

　　换到未来，很多自以为是“舔狗”的男人也是如此。年纪小小的来檬，早就已经见过许多低配版，虽然她还不清楚他们行为下的内涵，却已经深刻的感受过了这种恶心。以至于连带着对“喜欢”和“爱”这种情感都感到了恶心。

　　用一文不值的自尊，来换切实存在的利益，把这种行为称之为“爱”，来站到道德高位。那么“爱”将是多么廉价又恶心的东西。

　　叶藏君是这样的人吗？

　　不，他根本没有任何欲望与要求。他完完全全的，没有自我，人间失格。

　　而现在的来檬只会思考，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叶藏君是不是为了她在忍耐着什么？叶藏君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吗？

　　“如果不开心就不要笑啊，叶藏君真的没有什么自己想做的吗？你看起来很糟糕。”

　　没有不坦诚的、去讨好叶藏的需要，所以可以直白的问出口。

　　“我没有不开心。”他的嘴唇好苍白，仍旧露出笑，“来檬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你呀。”

　　来檬诚实的回答:“可你看起来好像有点难受……”

　　他下意识后退，他的脸皮似乎都抽搐了一下，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

　　“陪着来檬，做什么我都愿意。”

　　如果她现在再长个几岁，恐怕要大叫着“人机啊！”了，但她现在还是小学生，于是干瞪着眼，吐出一口气，“算啦算啦，该回去睡觉啦……”

　　可是躺在床上后，来檬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开始不停的想叶藏到底怎么回事，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这个男朋友……

　　等等，他真的喜欢她吗？他真的有表露过对她的喜欢吗？她是不是在一厢情愿？

　　来檬本身就是个怪小孩，也知道自己怪，但叶藏君好像更怪。

　　他不喜欢她，但他也不拒绝她。好像这种应该叫“渣男”。但来檬觉得，他只是不会拒绝人。

　　如果别人的要求令他感到为难，拒绝人反而对他来说更难。

　　她说着“交往吧”这样的话，其实是想和他做朋友，而“交往”的关系，比朋友要再近一些！

　　能处出来感情就更好啦，处不出来也没关系，分手就好了，也没人规定每段恋爱都要山盟海誓吧？

　　来檬就是那样肤浅，他长的帅，还有点忧郁。是那种她在东京的朋友看到了也会直呼美少年的程度。于是她就告白了……不，告白都没有，就一句“交往吧”，大庭叶藏就答应了。

　　诸星来檬发现了大庭叶藏不会拒绝人。

　　之前在便利店，大庭叶藏对着店长姐姐笑的很甜腻……诸星来檬一瞬间就感觉不舒服，但那时她以为是自己对男朋友的占有欲。

　　但她现在发觉，大庭叶藏在不同的人面前是不一样的。店长姐姐喜欢他这样笑，所以他就这样笑。别人喜欢他什么样，他就表现出什么样。

　　笑的都有些怪异、扭曲，他笑的让她非常难受。

　　诸星来檬睡不着了。

　　虽然从不委屈自己，但来檬也不喜欢强迫别人。他们两个像是舞台上演戏的人。

　　一个在扮演娇纵的大小姐。因为她知道，表现的很娇纵，恰好又很厉害，那别人就会顺着她，这就是“人设”。

　　一个在扮演老好人。表现的很乖巧，但别人只会不断要求他更多——而诸星来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成为了“要求”他的人之一了。

　　毫无疑问，他们两个都是很惹人喜爱的人，从外貌到性格都是。

　　但不一样的，她知道她自己的强势让很多人“不得不喜欢她”，她像个天生娇纵的公主，生来就不该吃苦，所以很少在别人的喜欢中受伤。没人能对她过多要求，因为她肯定要掀翻一切。

　　叶藏君不一样，他懦弱……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他不会，他不懂人和人怎么正常交往。

　　所以他模仿，他“讨好”，表现的像个正常人。但他不正常，这件事不难发现。

　　人们喜欢他的缺陷，因为他的缺陷是利他的，这样的喜欢必定会让叶藏越来越难以理解人群，深陷痛苦中。

　　而假如她露出一丝一毫对他的怜悯与看透，大庭叶藏肯定内心已经狼狈懦弱的飞奔逃离。那不亚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扒光了他的衣服。

　　第二天，诸星来檬顶着黑眼圈拉着大庭叶藏的手。

　　他的手很清爽，没有手汗，作为男朋友他真的好完美，天一亮就在她家楼下等她，还会不停的讲笑话逗她。

　　虽然他压根就不喜欢她。